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巡陽快令
也不知道傅洛恒和庾慶說了些什么,反正傅洛恒在庾慶軍帳里呆了整整半天,出來的時候臉都黑透了,但終究是讓庾慶同意令大軍再次南撤三十里。
事不宜遲,當(dāng)天便傳令下去,各部做好安排,迅速有序地撤退。至此,南夏軍與西涼軍拉開距離,相距七十余里。
南夏撤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西涼軍營。
“侯爺,我們是不是要南進(jìn)一步?”段祺仁問。
栗正明已將西涼帥營遷到了界河?xùn)|岸,南夏的土地上。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他就沒準(zhǔn)備要后退。
“進(jìn)?”栗正明將指間的黑子放到棋盤上,“庾慶這個莽夫,有勇無謀,即便是三戰(zhàn)連敗,他恐怕也不會輕易示弱撤軍。想必是有人勸服了他?!?p> “庾慶身邊有謀士?”段祺仁搭話問道。
“這方面我倒是沒有收到什么消息,保不準(zhǔn)是傅洛恒干的?!崩跽鲬嵑薜卣f。
“傅洛恒和庾慶不是鬧掰了嗎?怎么會……”段祺仁放下一枚白子,說道。
“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也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更何況他們還是一個陣營的,中間又有什么勾扯,也未必是我們能打探到的。”栗正明道,“你那邊有什么消息?”
“我手下的人傳話來,倒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前陣子有個押糧的小官被庾慶留在營中,說是作參軍,卻從未見那人參與議事,庾慶也很少召見他?!倍戊魅仕涣艘幌?,道,“不過這反倒是蹊蹺了。”
栗正明點(diǎn)頭:“不正常,無緣無故,一個小小的押糧司庚,竟然做了隨軍參謀,其中必有貓膩,讓你的人查探清楚?!?p> “是?!倍戊魅暑I(lǐng)命而去。
栗正明捻起一枚棋子,在指間搓捻。他沒有告訴段祺仁的是,傅洛恒早些日子也添了一名參軍,不過那參軍似乎只是個混資歷的官宦子弟,也未參與軍事,他便沒有在意。今日聽段祺仁這么一說,倒是有些巧了。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大多數(shù)的巧合,都是人刻意而為之的。
栗正明,偏巧就是個多疑的人。只見他對著空氣一招手,帳內(nèi)便憑空多了個人影。
“去查查傅洛恒和庾慶身邊那兩個參軍的底細(xì)?!崩跽鬟B頭也沒抬一下,眼睛虛空著,吩咐道。
那人影朝栗正明一拱手,也未出聲,隨即便消失了。
利用御西軍將帥不和,他成功地取得了開局的三場勝利,然而要完成君王的宏圖大業(yè),光靠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是時候,該給南夏加點(diǎn)猛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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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西軍只用了大半天時間,便完成了撤退三十里,重新安營扎寨的工作??磥砣魏螘r候,退都比進(jìn)要輕松容易得多。
安頓妥當(dāng)之后,將領(lǐng)們便立即開始執(zhí)行第二項任務(wù)——修筑戰(zhàn)事。
這是一件他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但也并非不能理解。在大營和西涼軍營之間,筑上一道用麻布口袋裝上泥巴壘起來的土墻。這土墻不高,剛好過頭,遮擋住人的視線,而長度正好是駐扎營地的寬度。土墻上留有縫隙,士兵可以通過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而外面想要窺探大營內(nèi)部情況,卻會被土墻阻擋,不得窺視。
這點(diǎn)子是岳青想的,靈感來自她上輩子看的國產(chǎn)抗戰(zhàn)劇中的碉樓。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卻是非常有用。傅洛恒采納了她的這個建議,并親自命驍箭營的人著手辦理此事。
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卻惹了某人的不悅。庾慶將傅洛恒叫去,拐彎抹角、指桑罵槐地罵了一通,礙于之前傅洛恒應(yīng)允過庾慶,絕對維護(hù)他作為主帥的權(quán)威,傅洛恒硬生生將胸中這口氣忍了下來,任憑他怎樣謾罵,都不還口。
見傅洛恒如此態(tài)度,庾慶手下的人便開始囂張起來,整日對驍箭營冷嘲熱諷,嘲笑他們被西涼嚇破了膽,只能躲在用泥土堆起來的爛墻后面。
驍箭營士兵當(dāng)然不甘示弱,更忍不下這口氣,一來二去便和原撫羌軍的人吵了起來,兩邊互不相讓,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了。
正在兩邊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的時候,營門外一聲高喊,適時阻止了這一觸即發(fā)的內(nèi)斗?!把碴柨炝?,速開營門!”
營外兩騎,一個身著南夏官服,另一個穿著南夏傳令兵的服飾。核對了身份后,守營的士兵趕緊打開營門將來人接引進(jìn)來。
這個時候,沒有什么比巡陽的來信更能吸引眾人的關(guān)注了。
兩人直接進(jìn)入庾慶的營帳,身著官服之人表明身份后,卻并不急著宣詔,而是讓人將傅洛恒等中高級將領(lǐng)全都請來,直等到所有人都到齊后,這才開始宣布南夏王的詔令。
庾慶一直在帳中小心陪應(yīng)著,卻見對方不甚搭理他,心中便有種不妙的感覺。他雖然讓魏衡寫了參奏傅洛恒的折子,實(shí)際上心里卻并沒有把握,畢竟都城里還有個端王爺坐鎮(zhèn),他并不確定王上與端王是否真的齊心協(xié)力。
“……指揮不當(dāng),致使戰(zhàn)事一再失利,損兵折將,傷亡慘重,難逃罪責(zé)。今削去庾慶御西大將軍職銜,由傅洛恒暫代軍中一應(yīng)事務(wù),即日將庾慶押解進(jìn)京,面圣述職……“吏部官員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宣讀了南夏王的詔令。
庾慶面色驟然煞白,頹然地癱在椅子上,心知大勢已去。
突然,他站起身來,瞪視著下面的傅洛恒,這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算來算去,卻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何其可笑可悲?
他忽然明白,自己此次被調(diào)到界邊來與西涼對戰(zhàn),不過就是端王的一顆棋子,是他清除異己,收攏軍權(quán)的第一步。
而他曾經(jīng)盡然還可笑地妄想能夠投入端王麾下,卻不想人家從一開始便存了拔除他的打算。
端王如此處心積慮,難道王上就看不出來嗎?不,王上一定有所防備,只不過王上尚且年幼,朝政又被端王把持,只得虛與委蛇,委曲求全。他這次回巡陽,不一定是件壞事,也許……
風(fēng)險與機(jī)遇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