第89章 我寧愿去見鬼

　　“對！老子就是想吼你！”

　　林敬羽本來還想忍著的，但葉驍不收斂也就算了，還故意挑刺，這下林敬羽就不能忍了，直接對著葉驍吼道：“我突然覺得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不要對別人太好，久而久之，別人會習(xí)慣，會覺得你的好是理所當(dāng)然，甚至?xí)涯愕暮卯?dāng)成屎！”

　　“所以，你真的以為自己做了很多么？”

　　葉驍聲音有些低，好像有些累，臉上有些倦意：“高中那會，我答應(yīng)我爸以后再也不打架，但每一次你叫我去干架，我都沒有說不去；你說你當(dāng)班長只是想歷練自己，不想干那么活，然后我一個副班長干得活比你還多，上臺領(lǐng)獎的時候卻是你上去領(lǐng)；大一的時候你跟你爸吵架，餓死也不向你爸問伙食費，叫我給你一千塊吃飯，然后，我半個學(xué)期沒吃晚飯……一千塊對于你來說的確不算什么，你去浪一次都沒了幾千塊，但那是我差不多一個學(xué)期的伙食費。”

　　說著說著葉驍神情變得有些沉重，扭過頭不讓林敬羽看見自己臉上的神情：“不要問我為什么沒向家里要錢，一千塊，夠我爸吃半年，你說，我為什么沒向家里要錢……”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境好就是錯了？我就不該家境太好是不是？”林敬羽直接懟回去，覺得自己沒有什么錯，自然不用刻意表現(xiàn)得弱勢好像做錯的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驍沒想到林敬羽還是不明白，只好繼續(xù)說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有個毛病，真有個毛病……你有時候真的很天真……好吧我說難聽點，其實就是蠢，總之你總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簡單?！?p>　　“是你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復(fù)雜罷了，明明事情可以簡單解決?！?p>　　“不是我把事情想的復(fù)雜，是事情本身就是那么復(fù)雜。你之所以覺得簡單，是因為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錢能直接解決的。”

　　林敬羽沉默不語，倒不是說不過葉驍要認(rèn)慫，只是不想再跟葉驍爭辯，覺得就像對牛彈琴一樣，根本毫無意義，感覺葉驍就是要抓著自己家境富裕這點不放。

　　“敬羽……”

　　葉驍叫了聲林敬羽，卻沒有看向林敬羽，知道林敬羽是怎么想的，淡聲問道：“你知道，什么是絕望嗎？”

　　“這……”

　　林敬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一般很多人問這句話的時候，都是在開玩笑，但現(xiàn)在林敬羽不覺得葉驍是想開玩笑，不明白葉驍?shù)囊馑?，只好繼續(xù)沉默。

　　“我想我知道什么是絕望，至少比你知道……腿折了躺醫(yī)院的時候，我心想，反正我以后想學(xué)的是關(guān)于計算機的專業(yè)，用不著腿，腿折了沒事，所以我沒有絕望；被第一志愿退檔的時候，我心想，要是真的想學(xué)，到哪個學(xué)校不是學(xué)？去二本又怎樣？這并不影響我考研，所以我沒有絕望；跟圖南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心想，不是我配不上她，只是我將來會遇到更好的，更適合的姑娘，我們只是不合適，所以我沒有絕望?！?p>　　葉驍看著車窗外烏漆麻黑的夜景，還是扭著頭不給林敬羽看到神情，聲音突然有些嘶啞，帶著絲許顫抖：“我真正知道什么是絕望的時候，是高三下學(xué)期的時候，三月七號，你應(yīng)該記得吧？”

　　“當(dāng)然記得?！?p>　　林敬羽回憶了一下說道：“從那天起，應(yīng)該說是那天晚上起，你就像中了邪一樣，回到宿舍一晚沒睡，坐在床上靠著墻像死了一樣，一坐就是一晚上，那時我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看著你在那坐了一晚上。八號早上，我們男生一個個跑去給女生慶生，對著修漓喊三八婦女節(jié)快樂，差點被打死……但你還是像中了邪一樣，誰都沒理，話也沒說一句，上到教室就看書，回到宿舍也看書，什么事都不干，一整天都在看書，晚上墻都不爬了，就是看書，然后你就這樣過了一個學(xué)期，中了一個學(xué)期的邪?！?p>　　“中邪么？要真的是中邪那就好了。”

　　葉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苦笑還是在嘲笑自己，繼續(xù)問道：“你還記得那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那天晚上九點四十下課，我跟你帶著四個小伙伴想爬墻出去上網(wǎng)打擼，剛翻上墻頭，突然看見有個中年男人坐在墻根那，還以為是老師，一個個嚇得趕忙跳了回來，根本不敢跳出去?！?p>　　林敬羽想起以前那些蠢事就想笑，但看著葉驍這樣實在是笑不出來，輕聲說道：“從墻頭跳回來之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有問題，我們從來沒有在學(xué)校見過這個男人，而且那男人穿得有些破，應(yīng)該不可能是我們學(xué)校的老師。然后有個哥們說，應(yīng)該是個乞丐，完全不用怕，想繼續(xù)爬出去打擼，他剛想動身繼續(xù)爬出去的時候，突然又有個哥們說，大晚上的還坐在墻根旁邊，不會是鬼吧？”

　　“我們好幾個起初是不信的，不當(dāng)回事，覺得哪有什么鬼，雖然學(xué)校旁邊就是墳山，但從來沒有鬧過鬼。我正想嘲笑這小子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你神情說不出的古怪，想問你怎么了你什么都不說，然后像發(fā)了瘋一樣跑回去。這時我不得不信那小子說的，外面那個男人是鬼，真的可能是鬼，因為你真的就像是見鬼了中了邪一樣，行為實在怪異，嚇得我們一個個都不敢再爬出去，全部跟你跑回宿舍，又不敢問你，只好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睡覺?！?p>　　林敬羽忍不住看向葉驍，想起這怪異的事情實在不解，至今還沒有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繼續(xù)說道：“然后，你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像死了一樣坐在床上，坐了整整一晚上，之后的日子墻不爬了，架也不打了，游戲都不玩了，一天到晚都在看書，一直這樣看了整整一個學(xué)期……說起來還怪，你到底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那樣，失了智一樣天天看書，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會是真的遇到鬼了中邪了吧？”

　　“我寧愿去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