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11)
“嘟嘟嘟——”嘹亮的軍號響起,宣告禍不單行昨夜行,福不雙降今朝降。
“報告靖王,各部集結(jié)完畢,請您指示”,副將一字一頓,高聲匯報。
靖王例行宣講:“兄弟們,此次我們奉旨討賊,不費一兵一卒,就從反賊手中收復(fù)夔州,此舉全靠皇恩浩蕩,并非我慕云靖之功。咱們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大家回去后把緊牙關(guān),該說的要添油加醋,不該說的要守口如瓶。
另外,從夔州到京城雖然只有七十多里地,但路途艱險,其中有好幾處最佳的伏擊之地,大家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偵查兵要仔細(xì)排查安全隱患,以免節(jié)外生枝?!?p> 靖王頓了頓,朗聲道:“我的講話完畢”
三萬軍士齊喊:“靖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現(xiàn)在,聽我口令,后隊變前隊,出發(fā)!”副將大聲命令道。
朝廷軍士浩浩蕩蕩的前行,如一條長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靖王感嘆道:
壯志凌云不畏艱,
豪情萬丈灑人間。
胸懷浩氣沖霄漢,
筆寫神州熾焰天。
他在原地靜靜地等著武龍,他已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三萬大軍只剩下寥寥幾百人而已了,武龍還沒有來,但他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相信武龍一定會去京城,他相信武龍會像自己一樣遵守諾言。
果不其然,他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武龍和薛研的身影,還有一個斷臂之人,毫無疑問,這人就是歐陽不休。
三人不急不躁,款款而行,薛研和歐陽不休分左右站在武龍身側(cè)。
此時的武龍,蓬頭垢面,肩披枷鎖,說不出的骯臟凌亂,儼然一副死囚打扮。
他低著頭,看不出任何表情,像在沉思,像在回憶,也像在后悔,一切都令人費解。只有他身上破舊不堪而又千年不變的囚服告訴靖王,這一切將非比尋常。
靖王飛步跑上前去,雙手扶著武龍的枷鎖,“武兄,你這是為何?”
武龍含笑道:“這本就是一個死囚應(yīng)有的待遇,難不成這一路上我還要與靖王并肩而行,侃侃而談?”
靖王一想確實如此,“如此就委屈武兄了”。
“從今以后,在你口中就不要有助你完成霸業(yè)的“武兄”了,而只有犯上作亂、造反鬧事的武龍”。
“為何?”
“要想掩飾好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必須把握好每個細(xì)節(jié),大到行事作風(fēng),小到口頭稱呼?!?p> 靖王沉思,似在下定決心。武龍繼續(xù)道:“復(fù)蘇大夏國的重任落在你的身上,我等的身家性命也落在你的身上,靖王須想法設(shè)法的保全自己。只有你一飛沖天,才不會辜負(fù)眾人的付出”。
靖王一聲長嘆,深深的被武龍感動,對著上萬兵馬立下誓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慕云靖在此立誓:我將用盡此生,守護(hù)大夏國安寧,用盡此生,拯救天下黎明百姓,除非黃土白骨,此志不渝?!?p> 說著他一掌拍出,旁邊案桌盡碎,“如違此誓,便如此桌”。
萬千軍士感受到了靖王大志,胸中豪情萬丈,齊聲呼喊:“屬下誓死追隨靖王,靖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屬下誓死追隨靖王,靖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喊聲一波接一波,一波高過一波,如排山巨浪驚濤拍岸,聲音久久在空中回蕩。
歐陽不休也被群雄的激昂感染,聲嘶力竭的高呼起來。
只有武龍此時冷靜異常,心道:“誓言,或者食言,全要看經(jīng)過口的你怎么念?!?p> 該來的人都來了,該走的人也該走了。三萬軍馬在嘹亮的軍號聲中離開了夔州。
......
話說那夜與武龍交戰(zhàn)的白衣契丹男子,他一路西行,已到達(dá)契丹皇室。
契丹皇帝耶律洪對他說道:“任愛卿,國師的傷勢如何?”
耶律洪相貌堂堂,威風(fēng)凌凌,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橫眉如刷漆。
“拖皇上鴻福,家父大難不死,已經(jīng)脫離危險,只是燒傷嚴(yán)重,全身無一處完好的肌膚”,原來白衣男子是國師任我殺的兒子。
任我殺共兩個孩子,大兒子任長書,好武棄文,是典型的武將,率兵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好手。近年契丹能夠四處擴(kuò)張,有一大半是任長書的功勞。
二兒子便是這個白衣男子,名叫任長青,此人無論身材體型,性格容貌都與大哥任長書是兩種不同的風(fēng)格,他的武功遠(yuǎn)不及任長書,但若論排兵布陣、陰謀詭計,十個任長書也比不上半個任長青。
“那個陳勇傷勢如何?”耶律洪又問道。
任長青恭敬的回答:“他的傷勢倒輕,只是這喪父之痛,令他精神萎靡不振。微臣曾試探性的問了他,從他口中得知,家父和陳勇父子是被一個叫武龍的人設(shè)計陷害,一把火燒了夔州的幾千軍士,我們契丹國的五百好手也無一幸存。家父和陳勇父子,靠躲在一個山洞中才死里逃生,陳瓊因為燒傷嚴(yán)重,不治身亡,家父和陳勇僥幸活著”。
耶律洪沉吟片刻,道:“武龍?武龍是何許人也?他竟有如此能耐,連國師也栽了個大跟頭。怎么從大夏國的探子那里,沒有收到一點此人的消息?”
“此人在此事之前,名不見經(jīng)傳,又在夔州的偏遠(yuǎn)小縣,確實很難引人注目。不過現(xiàn)在他卻成了大夏國的風(fēng)云人物,因為他不僅火燒了夔州府兵,還順勢占領(lǐng)了夔州知府”。
“哦?此人能耐倒挺大,不知夏國朝廷是如何處置此事的?”
“大夏國舉國震怒,特別是皇后陳語嫣得知陳瓊、陳勇死不見尸之后,更是一再向皇帝舒徹施壓。舒徹迫于壓力,派精兵兩萬直奔夔州而來?!?p> “派誰出征的?譽王舒暮譽,還是蠻王舒墓蠻?”
“都不是,派的是靖王舒暮靖”。
“靖王?怎么派的是靖王?據(jù)探子報道,靖王為人剛正迂腐,不思變通,一直不受舒徹待見,怎么這次反倒派的是靖王?”
“這也正是夏國的微妙之處,舒徹貪淫好色,縱欲無度,疏于朝政。他生性多疑,對皇權(quán)看得極重,努力尋找譽王和蠻王之間的平衡,讓他們互相牽制,以此來鞏固皇權(quán)。這也導(dǎo)致他找不到第三個人來處理其它應(yīng)急事宜,至于他最終為什么選擇的是靖王,這其中關(guān)節(jié),我就不得而知了?!?p> “愛卿能將夏國的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實在是才高八斗。契丹有愛卿一家鼎力支持,何愁霸業(yè)不成?”
“皇上過譽了,食君之?,擔(dān)君之憂,本就是臣等應(yīng)盡的本分?!?p> 耶律洪又問道:“不知靖王攻打夔州的戰(zhàn)況如何?”
“靖王在夏國的威名,就連三歲小兒也在傳送,特別是他的誠信理念,就連微臣也自愧不如,此次剿賊,他兵不血刃,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復(fù)夔州,真可謂民心所向,勢不可擋”。
“哦,靖王居然有如此能耐?”
“皇上,靖王之能,又豈止如此,若不是舒徹不懂用人之道,恐怕靖王早已羽翼豐滿,夏國早已兵強(qiáng)馬壯,又哪輪得到臣等在夏國撒野”。
“如此說來,靖王不除,寡人的統(tǒng)一大業(yè)便有了阻礙。”
“不僅如此,只要靖王有朝一日得勢,天下賢才都愿意追隨,到時候皇上別說統(tǒng)一三國,恐怕契丹將自身難保?!?p> “哦——既然這樣,愛卿可有除掉靖王的計劃沒有?”
任長青跪倒在地,磕頭認(rèn)罪,“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p> 耶律洪立馬扶著任長青道:“愛卿何罪之有?趕緊平身說話。”
“皇上,探子中午來報,靖王活捉了叛賊武龍,上午已從夔州出發(fā),預(yù)計三天后到達(dá)“屠龍坡”。我一得到消息,立即通知大哥任長書率兵十萬趕往屠龍坡,一定要在靖王趕到之前,將十萬大軍悄無聲息的埋伏在屠龍坡南山的雜草樹木之中”。
皇上臉上顯出一絲不快,但隨即隱去,對任長青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愛卿為國為民,勞心勞力,寡人又怎會怪罪?”
“陛下,請恕微臣擅掉軍馬之罪,否則微臣寢食難安?!?p> “愛卿何須如此......”,他嘴上雖然如此說,但心里卻著實高興,“既如此,那就治愛卿欺君罔上之罪吧,但愛卿此舉是為了劫殺靖王,為契丹的霸業(yè)掃除障礙,當(dāng)獎。最后愛卿功過相抵,不獎賞,也不懲治,這樣可好?”
“謝皇上隆恩!”
“愛卿,你覺得任長書這次去截殺靖王,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陛下,當(dāng)有十分把握。一來我大哥指揮上百場戰(zhàn)役,從未嘗過敗績,更有震天震地錘,長七尺六寸,重兩百五十斤,所向披靡,較之父親仍有過之無不及;二來敵軍在明,我軍在暗,敵軍長途跋涉,我軍埋伏等待,以逸待勞;三來敵軍區(qū)區(qū)兩萬,而大哥率領(lǐng)十萬鐵騎,以精銳鐵騎對疲憊之師,并且兵力優(yōu)于敵方五倍。此戰(zhàn)可謂煮熟的鴨子,勢在必得”。
“可是你別忽視了靖王軍中的武龍,他曾以一群烏合之眾,打敗夔州的優(yōu)勢兵力,所靠的是他周密的算計。他既然有此能力,定要防范他使計策引任長書將軍上當(dāng)。”
“皇上所慮極是,大哥自恃功高,于細(xì)節(jié)上卻有疏忽之時。我這就快馬加鞭,趕往屠龍坡,也好見機(jī)行事,助大哥一臂之力?!?p> “如此甚合朕意,那就有勞愛卿了?!?p> 任長青隨即沖沖拜退,往屠龍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