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 荒鴻也煩桃花劫
“你也有怕的?”成墨云低頭看她,細長的丹鳳眼凝著自己,百媚生風。說話間,將她倒扣在床榻之上。
成墨云微微蹙眉,過眼處,連帶他的手臂上都染了一層紅??上攵?,她背上的傷與之十日以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他的心沒來由的被什么蟄了一下,狹長而有神的鳳目微縮,伸手拉住她的上衣,一把扯開。
九姑娘由是一愣,就要發(fā)作,怎奈一身光,只能一動不動爬在床上。心里早已將他的祖宗問候了個便,拳頭握緊。人在屋檐下,心道,只要他敢動手,她就魚死網(wǎng)破。
“放松!”
“啪”一聲打在她的肩頭。
九姑娘肩上吃痛,下意識松了拳頭。低低的問了一句,“你在干嘛?”
“既是為我挨的打,我便不能坐視不理?!蹦侨寺暫砬謇洌f話好聽。九姑娘聽著微微咋了咋嘴,笑問他,“公子可有婚配?”
“不就是你么?”說著,成墨云取出腰間的藥瓶,啟開蓋子。一股藥香便飄了出來。
九姑娘被他那么一說,煩上來,扭了扭身子,伸手去探被他丟在一邊的衣裳。
“老實點?!背赡埔娝@樣,竟不自覺地說出她曾威脅過自己的話。
九姑娘歪著頭去看他,曾幾何時她也這么訓斥過人的。
成墨云穩(wěn)住心神,將藥粉撒在傷口上,就聽九姑娘說了句,“若真有心幫我,便用明火燒過的刀劃開爛肉,檢查檢查傷口里面是否有食肉的蟲。”
“好?!背赡撇挥煞终f應(yīng)著,心中覺得不可思議。畢竟自大歷朝開國以來便驅(qū)逐了苗疆一系,巫蠱之術(shù)按理說不該出現(xiàn)在江南地區(qū)。
心中雖有疑問,卻還是點了蠟,將隨身的匕首抽出,燒至通紅,對她說了句,“忍著點?!?p> 眼手協(xié)調(diào)一刀下去,果真切到一只活生生會在手下動的東西,敞開看時,那東西噴著血還在蠕動。從肉中撥出再看,果真是一只菜蟲一般大的蟲子。只是通體發(fā)黑,吸飽了血,竟是黑紅色的。圓滾滾,死而不僵。
“這是何物?”成墨云將蠱蟲端給九姑娘看,她微微皺眉,當真是腐臭之味熏天,“那異聞錄上寫的,此蟲名曰蠱。善食肉,喜陰涼。食肉之處,血肉漸腐,經(jīng)久不愈。沒想到,真有此物??!”
九姑娘緊緊抓著床單,被剜過的那一塊肉生疼,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末了蒼涼地笑了出來。
她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中了這倒霉的蠱毒。想想入卿府以來的種種,所有抑制經(jīng)脈運行的藥都是趙氏那給的??蓱{她的腦子,斷不是有那種道行得人。
趙氏再往上,便是卿世勛和老太太。卿世勛不會干這種暗地里的勾當,那么就只有老太太了。
她一顰一笑間萬般柔情,成墨云看的心狠狠地一疼。
卿府,遲早是要端掉的。
成墨云看著她面目全非的背,冰冷的聲喉道,“都剩半條命了,開心什么?”
九姑娘一笑,沒有答他。
成墨云微微勾唇,還是老樣子,不愛與人搭話,問她,“那別的蟲還抓么?”
“不抓了,養(yǎng)著。保不齊哪天派上用場呢。”九姑娘憨憨傻笑,哪是想養(yǎng)著,分明就啊太疼。
成墨云見她露出那笑不禁呆了一下,不由得勾唇。隨即放下手中匕首,將藥瓶放在床沿上,“既然你要養(yǎng),這止痛的藥你先用著。”
九姑娘見那瓶子翠玉的質(zhì)地,定非凡品,便多嘴問一句,“這藥瓶好生精致?!?p> “哦,一個朋友在宮里當差,皇后賞的。據(jù)說是西南一代的貢品。對你應(yīng)該能有幫助。”成墨云雖這樣說,眼神卻篤定。
畢竟這藥用在卿云裳身上已不是一回了??此悄樱ㄊ菦]認出自己。也罷,認出來反倒不好相見了。
他復又看了一眼她背后的傷,嘆了口氣,啟開藥瓶,將藥粉倒在她傷患處,待所有傷處都涂了藥,方轉(zhuǎn)身離開,“晾一會兒等藥吸收了再起來?!?p> “嗯?!本殴媚锟粗x開的背影心中感激。他救過自己幾次卻不曾想過他落水自己跑了吧!真是有些愧疚呢。
成墨云一出門,大門外恰巧露出卿云漪的臉來。身后魚貫而入的幾個伺候的丫鬟與她一般趾高氣揚走進院里。
他看了一眼荒鴻。那人并未將來人當回事,只與他說笑,“公子你來看看這局棋怎么解?”待卿云漪走到院當中才放下手中茶碗站起身來,作揖道,“二小姐來此有何吩咐?”
“聽聞你不讓我院中姑娘來領(lǐng)雜物,這不,我親自來了?!鼻湓其粽l都看不起的表情,一絲情面不留地直指荒鴻。
成墨云只當看戲,荒鴻那邊似沒聽見卿云漪的指責一般,扭頭對他道,“這局殘棋公子且盯著,待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咱們再分高下。”
“好?!背赡普f完,便指了指棋局。常林應(yīng)下,掏出隨身筆墨將棋局抄錄下來。隨成墨云進屋去了。
卿云漪見院里人都離開,脾氣上來,一扭身子,指著跟在她后面的人罵將起來,“杵在這里作甚,還不去干活兒,仔細攆你們出府去?!?p> 丫鬟們沒來由挨了罵,狼狽退出院去。
院中只留荒鴻與卿云漪在那里站著。
荒鴻不請她坐,她打心眼里是不敢坐的。遂站了半晌,那人無形中氣勢上的壓迫讓她覺得腿軟。日頭不知何時已照得院里火熱滾燙,她似火焚心卻不敢再多言。方才有外人在她還能故作姿態(tài)擺出小姐架勢??赏馊艘蛔?,卿云漪咬著唇看他。想央他借一步說話,又不知如何開口。手中繡帕絞的快破了,方噘著嘴道,“季淵哥哥,我能坐下嗎?”
迎風立著的那人眉眼彎彎看向她,勾勒一抹沁人心脾的笑,道,“二小姐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荒鴻就在這里,悉聽尊便?!?p> 那人生冷的話如一盆涼水潑在頭頂,卿云漪嘴一撇,眼淚就下來,“季淵哥哥,為何要如此對我?我的心意難道你不懂?為何要與那野種勾搭不清。我知是她魅惑于你,也從未對你興師問罪。你,你真是氣死我了?!?p> 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那悲傷,那氣憤,那快把自己氣死的勁頭,荒鴻看著心煩,聽著頭疼。想是一早起的卦現(xiàn)在應(yīng)上了,果真命犯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