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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枝

第六章 被逮了?

凰棲枝 淇霏 2616 2018-05-29 12:47:54

  雍京深夜的街道上,行人稀疏,慕容音身形輕盈地踏過青石板磚,最后駐足在睿王府墻外的草垛邊。

  抬手屈指往墻上輕叩幾聲,一條粗繩便自墻頭縋下,慕容音將繩子纏于腰際,再次輕叩數(shù)聲,墻內(nèi)便有人將她拉上墻頭。

  府內(nèi)一片黑暗,慕容音被子歌抱到樹上,解開腰間繩索,又隨著子歌滑下樹去。

  “小王爺,您這是去了哪?不是說兩個時辰便回嗎,屬下都在此等三個時辰了。”

  “我去哪也是你該問的?”慕容音鬼鬼祟祟跟在子歌身后,卻仍呼喝道,“快帶路!若再不回華音閣躺下,就該露餡了?!?p>  “是……”子歌無奈回應,帶著她左躲右藏,避開一眾巡夜護衛(wèi),轉(zhuǎn)出后園月洞門時,子歌忽而緊貼墻壁,慕容音不明所以,卻也緊跟著貓腰蹲下,連眼眸都不敢抬起,生怕一不小心露了行蹤。

  …………

  “出來吧?!?p>  語聲平淡無波,卻又滄桑肅寂,仿佛已在此處等了很久,慕容音一聽,心中恍有霹靂驚雷。

  四周接連有火把亮起,子歌雙膝一屈,垂首磕跪在地。慕容音身子微顫,一雙白色繡團龍紋的鞋面已映入眼簾,發(fā)現(xiàn)自己藏身此處的,不是睿王又是誰?

  “爹、爹爹……”

  “你住口,”睿王語聲依舊淡然溫和,但這聽在慕容音耳中,卻好似雪前刮過的冷風,不由瑟縮著后往挪了半步。

  “子歌,你說?!?p>  睿王冷淡的聲音飄來,子歌馬上伏身叩首,即使有心替慕容音隱瞞,但在睿王的威壓下,他已不敢不說。

  “稟、稟王爺,三個時辰前,小王爺她……”

  “你別說了!”慕容音忽而打斷他,跨步便攔在子歌身前,抬頭盈望著睿王,眸中似已垂下清淚,“是女兒逼迫他幫我出去的,若是爹爹要怪,女兒自己扛著?!?p>  睿王慕容澤一揮手,周圍的人都退了下去,只有子歌還跪在原處,不敢起身。

  “你也下去,”睿王不看子歌,直接吩咐道,“若再有下次,你便不必再在府中,本王會讓人送你去南境。還有你,阿音……若你不想害他,就稍微安順些,女兒家總是翻墻出門,說出去被人笑話。”

  睿王眸光凌厲地掃了子歌一眼,直到他完全退下,才讓慕容音跟著自己來到書房中。

  一進書房門,慕容音便知道,今夜這件事鬧大了!否則以睿王的性子,怎么會帶著她來書房問話?

  是以還不等慕容澤開口,慕容音便猛然跪坐在地,緊緊抱住睿王的腿,哭喊道:“爹爹一路都不與我說話,是不是厭棄我了?”雙肩伴著抽泣一聳一聳,眼珠卻已在暗中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

  這一哭二鬧的法子,她以前最是不屑,但發(fā)現(xiàn)效果出奇好之后,不到三年,慕容音已將此項技能運用得爐火純青。

  睿王無奈長嘆,只得輕拍她的腦袋安撫,口氣也已松軟下來:“你今夜喝多了酒,方才又吹了冷風,頭疼不疼?”

  慕容音使勁搖頭,依舊將身子埋在睿王懷中,哽咽道:“爹爹千萬別拋下我,也千萬別罰我,阿音再不會如此了。”

  “是不會還是不敢?”睿王并不是好蒙騙的人,伸手將哭得梨花帶雨的慕容音拉到身邊坐下,直視她的雙眼問,“跟爹爹說實話,你夜縋而出,到底是去找誰?”

  慕容音雙眸一垂,眼底飛掠過爍爍光輝,“薛簡哥哥?!?p>  “找著沒?”

  慕容音黯然搖頭:“不僅沒找著,還在外邊兒捱了好長時間冷風……”

  睿王拉過她的手一握,發(fā)現(xiàn)確實冰涼刺骨,足見慕容音沒有說謊。他知道這個女兒行事向來不羈,也不追問下去,只以為她又是瞞著滿院下人,在薛簡屋外哪棵樹背后躲著,準備等薛簡回來時嚇他一嚇,可惜陰差陽錯,害自己白白苦等三個時辰。

  睿王輕嘆一聲道:“薛簡數(shù)日前便到南境換防去了,你當然找不著他?!?p>  “卻是這樣,”慕容音眼眶又要泛紅,睿王只好趕緊寬慰,“阿音莫要難過,薛簡他不是你的良人,有朝一日,你總會明白?!?p>  慕容音神色不動,從前爹爹也是這么說,可前世最后自己還不是和薛簡在一起了。若是她沒摔死的話,說不定現(xiàn)在孩子都快有了,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慕容音暗暗嘆息一聲,索性使勁環(huán)住睿王的腰,撒嬌道:“爹爹不肯說?那阿音不問就是,但爹爹可要答應我,薛簡哥哥總不能在我出嫁之前娶妻,否則,我便削了頭發(fā)上山做尼姑去?!?p>  “這可又是在胡說,”睿王輕斥一句,卻還是慈愛地看著她,“男大當婚,你不想嫁,何苦也不讓人家薛簡娶妻?”

  “女兒就是不讓,若是薛簡想娶別人,也得我出嫁后,否則啊……只怕我要醋海翻波!”

  慕容音眼珠靈動,睿王當然不知道她已與懷王結(jié)成一黨,此時慕容音自己心中,就只需設法拖著不讓薛簡娶妻,待懷王奪嫡成功登位之日,自然也就是賜婚她和薛簡之時。

  而睿王只當她執(zhí)念太深,但也不強行點破,他養(yǎng)育慕容音十七年,一個人又當?shù)之斈?,自詡對她十分了解。慕容音千人千面,時而端莊時而狡黠,凡事得不到又偏要強求,若在此刻還要拒絕她,恐怕只會害她執(zhí)念更深,只好溫聲道:“好……爹爹答應你,你若不嫁,薛簡決不會娶?!?p>  慕容音這才展顏而笑,抬頭仰望著睿王:“爹爹是如何認得我偷跑出去的?”

  慕容澤撫掌一笑:“傻丫頭,你以為滿府的護衛(wèi)都是擺設?”

  “可、可是……”

  睿王輕拍她的肩,笑道:“若只是子歌一人,憑他的身手倒或許還出得去,但再帶上你,難免就要露了行蹤。之所以不在墻底下等你,是怕嚇著你,跌下來摔著……”

  “爹爹是說我是累贅!”慕容音小嘴一撇,卻聽睿王又道:“時候不早,爹爹送你回屋休息吧?!?p>  “我自己回去,”慕容音姍姍起身,對著睿王明眸巧笑道,“爹爹也早些去歇著,否則誤了明日早朝?!?p>  睿王欣慰頷首,目送著她穿花蝴蝶般的身影消失在月下。

  “子歌,出來吧?!?p>  睿王寧和的面目忽而變得冷峻,暗處,子歌挺拔的身影沉穩(wěn)步出,單膝跪在睿王身前,依舊垂著頭,神色卻已肅穆。

  “稟王爺,據(jù)屬下這些日子查探下來,南邊懷王下轄所有銀兩,都流入了許合記……”

  “許合記?”睿王一雙眸子瞬時冰冷,“許合記百年經(jīng)商,從來不涉朝政,怎么會替懷王辦事?”

  “屬下還未查清楚,”子歌大著膽看向睿王,遲疑道,“可要稟告陛下?”

  睿王臉上寒肅更甚,語聲也冷厲起來:“你都還沒有查清楚,便要著急忙慌去稟告陛下?子歌,你安的什么心?”

  子歌面上倏而煞白,雙膝猛然跪地:“屬下思慮不周,并未有其他心思。”

  慕容澤冷哼一聲,面有不豫道:“留你在睿王府,你應該知道是為什么,守好你的本分,其他不該想的事情,既不要想,更不要做。”

  “是。”

  子歌已汗透重衣,他不停提醒自己,自己在睿王府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慕容音,睿王方才的警告,更讓他不敢有任何異心。

  “下去?!?p>  子歌再不敢看睿王的眼,叩首后,輕輕退出書房,在夜色掩映下,他又向著后園行去。

  夜已深了,但睿王也并未安歇,偌大個睿王府似乎并不安穩(wěn),就好似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般,睿王起身整衣,緩步踱至書架邊,手不知往何處一伸,背后的墻已悄然開了,睿王并未猶疑,從容步入,他消失在暗道中時,墻又悄然合上,未發(fā)出一絲聲音。

淇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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