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倉縣。
這邊新年的第一天,在朱鴻信開完會后不久,便從城門奔出十余騎,出城后兩兩一組分開往不同的方向而去。這正是鄭剛派遣往周邊各縣的使者。
距離蒙倉城最近的一個縣城,便是南方的官溪縣縣城,直線距離不到一百八十公里,這兩名使者快馬輕騎一路疾馳,第二天中午便趕到了官溪縣縣城。
聽說是朱鴻信的使者,楊青山也不敢怠慢。在縣令府大堂,楊青山接待了這兩名使者。
見禮以后,其中一名使者開門見山的說道:
“如今府城大軍云集,其戰(zhàn)略意圖十分明顯,便是圍剿我等起義軍,我們東部八縣如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我們應當在面對府軍的進逼時守望相助,不吝支援。不知大王作何想法?”
楊青山聽了這名使者的話不由得沉思起來。府城得到五萬騎兵支援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如今東部八縣鬧騰的厲害,他們肯定是會派兵來圍剿的。若是如此,那自己這點人馬還真是一點都不夠看的。不如順水推舟和朱鴻信結為攻守同盟,共同抵抗官軍的圍剿。
想到這里,楊青山臉上笑意愈盛,他起身說道:“使者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請使者回去告訴你家大人,就說我楊青山愿意和你們結為攻守同盟,守望相助,遇敵來襲時,另一方需得全力救援?!?p> 兩名使者聽了楊青山的回答,對視一眼暗自點頭,其中一個站起來說道:“大王高義,我等佩服,既然已經達成協(xié)議,還望大王時刻牢記于心,勿要違背?!?p> “二位使者放心,我楊青山說話算話,既已承諾,便不會違背?!?p> “大王的承諾我們自然是信得過,此番協(xié)議達成,我二人便該盡快回去復命,便不多叨擾大王了?!?p> “無妨,使者請便。”
……
新塘縣和蒙倉縣之間的距離大約兩百七十公里,前往新塘縣的兩名使者在第二天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趕到縣城。
宋向天同樣很鄭重的接待了這兩名使者。
只是讓這兩名使者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說明來意后,宋向天沉默之后居然提出要歸順朱鴻信。
兩名使者當場就呆愣在原地,對視了一眼,主使上前說道:“大王此話當真?”
宋向天好歹也做了很久的大王了,此時被人質疑自然很是不爽。不過想到不久后就要和這些人一同處事,倒也沒有惱火。
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我宋向天自問沒有能力做出一番大事來,而你家主人卻遠非池中之物,我的確想投靠你家大人,換取一個前程?!?p> 主使聞言說道:“此事我得盡快轉告我們大人,不知大王可有什么信物?或者是心腹隨我們一同前往蒙倉城也可?!?p> 宋向天知道自己突然說出投靠朱鴻信的話,是個人肯定會有疑心,但是他如今的確是真心想投靠,所以也不在乎一些細節(jié)方面的東西。
“我可令我最信任的軍師韓中澤韓先生,以及我唯一的兒子宋文杰二人隨你們前往蒙倉城。韓先生說的話便代表我的意思,如此可否?”
主使臉色嚴肅的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只是如今兵貴神速,不如請這二人同我兩快馬立即趕回蒙倉城。”
“自然應當如此,”宋向天點頭確認后又對著韓中澤說道:“韓軍師,此番便有勞了,你和文杰準備一下,立即同兩位使者前往蒙倉城。若是他們不放心,文杰便留在蒙倉城吧?!?p> 韓中澤躬身應道:“是,大王?!?p> 從宋向天府中出來已經是晚上了,這兩名使者連續(xù)趕路也困頓至極,便在新塘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和韓中澤和宋文杰一起啟程前往蒙倉城。
話說東方穆羽在青河城休息了一天后,便重新上路趕往蒙倉縣,兩天后,一臉疲憊的東方穆羽牽著同樣疲憊不堪的馬兒,走進了蒙倉城。
此時朱鴻信正在聽取著前往官溪縣的使者的匯報,得知楊青山很爽快的答應自己的要求后不由得心懷大慰。
待兩名使者回去后,廉峰從門外走進來對朱鴻信說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見?!?p> “哦?是誰?”
“這人說是新學黨的人,其他的便不肯多說?!?p> 朱鴻信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點頭讓這個人進來。
東方穆羽進來后,自顧自的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后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一飲而盡,伸手擦了擦嘴。做完這些后他才看向朱鴻信,仔細的打量起來。
東方穆羽當年在陪都的時候,有幸見過朱廣德幾次,此時和眼前的朱鴻信一對比,簡直是同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除了年紀相差太大外,其面貌和眉宇間的英氣簡直一模一樣。
此時東方穆羽不用問,也已經確定眼前之人,正是朱廣德之子。
東方穆羽在打量著朱鴻信的時候,朱鴻信也一臉疑惑的盯著東方穆羽,他不知道這個三十多歲的大叔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從很遠專程趕到這里的,一時間朱鴻信疑心大起。
東方穆羽此時也覺察到自己這樣有些不禮貌,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站起來向朱鴻信拱手說道:“在下乃新學黨人,名東方穆羽。當年有幸在陪都見過令尊幾面?!?p> 聽了這句話朱鴻信驚的差點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都已經找上門來了。
朱鴻信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動聲色說道:“哦?那不知東方先生此次來到蒙倉城有何貴干?”
見到朱鴻信說話時的神態(tài)談吐,東方穆羽不由得暗道一聲:“像,實在太像了?!?p> 只是聽到朱鴻信問他來做什么的時候,東方穆羽卻愣住了。
他來的時候本來有兩個目的,第一是確認朱鴻信是不是朱廣德的兒子,現(xiàn)在看來已經不用問了。
第二便是勸他不要鋒芒畢露,讓他收斂一點,不要引得府城大軍來圍剿,而這一點現(xiàn)在看來也沒必要了。因為他也已經知道府城已經集結了十萬大軍,只待冬天一過,便會揮軍前來。
頓時,東方穆羽覺得一陣頭疼。想了想,東方穆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望海城新學黨支部的部長,丹靖府新學黨人最為集中的地方便是望海城?!币娭禅櫺艣]什么反應,東方穆羽不由得點了點頭,對他這份鎮(zhèn)定很是贊賞,腦海中大致想了想,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此行來是來和你談合作的。”
朱鴻信神色一動:“什么合作?說說看?!?p> 想到合作,東方穆羽眼睛一亮。
“新學黨和守舊黨之間的明爭暗斗已經持續(xù)了幾十年了,如今我們新學黨勢微,想必這些你都知道,”見朱鴻信點頭,東方穆羽繼續(xù)說道:“而想要找一個沒有守舊黨勢力的地方實在太難了,但如今我看到了一個希望。”
聽到這里朱鴻信微微一笑:“你是想在我的地盤發(fā)展新學黨的勢力?”
東方穆羽驚訝的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p> 朱鴻信眉頭緊皺,他知道他父親朱廣德當年便是新學黨領袖,那么新學黨對自己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但朱鴻信卻沒有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而是對著東方穆羽發(fā)問道:“你們想要什么?而我又能得到什么?”
東方穆羽沒有回答,而是沉思了起來。
他只是一個支部的部長,雖說地位不低,但畢竟做不了新學黨的主。況且如今朱鴻信是叛賊,若是讓人知道他帶著新學黨的人來到朱鴻信這里,怕是又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但他和那些老一輩的新學黨人不同,他沒有親身經歷當年的那場風波,所以他的進取心沒有像那些在那場風波中失了信心的人一樣被消磨掉。反而因為他如今正值壯年,所以內心一直是不甘寂寞、不甘沉淪的。
想了好一會后,他才抬起頭看著朱鴻信說道:“此事我不能完全做主,但在我個人的立場上以及我的職位上來說,我希望可以在你這里開辦學院,傳播我們新學,并且允許我們在這里設立研究所,同時庇護我們的人身安全。如果你答應的話,你可以得到我們新學黨的支持,包括我們的技術和研究成果?!?p> 東方穆羽見朱鴻信似乎不為所動,只得繼續(xù)說道:“簡單的說,只要你給我們容身之所,并且不像朝廷一樣打壓我們,你就可以得到我們的忠誠。”
聽到最后一句話,朱鴻信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東方穆羽見此也是舒了口氣,雖說如今府城大軍虎視眈眈,朱鴻信似乎隨時可能失敗。但是東方穆羽卻一點也不擔心,首先是因為他明白兩萬火槍兵的威力,其次便是因為他是朱廣德的兒子。他相信朱鴻信肯定還有后手。
只是這次東方穆羽卻是失算了,朱鴻信不僅沒有后手,而且府城的兵力也不止明面上的十萬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