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山中季節(jié)較平地要稍晚一些,雖是夏季,溫度卻比山下要低,花草的開放會有延遲,而這里似乎不受影響,繁花怒放,搖曳生姿。莫離淵站起身,隨手一丟,剪刀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艘慌缘闹窕@里。手中捏著一支剛剛剪下的花朵,紅得和她身上的錦袍一樣濃艷,湊近鼻尖輕嗅了一下,閉上眼陶醉在這花海之中,山風(fēng)輕撫她的長發(fā),撩起她的衣襟,仿佛一朵盛放的罌粟,竟將這滿園的花色都蓋住了?;▓@的一角有休息的長椅,莫離淵足尖輕點,飄然落在長椅上,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嗅一嗅花香,品一品美酒,花色山色迷眼,花香酒香襲人,好不愜意。
岳青三人被帶到關(guān)押囚人的牢房。整個牢房里只有他們?nèi)齻€,沒有其他人。鄭銘鈺讓弟子去繳走岳青的背包,岳青當(dāng)然不肯給,這包里裝的可是她全部的家當(dāng)和寶貝,如果交上去,即使日后她們逃脫,這包估計也是找不回來的。一個要拿,一個不給,兩人拉扯之下,打了起來。打便打吧,反正今日落到此間,注定九死一生,不如拼死一搏,還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女弟子一掌直直劈下,岳青閃躲開,對方隨即化掌為爪,一把抓住背包肩帶,往自己懷里拉。岳青豈能讓她得逞,一手拉住背包,另一手對準(zhǔn)對方胸口一記直拳轟過去,那女子為躲避這一拳不得不往后退,手卻不愿松開,使勁一拽,只聽哧啦一聲,背包被撕開,一分為二,兩人手中各抓著一半破布片,包里的物品掉落一地。
眾人條件發(fā)射地往地上瞧了一眼,這一眼可不得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覽無遺。幾件換洗的粗布衣裳,銀票和碎銀子散在地上,用油紙包著的東西似乎是吃食,還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獸皮。鄭銘鈺的目光碰到那獸皮,頓時瞳孔收縮,臉色一變,飛躍過去一把將獸皮抓起。到手的觸感千真萬確,這的確是一張白底黑紋的獸皮,光滑的皮毛清晰的紋路,還有里側(cè)看起來尚有些新鮮的皮肉。“你這是哪兒來的?”她責(zé)問岳青?!澳愎芪夷膬簛淼??!痹狼嗷刈??!昂撸闼蓝?!”鄭銘鈺丟下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吩咐其他人看好他們,捧著獸皮跑了出去。岳青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必須想辦法盡快脫身才好??裳巯掳呀?jīng)壞了,無法再容納任何東西,四下看了看,撿起地上的一件換洗衣服,將錢財?shù)任锲废?shù)裝進去包了起來,兩條袖子往身上一綁,便穩(wěn)穩(wěn)妥妥地綁到自己身上。
隱月宮眾人持劍警戒地站在一旁,并沒有阻止岳青的動作,只是將他三人圍在中間。沒有大師姐鄭銘鈺鎮(zhèn)場,這幾名女弟子根本不是岳青的對手。不趁此機會脫身,更待何時?岳青以眼神示意范正和李菀跟緊她,便放開手腳朝那幾名女弟子攻過去。這次她不再手下留情,務(wù)必做到一招制敵,每一下都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對手身上,使對方無力還擊,三兩下解決了這幾名弟子,帶著范正和李菀沖出牢房。因這牢房之前并沒有關(guān)押犯人,所以守衛(wèi)不多,除了里面那幾個女弟子外,只有最外面的門口有兩人把守,岳青沖出去一腳踹翻其中一人,同時一手攬過另一人將其翻轉(zhuǎn)過去,手肘擊打其頸背,將其打暈,再轉(zhuǎn)過身來一個手刀砍在先前那人的脖子上,那人也暈了過去。瞬息之間搞定兩人,招手叫出范正李菀,三人挑了條小路逃命去了。
鄭銘鈺捧著獸皮,臉上凝重,一路飛奔進花園,沖到莫離淵身前,雙膝一彎,直接跪在地上,將身體貼在地上,雙手捧著獸皮顫巍巍地向莫離淵奉上。“宮主,您看……”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聲音微微顫抖。莫離淵視線停留在獸皮上,臉上的柔情漸漸冷卻下來,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在獸皮上摸了摸,這才說話:“確定嗎?”鄭銘鈺不敢抬頭,遲疑地回答道:“尚不確定?!蹦x淵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冷聲說了一個字“找”!“是?!编嶃戔曅⌒囊硪淼貙F皮放在莫離淵身旁的桌子上,躬身退下去,始終沒敢抬頭。
隱月宮發(fā)生了多年來唯一的一場大事件,全宮弟子悉數(shù)出動,對方圓幾十里山林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并采取同聲接力回傳的方式,及時將搜索結(jié)果報告回宮。莫離淵已經(jīng)回到花廳,一個人下著一盤殘棋,靜靜等待消息。
“岳兄,我們不會是要死在這里了吧?”范正跟在岳青身后,一臉沮喪。他活了二十年,家中雖不是頂級富貴,可也算富甲一方,從小生活優(yōu)渥,沒有吃過一點苦。這次離家趕考,本以為不會有什么風(fēng)險艱難,便孤身上路,沒想到這才出門不過七八日,便被山匪劫了兩次,弄得渾身是傷,還差點喂了老虎,現(xiàn)在又落入這什么隱月宮的魔窟,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他只不過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念書,考取功名,混個一官半職,以告慰老父的殷切希望和半生培養(yǎng),和那江湖有什么關(guān)系,又和這隱月宮有什么妨害?
李菀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岳青和范正身后。她老家遭了旱災(zāi),莊稼都枯死在地里,實在生活不下去,才和兄長一起來昌河縣投奔親戚。哪知走到這磨盤嶺,卻遇上了青崗寨的山匪,她大哥為了保命,把她送給了山匪頭子,如果不是岳青搭救,她恐怕早就被賊人害了身子。本以為跟著岳青他們,會過上好日子,可沒想到這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哎,她的命怎么這么苦??!
奇怪,走了好一會兒,居然沒有遇到一個隱月宮的弟子。難道這隱月宮人丁衰微,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才隱居到這深山老林里?那也不可能這一路走來連個守衛(wèi)的弟子都沒有吧?岳青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隱月宮能在這深山里建造這么大的面積建筑群,亭臺樓閣,水榭花廊,雕梁畫壁,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大氣,整個一翻版的避暑山莊呀,怎么也不像是落魄潦倒的小門派。
“岳大哥,我們到底往哪兒走???”李菀終于忍不住發(fā)問了。這走了小半天,怎么也轉(zhuǎn)不出去,在各個院子之間穿行,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