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此一役,偵察班損失三分之一,這是一件大事,作為一名指揮員讓尚辰非常心疼,他對再次進入密林有些抵觸,到不是因為自己受傷,而是擔心兄弟們的安全。
偵察分隊這一階段詳細的情況報告,已由指導(dǎo)員起草上報到維和指揮中心,上級既沒有表彰、也沒有批評、更沒有部隊回撤命令,看來偵察工作還要繼續(xù)進行。傷亡3人不是小事,心痛的也不僅僅是尚辰一人,整個維和指揮中心對后方指揮所都要有個說法,他當然清楚這個道理,既然上級沒有任務(wù)指示,也足以說明任務(wù)的重要性。
樹蔭下,尚辰獨自坐在長橙上,緊閉著雙眼,他在思考,他想改變當前的行動方式,一個更大膽的想法涌上心頭——單獨進入密林。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頭,尚辰正沉浸在對密林任務(wù)的籌劃,眼前盡是一幅幅危險重重畫面,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幾乎從橙子上跳起來?!罢l?”全身肌肉一陣緊張,夏組織長急忙用雙手按住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想問題,身體剛剛恢復(fù),不宜太過激動”。雖然他的語言溫和謙遜,但他的臉色卻和前幾天見過時不同,陽光背后隱隱籠罩著一層陰云。
這一切逃不過尚辰的眼睛:“夏組長找我有事?”夏炎輕“噓”一聲,看看四下無人,把尚辰拉到一旁,找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兩人坐下:“尚連長,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一定一定要幫忙!”尚辰看著夏炎的表情:“兄弟!你如此真誠請求,我毫無理由推辭,只是不知你需要我如何去做?”夏炎:“這是我的一件私事,跟任務(wù)行動無關(guān),不便讓更多人知曉,你要先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尚辰把手高高舉過頭頂:“我尚辰對天發(fā)誓,今日之事絕不會讓第二人知道,并將全力幫助夏組長所托”。之后,放下手臂:“你看這樣可以了吧!你救過我兩次,于情、于理、于心,再困難的事,我都不應(yīng)該回避,只不過到底是什么事?搞得這么神秘?”
夏炎:“唉!一言難盡,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片密林?我必須要救她,一定要保障她的安全!”尚辰:“你到底想說什么?這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到底怎么回事?”夏炎:“以前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我感覺她是我的一位故交,出現(xiàn)在二區(qū)生物研究實驗室附近,她不應(yīng)該屬于這里,這里的危險程度你比我更清楚,你要想辦法帶她離開,但她……”尚辰:“兄弟這可就難了,第一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第二又沒有她的具體位置;第三你我各自都任務(wù)在身,并且處境并不比她好多少,你要我怎么幫助她?另外,為什么你自己不親自去救?”
夏炎想了想:“好吧!她目前的形象是一只蜥蜴,所以雖然我見過她但我不敢肯定,她沒有語言障礙,可以正常跟人交流,但不愿跟我交流,這片密林內(nèi)連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不是她,她又怎能叫出我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也懂我們的專業(yè)。根據(jù)這些我判斷她應(yīng)該是我的故人,之所以不敢求助組織,實在我有難言之隱,這也正是要你保密的原因”。
尚辰雙眼緊盯著夏炎一言不發(fā),他的大腦在飛速的轉(zhuǎn)運,整合一切信息線索,判斷眼前這位夏組長的真正目的。
片刻后尚辰問道:“為什么選擇我?”夏炎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因為你不認識她、你不解她的過去、你不知道她的真實處境,最重要的是你沒有理由傷害她”。尚辰再沒有遲疑:“好!我?guī)湍悖 薄?p> 夏炎見尚辰回答的如此肯定,急忙起身又是躹躬又是作揖的連聲道謝,之后重復(fù)道:“尚連長!一定要守住秘密,否則就算能夠安全接她回國,也保障不了她的安全,拜托你了!”說完之后,夏炎心急火燎地走了。
尚辰既感激巨蜥也感激夏組長,她們都救過尚辰的命,但尚辰從心底更偏心巨蜥,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他總覺得心與心之間,他離巨蜥更近,或許是因為她的遭遇,但絕不僅僅是這些。
回到配置地域,戰(zhàn)士們一陣寒喧,不停地問長問短,關(guān)心著他的傷勢,尚辰毫無心思地應(yīng)付著,一副失神的樣子,別人都以為由于傷病原因,讓尚辰精神不佳,只有阿杰看出尚辰有心事。
夜深了,尚辰來到指導(dǎo)員的帳篷外,伸了伸手,一陣躊躇,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回到自己的床上,通信員已經(jīng)為他整理好全部單兵裝具,他坐下來暗自尋思:“不行,這件事不能和指導(dǎo)員商量,就算我有一千個理由,他也不會同意我一個人進入密林,只能不辭而別了”。他看了看通信員:“明天早晨告訴指導(dǎo)員,就說我很快回來,現(xiàn)在上床睡覺,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通信員一邊不情愿地上床,一邊嘴里嘟囔著:“為什么總是我背鍋?看來明天又要受罰,肯定又是全天哨兵”。尚辰聽后有些心疼和無奈,自語道:“有時候背鍋會更安全”。
整理好行裝,他輕手輕腳的離開自己的帳篷,小心翼翼觀察哨兵位置,內(nèi)心一陣苦笑:“作為偵察分隊的隊長,還要小心自己的哨兵,唉!無奈”。
剛出帳篷沒有幾米,突然身后一個聲音:“老大,放心大膽的走,哨兵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尚辰頭也沒回地說道:“唉!又是你,不過這次不行,你要好好的留在營區(qū)”。阿杰道:“好吧!那我請示一下兒指導(dǎo)員,看他怎么說”,尚辰急忙道:“別!別!別!算我惹不起你,你小子真是個狗皮膏藥,不過……”“放心吧老大,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尚辰轉(zhuǎn)身看著身后全副武裝的阿杰:“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老是那么聰明行不行?”阿杰小聲道:“還是趕快離開吧老大,再遲一點兒,萬一指導(dǎo)員醒了,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尚辰點點頭,兩人離開營區(qū),向密林深處走去。
尚辰?jīng)Q定單獨行動經(jīng)過深思熟慮,偵察本身就是一種密密介入,人多目標大,會成為重點被盯防對象,何況現(xiàn)在偵察科技如此發(fā)達,敵人已經(jīng)無所不用其極,隱蔽接敵是非常困難的,單獨行動至少在敵人紅外偵察手段上可以魚目混珠,偌大個原始森林飛禽走獸有的是,單個目標讓敵人更難判斷,更重要一點,還是考慮到分隊的傷亡。
兩人仍然采取白天休息、夜晚行動的方案。到了次日夜晚,他們已經(jīng)接近實驗室不足20公里的距離?!斑B長小心!我們右側(cè)有條黑影向前飛竄了過去”,阿杰壓低聲音提醒尚辰。尚辰停駐腳步,示意停止前進,曲身兩眼注視著右前方,左手取出微光夜視望遠鏡,搜索著密林深處,茂密的闊葉林、層巒疊嶂的綠色植被,嚴重限制了可視距離,尚辰屏氣凝神,在黑影掠過的區(qū)域內(nèi)認真觀察。
突然,在望遠鏡可視范圍內(nèi),出現(xiàn)兩點綠光,在微光放大作用下,顯得有些刺眼,他慢慢調(diào)低微光放大效果,終于看清那張猙獰的臉,夾雜在繁枝密葉中間,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他心頭一顫,放下望遠鏡,看看上面的距離顯示——153米。他略微思索一下兒,低聲道:“是她,你在這里等我,如果天明前我沒有回來,你獨自回往營區(qū)”。阿杰有些疑惑正想上前詢問,他立即追加一句:“服從命令”,“是”阿杰沒敢多問,轉(zhuǎn)身尋找一棵粗壯的樹,迅速爬了上去,低頭向尚辰道:“連長,我的地理坐標,已經(jīng)發(fā)送到你的通信系統(tǒng),我在這里等你,需要時呼叫我”。尚辰見點點頭,轉(zhuǎn)過身朝那兩點綠光方向緩緩移動過去。
獨自一人孤軍深入,沒有安全保障的支撐點,他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每一步,濃密的枝葉擋住視線,他從小腿一側(cè)抽出軍刀,清理面前的障礙,盡量控制著動作幅度,以免驚醒沉睡在密林深處的“暗夜殺手”。
就這樣慢慢走出大概90幾米,漸漸發(fā)現(xiàn)地勢越來越低,腳下越來越潮,撩開枝葉,面前豁然出現(xiàn)一條窄河,河寬不足20米,水流不急不緩,靜而無聲無息,河岸兩邊的樹木斜長著覆蓋在河面兩側(cè),使本就不寬的河床,顯得更加狹窄。高大挺拔的闊葉植被伸展的枝葉遮天蔽日,窄河的正上方只留下了一線天,光線陰暗。
尚辰從身后的背包中取出幾根熒光棒,分散地扔在河岸邊,周圍頓時被照亮。要知道在暗夜密林中,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不知驚動了多少沉睡的“惡魔”,作為偵察連長的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要尋求過河的方式,只能迫于無奈,與此同時,他也提高了警惕,靜聽周圍林中的動靜。
果然,在靠近窄河對岸的密林中,傳來輕微的騷動,作為偵察兵的他異常警覺,通過這一點點動靜已經(jīng)判斷出,這不是簡單的狼蟲虎豹,而是大型爬行類動物移動的聲響,也正是在這剎那間,身后密林中的獸擾蟲鳴瞬間沉寂。
尚辰已經(jīng)意識到危險正在慢慢降臨,他將手中軍刀放回小腿外側(cè)刀鞘內(nèi),雙手緊握著武器,將身體緩緩后移,背靠在一棵相對粗壯的樹干上,雙目緊盯著對岸。
那種騷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jīng)接近對面的岸邊,忽然,那聲音驟然停止,熒光周圍死一般沉寂,尚辰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非洲這片密林能孕育出怎樣的野獸都不奇怪,更何況二區(qū)生物實驗室就是惡魔衍生地,不知道是哪一只惡魔在對岸等他,但他沒有退縮的理由,他深信那只多次救過他性命的蜥蜴人,他深信她就在那里,如果他發(fā)生危險,她絕不會坐視不管。
1分鐘、2分鐘、3分鐘……時間慢慢流逝,轉(zhuǎn)眼10幾分鐘過去了,對面仍然沒有什么動靜,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每一步腳底與地面枝葉的摩擦,都會響起輕微的刷刷聲,心緒也隨腳步節(jié)奏微微波動。
尚辰慢慢來到岸邊,仔細搜索著河面,想找到一處淺灘或是幾處礫石過到對面,但熒光可視范圍內(nèi)什么也沒有,想要過河只有涉水一條路。他站在岸邊觀察一會兒,好在河面不寬、水流不大,判斷河水也應(yīng)該不會太深,他順手撿起一根樹枝,猶豫了一下兒,試探著,向河對岸走去。
河水污濁,河床內(nèi)盡是污泥,多年積淀的污物一踩便已高過膝蓋,河水剛好齊胸,水流平緩,尚辰右手平端著自動步槍,左手用樹枝試探著緩慢前行,全神貫注地盯著河面。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來到河床中間,就在他右腳再次抬起下踏的瞬間,微微感覺到污泥之內(nèi)有一股渦流,直覺告訴他那絕不是水流造成的,剛剛略有松弛神經(jīng),再次緊繃。他放下手中的樹枝,雙手平托著武器,搜索著河面,不知不覺額頭上的汗,順著面頰流淌過腮、滴落。此時他的雙腳深陷污泥、行動不便,極容易受到攻擊,而未知危險又深藏在水底,處境十分被動。
他與平靜再次僵持了數(shù)秒,仍然沒有什么動靜,于是將重心轉(zhuǎn)移到身體的右側(cè),緩慢抬起左腳,正準備繼續(xù)前進,突然,他發(fā)現(xiàn)左前方接近河對岸5、6米的地方,從水底冒出一串水泡,他又把左腳輕輕收了回來。
正在這時,從對面的矮灌內(nèi)嗖然躥出一頭巨蟒向他撲來,尚辰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水面和水底,對突如其來巨蟒的攻擊有些慌亂,當他想調(diào)轉(zhuǎn)槍口舉槍射擊時,時間已經(jīng)有些來不及,巨蟒來得實在是太快了。眼看巨蟒已經(jīng)沖到他面前,張開的血盆大口,如彎刀般倒勾的利齒,清晰可見。尚辰畢竟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偵察兵,有著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和快速反應(yīng)能力,將身體順勢向后一仰沉入水底,雙足用力后蹬,整個身體如離弦之箭向后射出。他雙腳已從污泥中抽出,但畢竟是在水中,污泥和水流阻礙了他的動作,手中武器也在忙亂中滑落,雖然躲過巨蟒的致命一擊,卻沒能逃出危險區(qū)域,仍然停留在巨蟒的攻擊范圍之內(nèi)。
他的勇氣和敏捷也讓巨蟒感到意外,微微一頓,但片刻之后蟒身拱起,碩大的蟒頭在蟒身巨大的爆發(fā)力下,如泰山壓頂般再次向尚辰襲來。尚辰的頭剛露出水面,蛇頭距他已經(jīng)不足2米,一股腥氣撲面而來,他順手抽出軍刀預(yù)做出殊死一搏。
正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覺得水下連泥帶水一股巨大的躁動,將他橫向推了出去。水底如翻漿般沖出一頭巨獸,一口咬住巨蟒龐大的身軀,巨蟒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亂了節(jié)奏,轉(zhuǎn)身自救。兩只龐然大物撲通一聲,落入距離尚辰不足3米遠的水中,尚辰定睛一看,一只龐大的非洲巨鱷與巨蟒纏斗起來,巨蟒把巨鱷纏得嚴嚴實實,巨鱷扭動著身體撕扯著巨蟒。此時尚辰還哪有時間在這里當裁判,急忙撿起武器,稱亂向?qū)Π蹲呷ァ?p> 他的腳剛一踏上岸邊,便長出一口氣,神經(jīng)剛想放松的瞬間,忽覺身后一股腥風襲來,心中暗叫不好,正準備轉(zhuǎn)身自衛(wèi),哪里還來得急,身后的怪物速度比巨蟒更快數(shù)倍,眼角余光一掃那怪物已到近前,他不禁心頭一涼。
正待尚辰絕望之際,忽覺得他的右肩被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抓起,向前丟出去5、6米遠,瞬間脫離了危險,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絲絲聲。
一連串的驚險和逃脫,弄得尚辰有點蒙,他起身撿起武器,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一只巨大的蜥蜴和一只怪物正在對峙,就見那只怪物長相如同蜻蜓的幼蟲,個頭略大于一般土狗,六腳伏在岸邊,做出對巨晰預(yù)攻之勢。
那聲音正是巨蜥發(fā)出的,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巨晰旁邊,槍口對準怪物準備扣動扳機,卻被巨蜥伸出的巨爪按了回去,并聽到巨蜥發(fā)出僵硬的聲音道:“等等,讓我來”。
一陣對峙后,那怪物重又潛回到水底,尚辰問道:“那是什么東西?”巨晰答:“水蠆”。尚辰心想:“受到生物感染的水蠆,沒想到時能長這么大,已經(jīng)成為了變異的惡魔,哎,真不知道它是否會有正常的遺傳能力,如果有……”
那邊巨蟒和巨鱷的生死大戰(zhàn)仍在繼續(xù),最后目光停留在巨蜥那張猙獰的臉上,只見她走到兩只巨獸的旁邊,絲絲地叫了幾聲,片刻后兩只巨獸同時松了口,巨蟒已是奄奄一息,顯然這場戰(zhàn)斗巨鱷完勝。
巨鱷的一系列舉動,尚辰在巨蜥猙獰的臉上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但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它怎么會幫我?”巨蜥:“動物也有信仰”。
尚辰回憶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面對早已平靜的河流和巨蟒的尸體,沉默許久?!白撸?guī)闳ヒ粋€地方”耳畔傳來巨蜥僵硬的聲音,尚辰微微點頭,跟在巨蜥身后向密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