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二年十月初,一支運送大型攻城器械的軍隊出現(xiàn)在通匯關城西的主道上,打破了這些日子以來,城內(nèi)外難得的平靜。
為了攻城器械能夠順利抵達,栗正明一早就下令軍隊在必經(jīng)之路的小河道上重新架設了一道堅固的橋梁。
沖車、撞柱、云梯、投石車、連弩等車械以及大量的糧草源源不斷地從后方運送到西涼軍大營,隨同而來的還有押運器械的五萬人馬,一同歸入栗正明麾下。
南夏守軍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是運輸隊伍進入西涼大營的時候,局勢已定,兩軍實力形勢已然發(fā)生了變化。
“怎么辦?將軍,西涼現(xiàn)在有了攻城器械,又有了人馬,隨時可能會發(fā)動進攻?!?p> “我早說過不能坐以待斃,應該趁西涼準備不足時主動出擊?!?p> “如果西涼進攻,我們還是否有勝算?”
“西涼這一下增加了五萬人馬,又有那么多大型器械,這一仗恐怕是場惡戰(zhàn)吶。”
……
衛(wèi)守信手下的將領們議論紛紛,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事憂心忡忡。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話里言外都有責怪岳青二人主張守城的意思。
岳青自然不在意這些將領們的態(tài)度,自己拿不出主意,一出事只會瞎起哄,怪這怪那的事后諸葛亮,無論哪個時代都少不了這種人。上輩子岳青遇上這種人,只能選擇忍氣吞聲,小心避讓,這輩子她可不會再這么委屈自己,謹小慎微。
正要站出來說話,魏衡卻按住她的手臂,先她一步上前,朗聲說道:“諸位將軍稍安勿躁。雖然西涼增加了五萬人馬,可也不過二十五萬人,我軍尚有二十三萬人,仍然實力相當。于守城之戰(zhàn)來說,我們?nèi)匀惶幱趦?yōu)勢地位。”
“嘴上說得輕巧,說誰不會,對方有沖車、連弩,我們有什么?就靠手上這些刀劍,如何能抵擋住西涼的猛攻?“
“尚未開戰(zhàn),便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危言聳聽,擾亂軍心,試問將軍,此該當何罪?”魏衡不與那人斗嘴,轉(zhuǎn)身向衛(wèi)守信發(fā)問。
“呃……”不過是大家各抒己見,衛(wèi)守信沒想到魏衡會如此較真,竟然給他人安上個“擾亂軍心”的罪名,連他自己一時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大敵當前,大家不想著齊心協(xié)力,共商大事,合力御敵,反而一味抬高敵軍,貶低自己,在座的各位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連這一點血性都沒有嗎?身為大夏軍人,未戰(zhàn)先怯,如何對得起你身上的這身戎裝,如何對得起巡陽城里的仁德陛下,如何對得起數(shù)百萬渴望和平安定的大夏百姓?”不待衛(wèi)守信回答,魏衡又徑直開口說道,義正言辭,說得一眾將領措顏無地,紛紛低下頭,默然不語。
“帥耶!”岳青心中默默給魏衡喝彩,難得看到魏衡這么激動的樣子,看來這滿屋子的軍人戰(zhàn)士,竟還不如一介書生。想到這,岳青忍不住向魏衡拋去一個贊賞的眼色。
剛剛還振振有辭、理直氣壯,大義凜然的魏衡,突然被岳青的小眼神晃了心神,險些把持不住,趕緊撇開臉,整理自己不小心泄露出來的羞赧。
“魏先生說得好!”衛(wèi)守信一開口解救了不自在的魏衡,他站起身來,怒視眼前一眾將領,這些人曾隨他沖鋒陷陣、出生入死,何曾說過一個怕字?可如今,為何卻失了銳氣,沒了血性,僅僅不過二十五萬人就嚇破了膽?難道是這些年的和平安穩(wěn)日子消耗了他們的陽剛,磨滅了他們的戰(zhàn)意?
“我們是軍人,是大夏的銅墻鐵壁,如果連我們都失去了戰(zhàn)意,恐懼失敗,懼怕戰(zhàn)斗,那大夏的江山靠誰來守護?來人,傳我命令,從今往后,再有妄言勝敗,擾亂軍心者,軍法處置!”衛(wèi)守信在軍中極有威信,此話一出,眾將領噤聲,再不敢妄議。
見氣氛有些低沉,傅洛恒適時起身,向屋中眾人說道:“諸位,大夏的安危和軍人的榮譽,就在此一戰(zhàn),大家切莫要失了銳氣。想我御西軍在接連失利,實力遠低于西涼的逆境之中,尚能出奇制勝、力挽狂瀾,成功牽制住敵軍,令西涼在這一百二十里的路途中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此次守城之戰(zhàn),只要兩軍通力合作,齊心協(xié)力,一致對敵,唯家國民族為重,置生死于度外,奮勇殺敵,定能夠守住通匯關,保住我大夏江山基業(yè)!”
不得不承認傅洛恒很是會帶節(jié)奏,在他這番激昂慷慨的言辭之下,剛才被衛(wèi)守信威嚇住的將領們一個個臉上又開始激奮起來,對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充滿了渴望和戰(zhàn)意。
針對西涼可能會采取的各種進攻方式,南夏制定了周詳?shù)膽獙τ媱潯?p> 若西涼集中火力攻擊西城門,則十萬南夏軍守西門,五萬守東門,余下八萬人中,四萬負責換防,隨時替補,另四萬負責搬運器械,補充軍需。
若西涼分兵兩路同時攻打東、西兩側(cè)城門,則八萬守西門,八萬守東門,四萬換防,三萬補給。
為防西涼繞城插入后方,阻斷守軍與巡陽的聯(lián)系,中斷糧草供應,換防的四萬人馬以東門為主,隨時候命,一旦事態(tài)變化,迅速作出應對,配合東門守軍出城應戰(zhàn)。
而自西涼駐軍界河岸開始,通匯關的懾西軍就已經(jīng)開始為大戰(zhàn)作準備,物資軍需等十分充足。城中百姓想要離開避戰(zhàn)的,可以離開,愿意留下共存亡的,也可以留下。離開的居民將房屋和帶不走的物資全部留給了守軍,任其取用。而留下的百姓,也幫助守軍積極備戰(zhàn)??梢哉f,整個通匯關城,已經(jīng)成了一座巨型的軍事工事,城中處處都存放著軍需器械,可隨時隨地取用,投入戰(zhàn)斗。
商議完對策,衛(wèi)守信示意將領們可自行散去,傅洛恒卻將大家留了下來,并宣布了一個震驚了所有人的消息:“任命岳青為御西軍越騎校尉,領兵一萬二千,自即日起駐守西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