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東行之路
齊然再一次飛天了。
這是什么航空公司……上飛機(jī)前居然不檢票！
袁弘之右手重新變作那日的模樣，絨毛叢生，粗壯有力，抓著齊然，飛向夜空。
西戎的夜空，月輪明亮。
他們腳下就是流沙集的梅原，按照袁弘之的吩咐，那些猿妖都已經(jīng)各自待在房中。
袁弘之左手探出，五指張開。
轟隆……
腳下的地面上，整片梅原開始震顫。
唰……
齊然眼中，那片煙火繚繞之處，驀然消失不見。
“昔日的袁無支，亦是諸天境界的妖物。他為梅原一脈，留下了另外一層空間。日后，若等到天下安寧，你到此地，放出梅原一族。如此一來，我護(hù)持他們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p> 袁弘之做完這些，帶著齊然落地。
他從懷中取出一柄小劍，遞與齊然，說道：“我傳你捉日拿月的神通，不求你如何回報(bào)，你向東而去，等到二十里之后，放出此劍?！?p> ?！?p> “斬仙劍，道門咒法‘?dāng)叵伞鶡捴频谋?。用途：釋放之后，擊殺被施術(shù)者?！?p> 居然是道門三大最廢咒法的‘?dāng)叵伞?p> 齊然有些好笑。
‘?dāng)叵伞┓ǎ枰皇┬g(shù)者的心頭血。但問題就在于，若是都能得到對(duì)方的心頭血了，何必多此一舉，以咒法殺之？
向來，只有那些正道中人，犯了死罪，才用此法處置。
“我得了你這么多好處，還不知道你為何要自殺。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何在場那么多人，你偏偏選了我？輪武道，云遮月，李青霄，曾陰，楚云舒等人，皆在如今的我之上。”
“飯要一口口吃，問題當(dāng)然也要一個(gè)個(gè)問?！痹胫Φ?。
“好，你先告訴我，你為何要自殺。”齊然看了看這位妖主：“你目前正在‘春秋鼎盛’之年，按照妖屬的壽命，你起碼還能再庇護(hù)此地?cái)?shù)百年?！?p> “我早該自殺了?！痹胫畵u頭：“早在六百幾十年前就該自殺了?！?p> 袁弘之伸出右手，把自己胸前的衣襟拉開，露出瘦骨嶙峋，又有白絨的上身。
撲通……撲通……
他左胸之上，原本心臟處肌膚由數(shù)道虬結(jié)隆起的血管，色黑猙獰。
齊然皺眉：“寄心魔印……這是魔道最高段的咒法之一……”
“你見識(shí)不錯(cuò)?！痹胫沂质持干斐?，接近那團(tuán)污黑血管時(shí)候，那血管猛跳。
輕輕點(diǎn)在上面，瞬息之間，那污黑血管密布袁弘之胸口，如同蛛網(wǎng)。
齊然頭皮發(fā)麻，他雖然沒有深海恐懼癥，但是密集恐懼癥還是有些的。
“對(duì)我出手的人，是天魔公子……應(yīng)該說是上一代的‘天魔公子’之一?！痹胫岩路┥?。
上一代的‘天魔公子’……之一？
“本代天魔公子只有一人，就是你所看見的那個(gè)，臉上總是有溫柔的笑，像一個(gè)善人?！痹胫f道：“但是，上一代‘天魔公子’卻有三人，我遇到的那個(gè)，相貌平常，只是喜歡穿著紅衣。他的衣服果然紅得像血一樣，還有些鐵銹的腥味。”
“如果妖主你說的鐵銹味是血腥，我倒是完全能夠理解的?！饼R然點(diǎn)頭。
他在心中把信息整合一下，有了一個(gè)大致的猜想。
“我知道了……”齊然點(diǎn)頭：“天魔公子說過，他有三位師父。他大師父的功夫從未被提及，但是其二師父據(jù)說是修煉一部‘異魔邪典’，這是一部對(duì)于魔道咒法有著極大加成的功法。”
“和聰明人對(duì)話就是舒服。”袁弘之感慨：“我確實(shí)是中了那個(gè)人的‘寄心魔印’，每日每夜都要受到魔氣攻心的痛苦。我中招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大魔了，如今更不知道是何等境界?！?p> 齊然問道：“妖主，你知道他的姓名，還有背后宗門？”
“他叫杜無憲?！痹胫f道：“我知道的唯有這么多，其余的我并不清楚。本代天魔公子出現(xiàn)以來，我一直在搜索其行蹤。就在不久之前，本以為能夠一舉鏟除，沒有想到被‘超脫魔眼’所壞?！?p> 撲通……撲通……
袁弘之胸上的血管回縮，再次盤踞在心口周圍。
“憑借你妖主的境界，加上人脈，好友，依舊不能解除此咒？”齊然忍不住問道。
“并不能……”妖主點(diǎn)頭：“若是可以，我早已行動(dòng)，何必受苦至今？”
齊然知道，自己問了一個(gè)蠢問題。
“為何要選我？”齊然想了想，接著問道。
“日月星三部兵書，所謂‘參商北斗天挪地移’，本身就是從‘捉日拿月’中化出的一部分?！痹胫Φ溃骸拔宜闶悄惆雮€(gè)師祖，當(dāng)年的齊溟漱游歷此地，亦是學(xué)我梅原的神通?！?p> 呼……齊然長出一口氣。
要論‘叛門’，看來師父還在徒弟之前……我道不孤！
“你為何不將族人交于其他妖主看守？”
袁弘之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痛苦，雙眉皺起：“西戎若無大尊，等若群龍無首。部族吞并，并不罕見……所以……”
赫……
突然之間，袁弘之露出獠牙，面目變得猙獰。
袁弘之死死咬住牙關(guān)，右手重新變化成巨手之狀，抓住齊然，向東猛投！
“二十里后，放出你手中的斬仙劍……”
…………
騰云駕霧一樣，齊然被向東拋出！
以袁弘之的神通，在東極天中，勉強(qiáng)也可以做到‘捉日拿月’，拋擲一個(gè)齊然，易如反掌。
身體慢慢放緩，齊然衣襟獵獵作響，他以真氣為引導(dǎo)，在周身化作護(hù)盾，滑翔向下。
嗒嗒嗒……
齊然雙腳著地之后，小步前沖，把力道化開。
袁弘之投擲齊然時(shí)候，用了些神通，二十里，果然是二十里地。
“嗷……！”
震天之音傳來，響徹云霄！
袁弘之再也不想以真力壓制咒法，決心赴死……
齊然嘆了口氣，把手中的那柄‘?dāng)叵芍鋭ΑD(zhuǎn)劍身，劍頭對(duì)準(zhǔn)正西。
此時(shí)，他背后有異動(dòng)。
“嗯……啊……”小小的哈欠之聲從齊然背后傳來。
“齊然小哥！”
什么鬼……齊然的兵匣打開，從里面竄出一個(gè)小小猴妖。
“嘿……”小猴妖落在齊然肩頭，雙手堵住齊然眼睛?！安虏挛沂钦l？”
“袁洪……怎么是你？你居然躲在我兵匣之中！”齊然皺眉，如今梅原已經(jīng)轉(zhuǎn)入袁無支所開辟小界之中，再想打開，就要冒著極大風(fēng)險(xiǎn)。
“我看你這鐵匣很舒服，就鉆進(jìn)去了?！毙『镅ξf道，尾巴一甩一甩?！斑?？這是在哪？流沙集梅原呢？”
‘?dāng)叵芍鋭Α皇卤仨毸偎龠M(jìn)行……齊然看向了這小猴妖，忽然說道：“袁洪，你看東方的天上有什么？”
袁洪轉(zhuǎn)過頭去，就在這一瞬間，齊然右手反手賞了這個(gè)小家伙一指。白猿一族的身子都結(jié)實(shí)，勁力頗大的一指，只是讓它昏睡過去。
緊跟著，齊然右手中指微屈，猛然彈向那咒劍劍尾！
唰……
一道明紅劍光，由齊然左手竄出，轉(zhuǎn)瞬之間，飛漲到一丈寬！
明紅飛竄，直直地重向正西！
“嗷！”
入魔的袁弘之還在發(fā)出嘶吼，三息之后，一聲慘叫傳來！
轟……
此時(shí)，虛空就像是被無形真氣震顫一樣，齊然雙耳劇痛。劇烈向外擴(kuò)張的氣浪一股接一股，即使在二十里之外，齊然依舊是覺得難以站立。
“多謝……”
一聲蒼老之音傳來，幾多解脫，幾多快意！
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猴妖向后倒去，齊然右手反手一接。
袁洪還在昏睡之中，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天下第一妖，流沙集梅原的妖主袁弘之已經(jīng)死了。
袁弘之只是破開了梅原禁制，齊然若是想回到南燕，還是要靠自己步行。
…………
次日正午，齊然背負(fù)長匣，走在大路之上。
滿滿戈壁，少見樹木水源，齊然抬頭看去，天上有禿鷲，飛鷹。
狂風(fēng)掃過，他覺得這里的煙塵有些大。
袁洪趴在齊然肩頭，尾巴勾在兵匣上沿。
“齊然小哥，你的身上真涼快！”小猴妖說道：“好像在水里面一樣，一點(diǎn)都不熱。我聽說你們?nèi)艘T大馬，要學(xué)著馬的聲音喊叫?！?p> 我辛辛苦苦地趕路，卻被你當(dāng)成坐騎……
“我不和你計(jì)較，你先跟著我，之后我送你去太岳門?！彼紒硐肴ィR然認(rèn)為自己目前是需要回歸總門一次，把固原掌舵弟子的身份去除。
“哦……”袁洪點(diǎn)了點(diǎn)頭，它心中對(duì)于太岳門沒多少概念，大概還不如一只桃子來得實(shí)惠?！褒R然小哥，你和我繼續(xù)講一講悟空妖主的故事唄……”
齊然的面貌在袁洪眼中并不算如何出奇，所以它并不害怕。
“你要是能夠半個(gè)時(shí)辰內(nèi)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好，我就和你講故事?！?p> 治理熊孩子的二三招數(shù)，齊然還是知道一些的。
以更大的誘惑，讓熊孩子安靜下來，這是屢試不爽的招式！
此時(shí)，從齊然身后，傳來車轱轆聲音。
身后的分叉路口處，從左邊有一行車隊(duì)，向著大路行來。
速度又快又急，簡直是飛奔而來！
齊然耳力極佳，在這車隊(duì)之后，他聽到了馬蹄落地之音！
“圍殺他們！不要放走一人！”
帶有西戎口音的話語傳來，聲音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