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混沌
“殿下有所不知，狼兒被白里將軍震懾住后，便不愿再留在山洞，執(zhí)意跟著千條離去。一路上也算是為千條掃除了不少阻礙，千條便也就留著它了，偶爾也能助我糊口。”
酈檀嘴角抽了抽，看向那還在耀武揚威的黑狼，又看著白里，“既然你能收服惡狼，為何還不出手？”
“殿下放心，狼兒所造成的傷害，我的伙伴們會為傷者一一復原，只是看著殘忍罷了。”
“還有這等事？”
第白里幽幽道：“來民間總是沒錯的吧，否則咱們的公主殿下還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p> 酈檀：“……”
沈千條微微一笑，第白里示意他坐下。
站了半天，沈千條還沒坐下。
“你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如何？”
問起這事，沈千條的臉色變得不很好看。
“白里將軍，您的判斷是正確的，云墻沒有問題，問題出在宮中?！?p> 沈千條將自己的調(diào)查所聞一一道來，順著第白里給的黑霧線索，一路摸到宮外，線索終止。
沈千條從懷中取出一個透明的，里面飄蕩著黑色霧氣的球體。
“這是？”
“是將軍那日從黑霧身上攫走的一絲……肉體？”沈千條顯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總之，就是黑霧身體的一部分。”
酈檀點點頭，“你以它為餌？”
第白里笑道：“公主殿下偶爾也會變聰明啊。”
“住口！”
沈千條雖是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士，卻一心尋求修煉之道，所以對靈力與魔物這兩個相對的事物有著非同尋常的直覺。
第白里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將黑霧殘體交給沈千條，沈千條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黑霧的真身——
“混沌。”
酈檀一愣。
第白里臉色也不甚鎮(zhèn)靜。
“混沌乃世間哀、怨、怒氣所化，因其無形而難以捕捉?！鄙蚯l說道，“入宮的并非混沌本體，而是混沌所幻化出的怨氣，怨氣為黑色，且有腐蝕之力。與怨氣對應的，有紫色的怒氣與灰色的哀氣。三者雖看似分離，實則相互之間有所感應。”
“千條便以將殘體注入破凈球之中，四處走動，當來到皇城外圍時，破凈球出現(xiàn)了明顯的異動——”
酈檀睜大眼，她想起了那日所見的紫色霧氣，“你是說，魔物尚在宮中？”
沈千條沉重點頭。
“怎會如此荒謬？！”酈檀不敢置信，“何等魔物能夠穿透云墻，進入皇城？”
“混沌乃是比高階魔物更甚的魔物，要說無聲無息地穿透云墻，也并非沒有可能。”沈千條說道，“混沌本身與三氣不同，無色無形無味，若千條沒有錯估，混沌本體便在宮中，否則僅憑三氣的道行，無法輕易突破云墻?！?p> “父王……”酈檀站起來，“我要回宮！”
第白里沒有動身，只輕輕一出手，憑空喚出一條金色綢帶，將酈檀往懷中一帶，牢牢抱著她的腰身。
“第白里！”
“冷靜?！钡诎桌锞o緊抱著她不放手，“現(xiàn)下宮中是安全的，你無需擔心?！?p> “我要去找父王！”
第白里朝沈千條打了個眼色，沈千條無言離開。
看著懷里滿臉焦急的酈檀，第白里緊皺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酈檀的額頭。
酈檀瞬間炸了，“你做什么？！”
“親你?！闭f著，第白里又親了親她的臉蛋。
酈檀兩頰緋紅，“都什么時候了你還——”
“酈檀?！钡诎桌锫曇舻统?。
酈檀停止掙扎。
從小到大，從來都是酈檀直呼第白里的大名，第白里叫她時，永遠是似笑非笑地稱呼“公主殿下”——哪怕他眼里根本就沒把她當做公主。
這是第一次，第白里直呼她的大名。
酈檀理所當然地愣住了。
忽而感覺耳畔傳來溫熱的呼吸感，是第白里湊了過來。
“你、你做什么？”
酈檀發(fā)現(xiàn)，自己是真的拿第白里沒轍。
第白里似乎輕笑一聲，“你在害羞嗎，公主殿下？”
“胡說！”
“嗯，反正不管我說什么，你都當我胡言亂語?！?p> “……”
“但是接下來的話，我希望你牢牢記住，我說過很多次，這一次，你得把它當真了。”
“什么？”
“有我第白里在，誰也不能傷你分毫?！?p> 酈檀一愣。
第白里吻了吻她的耳垂，“你就是我的命?！?p> ……
從醉煙閣出來時，第白里左臉上有個清晰的、通紅的巴掌印，他看著身邊氣呼呼的酈檀，一臉無奈。
“你出手太重了?！?p> “是你太放肆。”
街上。
第白里的出現(xiàn)引起了一陣騷動，無數(shù)懷春少女紛紛含喊著“白里將軍”，竟完全將走在他身邊的酈檀視作空氣。
視作空氣也就罷了，酈檀還被激動圍上來的少女們擠到街邊去了。
“白里將軍，你的臉怎么了？！”
“天哪這是誰打的??？”
少女們看著第白里臉上的巴掌印，個個目露兇光。
酈檀自覺地往街角擠了擠。
……
街角邊上，一個賣香包的婦女嘆息道：“年輕真好啊，年輕真好?！?p> 她看著酈檀，“公子，買香包吧，買了香包，你也能和白里將軍一樣受歡迎?！?p> ……
第白里三言兩語打發(fā)了一群懷春少女，轉(zhuǎn)頭找酈檀，卻見酈檀沒了他也玩得很開心，正在一個糖人攤上，一臉興奮地看著老板做糖人。
見第白里過來，酈檀將手中一個豬頭糖人給他。
第白里欣然接過。
“老板，能再做個母豬嗎？”
老板：“？？？”
酈檀：“……”
第白里笑得人畜無害。
酈檀糖人也不要了，甩下銀子就走，第白里樂呵呵地跟在她身后。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主城街市里來往，忽見前方一頂華麗的四人轎子徐徐停下，轎子上下來一個娉娉婷婷的少女。
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嘴，膚若凝脂，身姿搖曳，鵝黃色的衣裙襯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是許小姐啊?！?p> “真是太美了?！?p> 人群中傳來感慨。
來人正是許家大小姐，被酈檀亂點鴛鴦譜的許繡。
酈檀不懷好意地看向第白里——看吧，收拾你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