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尋個姻緣
手中發(fā)簪比手掌還略長一些,簪頭乃是兩朵白玉雕刻而成的梅花,花周圍支出三段枝丫,枝丫上頭又嵌著小巧的白玉花苞,經(jīng)雕琢后,如凝脂一般的白玉外沿現(xiàn)出淺淡的粉色,將梅花襯得嬌艷欲滴。簪身是圓潤細(xì)滑的羊脂玉,通體淡綠。
“殿下可還喜歡?”見酈檀對著發(fā)簪發(fā)笑,權(quán)容不禁也笑了起來。
酈檀瞥了他一眼,“國師的品味正合我意,本宮便勉強(qiáng)收下了?!?p> “多謝殿下賞光?!?p> 兩人出了華青宮,往中花落走去。
中花落乃是宮中一處賞花游玩之處,經(jīng)過人為的修建打理,中花落中百花齊放,清泉流水,蜂蝶圍繞,一片寬敞的湖面上立著一座涼亭,湖水終年冒著白色的水汽,似仙氣一般飄逸。
酈檀與權(quán)容坐在涼亭中,正在下棋。
春鶯接過宮女端來的茶水,擺在一邊,為兩位主子上茶。
酈檀心中煩躁的時候就會以下棋的方式來平靜心情,春鶯心想,殿下大約是還沒有從試煉的刺激中回過神來。
試煉之后,酈檀表現(xiàn)不佳,民間百姓對她的不滿更甚。
在酈檀醒來之前,春鶯就已經(jīng)機(jī)靈地打點(diǎn)了華青宮的上下宮人,誰也不許在殿下面前談?wù)撛嚐捴?,更不許將民間的言論帶至宮中。
大約是少了談資,華青宮的宮女們都安靜了不少,雖然不過短短幾個時辰,酈檀卻察覺到了異樣,只不說明,心中還是沉甸甸的吧。
春鶯心中嘆了口氣。
還有——
殿下您不是說要去向陛下請安么?
酈檀遇見權(quán)容之后,大概是把酈簡拋到腦后了,她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幽幽嘆了口氣。
權(quán)容放下棋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殿下可有心事?”
“我在憂心,究竟何時國師大人才能輸我一局?”
“這一局,臣已輸?!?p> 他看著酈檀放下棋子。
“勝之不武。”酈檀撇了撇嘴,“國師下次若再放水,本宮再也不與你下棋?!?p> 權(quán)容還是笑容溫和,“殿下說笑了,臣確實(shí)不敵殿下?!?p> 酈檀一手撐著腦袋,正要說什么,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第白里步伐輕快地走來,心念一轉(zhuǎn),酈檀悄然抓了一枚黑棋,袖中翻轉(zhuǎn)兩下,拋射出去——
第白里眼也不眨地,抬手一抓,走到?jīng)鐾ぶ?,將黑棋壓在酈檀面前。
“雕蟲小技?!?p> “軍中事務(wù)處理完了?”
“繁瑣之事罷了,無需多管?!钡诎桌锟戳搜燮灞P上的棋子分布,勾唇一笑,“容哥,你這哪里是放水,分明是開了個瀑布,幸而這位笨蛋殿下不瞎,走出來了。”
眨眨眼,酈檀一臉悲憤,伸手將棋盤擾亂。
第白里道:“笨蛋?!?p> 酈檀道:“放肆——!”
第白里不以為意,眼里帶著笑意,“你罰我如何?”
酈檀向來拿這痞子沒轍,竟然被他牽著鼻子走,“你想如何受罰?”
右手勾著她的下巴,第白里湊近了,鼻息幾乎要噴在她的臉上,“罰我——睡你榻前如何?”
轟——
酈檀臉色漲紅!
權(quán)容似乎看不下去,便拖著第白里的衣領(lǐng),將他拉開,“白里,對殿下不得無禮。”
第白里好似感到無趣一般,慫了慫肩膀,“殿下一點(diǎn)長進(jìn)也無,逗弄一下便不知所措了?!?p> “第白里——!”
酈簡甫一步入中花落,便聽得酈檀一聲怒吼,緊接著是第白里的大笑,什么東西碎裂在地,大約是酈檀惱羞成怒摔了茶杯。
“檀兒與白里自小便是如此,兩人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長進(jìn)也無。”酈簡對身邊的曹公公說道。
曹公公自酈簡太子之時便已跟在身旁,是宮中唯一能與酈簡話癆瑣事的宮人,“殿下與白里將軍約莫便是歡喜冤家,能如此歡喜下去,想必陛下亦是期待著的?!?p> “話雖如此,可白里到底身為男兒,若是這般沒個禮數(shù),將來沒有女子愿與之結(jié)為連理可如何是好?”
“白里將軍人中龍鳳,咱酈國姑娘可稀罕著呢。”
“你這話千萬別讓他聽見,否則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p> 曹公公連連說是,抬眼去看那正被酈檀壓著打的第白里。
說到這位白里將軍,也算是個稀罕人物,當(dāng)年酈簡將他從戰(zhàn)場上撿回來,六歲的小兒沒了半點(diǎn)記憶,酈簡便將他視為親子一般關(guān)愛照顧。
雖是被收養(yǎng),第白里卻沒有半點(diǎn)尋常養(yǎng)子寄人籬下的不安感,自小和酈檀打鬧嬉戲,數(shù)次將酈檀惹哭,酈簡從未教訓(xùn)過他,或許正是酈簡的寬容,讓他的性子中少了些束縛。
除去性格跳脫愛玩兒,第白里也是個武勇男兒,十四歲初上戰(zhàn)場便取得輝煌戰(zhàn)功,十五歲便成為將領(lǐng),但凡出戰(zhàn),從無敗績,人稱常勝將軍。
……
酈檀打第白里打得手都麻了,對方卻還嬉皮笑臉,酈檀這點(diǎn)力道對他而言就是撓癢癢,酈檀更生氣了!
“檀兒?!?p> 酈簡的呼喊止住了酈檀的下一步行動。
“父王!”
朝酈簡飛奔而去之前,酈檀不忘踹第白里一腳,這一腳可是用了幾分力氣,第白里總算被她踢得栽歪了身子。
“活該。”
甩下這句話,權(quán)容上前請安。
第白里揉了揉小腿,亦跟著去酈簡面前請安。
酈簡哈哈一笑,“白里,這下檀兒可算是解氣了?!?p> “殿下乃女子之身,方才行為著實(shí)暴力了一些,陛下——”
未等第白里說完,酈檀又是一腳踹過去,第白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兩人互相瞪著。權(quán)容扶額。
“你們二人若是有國師一半穩(wěn)重,孤的頭發(fā)也能少白一些了。”
酈檀立刻賣乖:“父王,你趕緊給白里尋個姻緣罷,依我看,他就是寂寞了些。”
第白里:“……”
“咳咳——”酈簡憋著笑,看向滿臉郁悶的第白里,轉(zhuǎn)頭道,“檀兒不得胡說,白里乃是本國名將,如何能草率定親?!?p> “許家的千金戀慕白里已久,論才華論家世,與白里也都般配,若是如此,便也算不得草率?!?p> 第白里撓了撓臉,躬身抱拳道:“陛下,臣猛然想起軍中還有一處事務(wù)未曾料理,先行告退?!?p> 酈簡道:“去吧。”
第白里瞥了酈檀一眼,嘆氣離去。
第白里離去不久,權(quán)容也離開了,酈簡揮退下人,涼亭中便只剩下父女二人。
暢聊一番,酈簡幽幽嘆氣。
“檀兒在為何事煩憂?”
“父王,自試煉結(jié)束后,我心中落了個疑團(tuán),久久不能解開?!?p> 酈簡飲了一口茶,“說與父王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