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岳青!”一只手突然從背后伸過來,拍在岳青的肩膀上?!罢娴氖悄阊?,我在那邊看到,還不敢確認?!蔽汉庖荒樤俅蜗嘁姷捏@喜與興奮。
岳青轉(zhuǎn)過來看到魏衡,也很開心,簡單地行了一禮,“魏兄,巧。”
“我在那邊幫忙施粥,遠遠看著像你,就過來看看?!蔽汉庑σ庥囟⒅狼?,莫名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見旁邊的范正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瞧,忙問岳青說:“這位是?”
“啊,這是我的同伴范正。范兄,這是昨天和我一起救人的魏兄?!痹狼噙€是不習(xí)慣古人說話的方式,常常古今夾雜,不倫不類。簡單地將兩人互相介紹了下,剩下的讓他們自己去發(fā)揮。
“范兄,”魏衡先向范正行了正式的一禮,自我介紹道:“魏衡,字靈毓,交河縣人,范兄直呼我靈毓就行?!?p> 范正也回了禮,文縐縐地回答:“范正,字雋修,家住昌河,魏兄稱我雋修即可?!?p> 兩人你來我往示范了一遍古人的見面禮節(jié),岳青在一旁無聊無趣直翻白眼。兩人寒暄完,這才發(fā)現(xiàn)岳青早就轉(zhuǎn)到一邊看別處去了。還是范正了解岳青不喜歡這些客套,隨性又散漫,主動過去搭話:“對了,岳兄,我還不知你的字是什么?”
岳青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涼涼地說:“我沒有字,就叫岳青?!闭f完再次轉(zhuǎn)過頭去,不理范正。書呆子不自然地看了眼魏衡,心里不免有些赧然,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錯,明知道岳兄他出身貧寒,可能沒有取字,卻還偏偏要問這令人難堪的問題,人家不理他也是情有可原,于是癟了癟嘴,委屈又羞愧地低頭不再言語。
魏衡人精一般的玲瓏心思,見岳青與范正之間似乎有些不快,此時此地也不是說話聊天的地方,再加上見岳青面色蒼白,精神不濟,似有些疲累之色,問了二人住處,約定改日再聚,便告辭離開。
是該說魏衡這人太心急呢,還是說人生難逢一知己,或許魏衡真的認為岳青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第二天一大早,便興高采烈地沖進了范岳二人居住的客棧?!皢眩汗?,什么風(fēng)兒把您給吹來了,小店蓬蓽生輝?。 笨磥磉@魏衡在交河縣算是號人物,掌柜的一看來人是他,趕緊從柜臺里走出來,一通點頭哈腰,阿諛奉承。魏衡踏進門,一眼就看見岳青和范正坐在一樓大廳吃早餐,抬手制止了掌柜的客套吹捧,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聲張,那掌柜的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奉承話便生生的堵在了喉嚨里,艱難哽咽地吞了回去。
魏衡笑嘻嘻地走到岳青那桌,抬腿邁過條凳,一屁股坐了下來,自來熟地說:“岳兄,范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可有小弟我一碗粥吃?”
岳青早在他剛一進店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了他,見他坐下,也不言語,只是淡淡地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范正見岳青對人家不冷不熱的,知道她素來性子冷淡不愛搭理人,心里覺著有些過意不去,人家主動上門來了,總不能讓場面太過冷清,便主動攬過招呼應(yīng)酬的活兒,招呼魏衡道:“魏兄你來的正好,我們剛開始?!庇峙ゎ^吩咐小二再添置一副碗筷。
“岳兄今日看起來,精神大好了。”不在意岳青的冷淡,魏衡熱絡(luò)地搭話。
“好了?!痹狼嗪攘丝谥啵亻_口,也算了對人家有了回應(yīng)。她身體向來健康,極少生病,那日不過是淋了雨又在冷水中泡了太久,偶感風(fēng)寒。喝了兩碗湯藥,運功行了幾周真氣,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由于岳青表現(xiàn)得太過冷場,范正為了避免尷尬,不得不主動與魏衡攀談起來。而魏衡也覺得與其硬和岳青套近乎令她反感,還不如和好相處的范正聊聊天,也能知道很多消息。范正就是個裝不住秘密的話簍子,啰嗦又沒心機,人家不過牽個頭搭個話題,他就識相的順竿往上爬,像春日里的常青藤,抽條發(fā)芽,繁衍出整面墻的綠意盎然。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便把他與岳青二人從相識到相伴,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如數(shù)家珍一一抖了出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魏衡只樂呵呵地看著他,聽到精彩處,時不時的搭兩句“喲呵”,“厲害”,“然后呢”……岳青冷眼旁觀,也不制止范正,任他講得天花亂墜、唾沫橫飛,但凡書呆子能講出來的,都不是什么緊要的。
魏衡一邊聽范正講得津津有味,一邊時不時地偷瞄岳青,觀察她的反應(yīng)。心中暗暗驚奇,初時不過覺得這少年古道熱腸,仗義助人,是個值得結(jié)識的人,沒想到對方年紀輕輕竟身懷絕技,深藏不露,闖匪窩,燒匪營,殺白虎,戰(zhàn)高手,這是怎樣的手段與氣魄?關(guān)于那隱月宮,尋常人不曾聽聞,他卻是略知一二。他曾聽父親提起過,在這交河縣與昌河縣之間的茫茫大山之中,隱居著一個名動江湖的大門派,雖長期蟄伏不出,卻一直是南夏國內(nèi)坤州境內(nèi)最大的江湖勢力。那隱月宮宮主,且不說江湖地位,單論武功實力,就可排得上整個神州大陸十大高手前五名。這樣神話一般的人物,眼前這瘦不拉幾的少年小子竟能與之一戰(zhàn),實在是讓人心悅誠服、肅然起敬。而且對方看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若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其將來必定會成為叱咤風(fēng)云的一方人物,這樣出類拔萃的人中騏驥,一旦相遇而未能相交,豈不要痛心疾首、追悔莫及?這樣看來,如此不凡之人,性情古怪孤僻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于是更堅定了與岳青相交的心意。
三人就這么坐在客棧大廳里,吃完早飯又喝茶,聊到中午,魏衡便順勢請他二人吃午飯,吃過午飯還賴著不肯走,非說中午這頓太過寒磣,要請他二人到城中最好的酒樓聽濤閣吃晚飯。岳青倒無所謂,反正待著也是待著,左右她也不說話,只聽范正和魏衡兩人東拉西扯,消磨時光。
撇開冷漠不語的岳青,范正和魏衡二人倒是聊得頗為投機,從個人經(jīng)歷又聊到了經(jīng)史子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岳青聽得百無聊賴,手支著腦袋,昏昏欲睡起來。
“公子,老爺叫您速速回府,出事了?!币粋€官差打扮的漢子闖進客棧,沖到魏衡面前,急促地說道。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岳青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