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周慶平右手伸出了一個食指——怕壞了行情,行戶講價時一般對外是保密的,最終的價格只有買賣雙方和他本人知道。
看著周慶平伸出的一個指頭,錢貴皺了下眉頭,然后先伸出一個手指,緊接著五指一張。
這意思是最低價一兩五錢銀子!
“這人……賣你的鬼去吧!”
估計這價談不出來,傭錢也要還給他,周慶平暗暗皺了下眉,說道:“我盡力吧!”
牲口市場里牛溲馬勃之氣彌漫,沈二郎掩住了鼻子,沈清平倒無所謂,前世當獸醫(yī)時,經(jīng)常跑的就是養(yǎng)豬場,牲口市場里的這點兒味道和養(yǎng)豬場里的氣味相比只是毛毛雨。
沈清平一邊走著,一邊觀看著,只是偶爾停一下,看著買家掰開驢嘴,用牙齒磨損的情況判斷年齡,然后聽他們討價還價——他想了解一下驢子的行情!
當然牲口市場里也沒有人和他打招呼,雖然你沈清平賣老鼠藥引起了轟動,張三以及在市場里廝混的幾個老行戶也曾經(jīng)買過他的老鼠藥,認識他,但買賣牲口可是一件大事,也是大人才能做決定的事,很需要經(jīng)驗的,沈清平小小年紀,他們只當沈清平是路過。
但周慶平是受了錢貴所托的,雖然不知道沈清平是否想買驢子,但總要一試,所以當沈清平走到他身邊時,他急忙喊道:“這位小哥是否想買驢子?”
沈清平點了點頭,然后搭眼看了周慶平手里錢的驢子一眼,他的眉頭立刻皺了皺,問道:“這驢子多少錢?”
實際上沈清平見這驢子身上禿一塊、白一塊的,疥癬病嚴重,也沒看中,所以只是隨口問了一下,然后邁步就想離開。
但周慶平哪里會放過這個機會,于是說道:“小哥別走,想賣的話咱們談?wù)劊銊e看這驢子皮毛不好,但幾幅藥下去就好了,而且但它口輕(年齡?。艃蓚€牙……”說著周慶平掰開了驢嘴。
有前世當獸醫(yī)的經(jīng)驗在,沈清平倒也能看出驢子的年齡,知道這頭驢年紀不大,不像剛才路過的大多都是十來年的老驢,而且這疥癬對他來講也不是什么事,疥癬主要是真菌和螨蟲引起了,一針阿維菌素下去就了事,因此他有些心動,再次問道:“這驢子多少錢?”
“這個,這個……”
周慶平?jīng)]想到居然真的停下了,眼看傭錢有望,他也不敢再在那一兩五錢銀子上多加些了,雖然加些好講價還價,因此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看你是個小孩子,我不騙你,這驢子一口價一兩五錢銀子如何?”
沈清平并不知道用中醫(yī)醫(yī)療驢子的價格,但剛才在路上已經(jīng)聽過價格,一頭正當年的驢子大約在三兩四錢到四兩左右,這一兩五錢確實是很便宜,于是說道:“好。”
說完,沈清平直接掏銀子。
而時張三等懂行的都暗笑,都把沈清平看成了羊牯,張三甚至想著等驢死了,是不是三百文可以拿下。
而周慶平接著銀子的手是顫抖的!一是因為激動,沒想到這生意竟這么快談妥;二是因為內(nèi)疚,這個價實在是騙小孩子!
而沈清平則是單純的激動,他本來的打算是四兩銀子買一頭驢子……
買完驢子之后,一來時間還早;二來大事己定,三來還有余銀,沈清平便帶著到街上逛了逛,最后在‘李記’木行里一兩銀子,買了一輛板車。
套上驢具之后,沈清平趕著驢車,沈二郎坐著驢車,兩人回去了。
才出了縣城的城門,沈二郎便跳到了車轅處,口中興奮的嚷嚷著:“大哥,讓我來,大哥讓我來?!闭f著便去搶沈清平手中的鞭子。
沈清平回頭一看,只見沈二郎眼睛賊亮,小臉紅撲撲的,沈清平感覺沈二郎這興奮的表情和后世中屌絲逆襲,買來寶馬試駕時的表情如出一轍。沈清平只好讓開了位置,讓他過把癮,同時交代沈二郎不要抽驢子。
當然這句話是多余的,此刻這驢子在沈二郎的心里就是后世的寶馬,容不得一點刮擦!
而錢貴的那頭草驢只是因為疥癬,全身癢癢的難受,沒心情吃草,但力氣還是有些的,倒也能拉的動車。
半路上,沈二郎和前二日一樣,吃的撐了,大便。趁他跑進樹林的功夫,沈清平給灰草驢打了一針阿維菌素。
阿維菌素兩個小時見效!而且越活的越快,血液流的越快,見效也越快……
“得兒駕、得兒駕……”
沈二郎如同吟唱般的聲音里,頃刻之間就到了黃埔樓村……
此時沈小丫和黃鶯兒兩個,一個墻上,一個墻下,正嘀嘀咕咕,出了在對沈清平的立場上兩人意見不完全一致,其余的意見幾乎完全一致,同時黃尊素只有她一個女孩兒,周圍適齡能玩耍的女孩子也沒有,所以她倆平時還是能談的來的。
但是沈小丫一看到沈二郎趕著驢車立刻拋開了黃鶯兒,向沈二郎跑去。
“吁……”
小巷狹窄,怕碰到沈小丫,沈清平急忙叫停了驢子,而正要去放羊的趙老六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大郎你這就買車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帶著羨慕,身子還帶著點嫉妒,畢竟這一套下來,要四五兩銀子,他曾經(jīng)盤算過很多年,但到了秋天就是買不起,所以他家里還是那輛用了多年的獨輪車,這車和車絕對不一樣的,獨輪車裝東西少,發(fā)動機是人,而驢車發(fā)動機自然是驢。
“嗯,買了?!鄙蚯迤诫S口答了一句。
“多少銀子呀?”
“連驢加車一共二兩五錢?!?p> “怎么這么低,哦……”
說到這里,看清驢子的模樣,趙老六有些寬心,然后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說道:“大郎,波比說了額你別生氣,這驢子只怕活不長,便宜無好貨,貪便宜不好。”
“沒事,喂兩天就好了?!?p> 沈清平不以為意,沈二郎卻扭頭狠狠的‘哼’了一聲。
“喂兩天?!喂兩天就喂死了吧,街坊鄰居的,不知道到時能不能給塊驢肉?!?p> 心里想著,也不在意沈二郎的臉色,趙老六帶上斗笠,帶著希望,一甩羊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