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澗論劍起敬畏

　　既然要論劍，會客廳顯然不適合，別墅區(qū)也不適合。幾人都身俱神通，皆能高來高去。

　　紫幽蘭右手托著琴底，左手拿著寶劍。一陣悅耳的音律響起，她伴隨著仙樂，如天外飛仙一般，騰空而起，向面朝大海的方向，飛翔而去。同時，她低叱一聲：“隨我來”。

　　其余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皆露出無奈的表情，只好都跟著她。

　　虎爺顯出白虎法相，接著騰挪而起，像是驅(qū)虎而行，速度和賣相相當不俗。

　　冷劍鋒將寶劍隨意一拋，腳踏在劍上，懸在空中。這劍出現(xiàn)的突然，也許來自空間儲物袋。他雙手背在后面，對著彥哲點了點頭，示意他跟上。接著，飛劍載著他，瞬間飛得毫無蹤影。

　　彥哲拿起“輪回”劍，瞬間化作云霧，玄風(fēng)一吹，如騰云駕霧般，騰飛而起。他也不辨別方向，開啟“符篆音頻”，隨著那悅耳的仙音，和空氣中殘留的幽藍花香，徑直朝著仙蹤尋訪而去。

　　……

　　在面朝大海的山中，山嶺郁郁蔥蔥，溪水潺潺而流。水滴擊打在巖石上，山澗飛鳥，蟲蟻小獸，發(fā)出獨特聲音。這些聲音，正詮釋生命的多樣，世界的多姿。在這里，處處充滿著生命的律動。

　　一個逸靜柔美的華夏女子，一個人站在這里。她就是峨眉派音律宗，真?zhèn)鞯茏幼嫌奶m。她不久前，在宗門內(nèi)晉升金丹境。如此年輕的金丹修士，在華夏底蘊深厚的修真大派，都極其少見。這些人都被稱作一代天驕。這其中，能被稱作天之驕女的，尤為少見。精通殺伐征戰(zhàn)，修劍的女性近乎絕跡。這位天之驕女，右手托著古琴，左手持著長劍，柔美的長發(fā)，隨著海風(fēng)飄逸，可謂意氣風(fēng)發(fā)。她嘴角掛著一絲含蓄的微笑，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團迷霧，聽著仙樂，隨著仙蹤，被一股玄風(fēng)帶入山澗。它像是被仙女吸引，匯聚成一個風(fēng)骨云體的仙人。這人不是彥哲又是誰。

　　紫幽蘭看著彥哲，美目中露出詫異，心想：竟然這么快就跟上來了。那兩位應(yīng)該還在兜圈子吧。哎！這個叫彥哲的年輕人，如此精通遁術(shù)和追蹤之術(shù)。這么個人才，竟落在蜀山派手中，真是可惜了！

　　彥哲落下以后，朝著紫幽蘭拱了拱手，站在了一邊。兩人也不說話，靜靜的等著。

　　過了好久，虎爺和冷劍鋒才姍姍來遲。兩人看到彥哲竟先到，面皮有些發(fā)紅。相互問了幾句無營養(yǎng)的話，掩飾尷尬。分別朝著紫幽蘭拱了拱手，看了看彥哲，露出關(guān)心的眼神。彥哲點了點頭，示意放心。

　　“那么就開始吧！”

　　紫幽蘭收起了古琴，接著說道：“此劍名‘聽音’，承載音律之道，常伴隨我與古琴左右，頗有幾分玄妙。小心了！”

　　彥哲從劍鞘里，緩緩抽出“輪回劍”。此劍如隱形富豪，深得“低調(diào)”內(nèi)涵。如寶物自晦，劍身雖造型獨特，整體古意盎然。但劍身暗淡無光，像是遭人遺棄。他手持長劍，說道：“此劍‘輪回’。請前輩賜教?！?p>　　“好！我倒要看看。敢用輪回之名的劍，有何不同？”紫幽蘭輕笑著，說道。

　　她心想：小子狂妄，你的劍還敢稱輪回。最最氣人的事，竟然敢叫我前輩！我最討厭被人叫前輩。我老成前輩了？

　　虎爺維護彥哲，為讓他少吃苦頭，拿話擠兌紫幽蘭。將她前輩的身份，金丹的境界，當面叫出點破。然而，女人的心思無法揣摩的。如能揣摩透了，怕也是悟透一種大道，從此踏上縹緲的道途。

　　“前輩也喊了。今天，阿姨就讓你嘗嘗，斷劍折戟的滋味！”她心里想著，嘴里銀牙一咬。

　　紫幽蘭直接略過場面話，持著聽音劍，懟著彥哲就是一晃。

　　聽音劍猛的顫動起來，其頻率極快。紫幽蘭這一晃看似一劍，卻足有九九八十一道劍氣，其劍勢縱橫交錯，密不透風(fēng)，仿佛滴水不漏。冷劍鋒看得倒吸一口涼氣。他也能發(fā)出這樣的劍氣，但做不到如此舉重若輕，這也許就是半步與一步的差距。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彥哲兄弟，自求多福，兄弟也是無奈?！?p>　　彥哲被逼得只能使出身法，只躲不攻。他用“風(fēng)云無常自在游”，尋找到劍勢的間隙，在里面來回騰挪。他自己領(lǐng)悟的身法，真是玄妙無比，頗有大自在的韻味。這身法，在彥哲這里使出來，如羚羊掛角，妙到毫巔。他在劍氣縱橫的劍勢里，顯得游刃有余。足足八十一道劍氣，竟連他的衣服邊都沒沾到?？吹没斉c冷劍鋒暗暗稱奇。

　　“哼！看你躲到什么時候?！弊嫌奶m的聽音劍一轉(zhuǎn)，發(fā)出奇異的頻率。虛空中八十一道劍氣，跟著發(fā)出隱形的波紋攻擊。虛空響起音律之聲，頗有幾分古典優(yōu)雅的韻味，頗有“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道韻。其美中不足，帶著肅殺之氣。劍勢的間隙中，布滿隱形的聲波。彥哲明顯感到，這些隱晦難見的聲波，絕對有很大的殺傷力。

　　“這下看你怎么躲？”紫幽蘭很滿意，心中的怨氣已出。想到彥哲的才能，芳心一軟，準備讓他出個丑，及時就收手了。

　　彥哲不是被動挨打，再跪地求饒的人。他果斷開啟“符篆音視頻”后，輕易的觀察到常人不可見的聲波。這些隱形詭異的聲波攻擊，就是聽音劍打出的暗手。

　　彥哲手持輪回劍，避開了波峰與波谷，這些振幅最盛之處。用輪回劍斬出“風(fēng)雨四季劍氣”，全部點在音波攻擊最薄弱的地方。聽音劍打出的暗手，帶著的肅殺之氣，隱晦詭異的音律之聲，全被輪回劍打斷了。它們像是被拉斷的琴弦，音律嘎然而止，音波歸于虛無，甚至連八十一道劍氣，皆被斬入輪回！

　　紫幽蘭面露震驚?；敳宦堵暽?，心中暗自拍手稱快。冷劍鋒大吼一聲：“斬的好?！?p>　　虎爺狠狠盯了冷劍鋒一眼，露出鄙視的眼光，心中暗叫一聲：“要糟！”

　　果不其然，紫幽蘭的音波攻擊被打斷，頓時大怒。她打出了真怒。本已準備收手，又使出了玄奧的劍決。這可不是剛才那么隨意的一下。這一下，聽音劍奏出了一首完整的樂章，已不是剛才那幾個隨便的音符。

　　這首樂章，絕非筑基期修為可以奏響。紫幽蘭暗嘆一聲，對于以大欺小的行為，自己都有些害臊。她立即把劍訣威力控制在筑基期，洋洋灑灑的樂章，奏了個痛快，也把彥哲揍了個痛快。

　　在彥哲的“符篆音視頻”中，他看到了無數(shù)的音符，鋪天蓋地而來。這些由劍氣化成，產(chǎn)生的無形音符攻擊，使得他越來越相形見絀。眼睛雖能看到無形，耳朵也能聽到無形，身法卻跟不上意識，已完全亂了節(jié)奏。就像他認識樂譜，也能奏響音符。但會奏響，就能演奏嗎？毫無節(jié)奏與韻律，奏響可以有，音律卻沒有。

　　彥哲的動作稍微慢了一拍，后續(xù)的音符完全躲不開了。他的衣服被切成蘿卜片狀，最后變成蘿卜絲狀。模樣狼狽不堪，哪里還有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

　　紫幽蘭及時收手。美麗的臉龐轉(zhuǎn)到一邊，下巴高高抬起，像是對眾人不屑一顧。模樣和做派高冷無比。但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該是金丹前輩應(yīng)有的姿態(tài)。

　　其實，大家的認識有誤區(qū)。這位天之驕女，雖是金丹前輩，也是黃花閨女。把一個男人的衣服“撕成”這樣，不用這幅做派，自己怎么下臺。金丹前輩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能猜得到？

　　紫幽蘭的劍訣，使得異常絕妙。彥哲的皮膚以及毛發(fā)，都沒受到任何傷害。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這劍意雖然肅殺，但沒有任何殺意。

　　彥哲朝著紫幽蘭，執(zhí)了一個晚輩禮。這個禮由衷而發(fā)，它再次喚起了彥哲的敬畏之心。茫茫道途，縹緲無盡。管你多大的機緣，處處的奇遇，多深的背景，多厲害的家世，若不小心翼翼，如履破冰，失去敬畏之意，大道之下，必定飛灰湮滅。

　　彥哲衣衫襤褸，也有幾分尷尬。還有一位金丹女前輩杵在這里，他也不敢久留。對著虎爺和冷劍鋒告了一個罪，化作云霧，風(fēng)一吹，消失的無影無蹤。

　　騰的還是云，駕的還是霧。只是身形稍顯狼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