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中,已經(jīng)是鬧哄哄一片,蕭蘭庸立在最前面望眼欲穿,候了許久,才見跑馬的那條簡單的路上,緩緩行來的二人一馬。
還沒等馬停穩(wěn),最先沖出來的便是秦月明,帶著蕭憐的一眾姬妾,七手八腳將她給搶了下來。
紫龍嫌棄地看著一群濃脂重粉的女子嘰嘰喳喳離去,等到勝楚衣打發(fā)了蕭蘭庸和一眾大臣,才悄然走到他身邊,一把將那只還在滴血的手搶了過來,只看了一眼,驚道:“主人,如何會被蟒龍鞭傷了?”
在她眼中,勝楚衣是不敗的神,從來沒什么東西可以傷到他分毫,能傷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勝楚衣抽了手,“無妨?!?p> 紫龍恨恨地望了一眼蕭憐的營帳,里面正人頭攢動,好不熱鬧,跟著勝楚衣回了黑色的大帳。
勝楚衣在帳內(nèi)榻上躺下,閉上眼,由著紫龍?zhí)嫠謇韨凇?p> 紫龍跪在榻邊,替他小心清理皮開肉綻的手掌,口中稱謂便換了,“君上,銀風(fēng)傷得很重,已命辰宿帶回去了。”
“知道了?!?p> “蕭憐果然有幾分本事,只是君上用銀風(fēng)去試他,實(shí)在委屈了銀風(fēng)?!?p> 勝楚衣悠悠睜開眼,涼涼一瞥,紫龍頓時(shí)感覺到徹骨的寒意,慌忙膝行后退一步,匍匐在地,“君上息怒,紫龍多言了?!?p> 這時(shí),外面響起嬌滴滴的聲音,“國師大人,九公主蕭萼來了?!?p> 話音方落,帳簾便被掀開,蕭萼挪著蓮步進(jìn)了黑帳。
“國師,聽說您受傷了,我這里有些上好的外傷藥,給您送過來,看看是否用得著?!?p> 勝楚衣不耐煩將臉別向一邊,紫龍站起身替他落了紗帳,走到門口來冷冷道:“九公主請回吧,主人一點(diǎn)小傷,不勞煩公主大駕,朔方宮中的靈丹妙藥,多半還是墮天塔里出去的呢?!?p> 蕭萼身邊的侍女立刻橫眉立眼,“公主殿下在同國師大人講話,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造次!”
蕭萼驕傲地偏了下頭,涼涼地看著這個(gè)膽敢攔她大駕的奴才。
紫龍本就身量較高,又胸懷傲人,微微揚(yáng)了頭,便是在俯視眼前這個(gè)不知所謂的公主,“紫龍眼中只有主子一人,從無旁人?!?p> 蕭萼見她一個(gè)奴才居然敢這樣對自己,那將來她若是入主墮天塔,豈不是還要處處受制于人,不當(dāng)即立威,你們還真不知道本公主是誰!
她立刻揚(yáng)手便要打,“瞎了你的狗眼!”
那嬌滴滴的手腕立時(shí)被紫龍的手鐵鉗一般制住。
蕭萼掙脫不掉,痛得眼淚快要掉下來了,“你竟敢跟王朝的公主動手,你這個(gè)狗奴才!”
紗帳中響起勝楚衣的聲音,“九公主弄錯了,紫龍不是狗,她是本座身邊的一頭狼,公主昨日剛見識了狼群,難道今日就忘了?”
“國師大人!”蕭萼見勝楚衣終于肯跟她說話了,立時(shí)更加地痛,更加的委屈,“國師救了九皇兄,又受了傷,萼兒只是想來替九皇兄謝謝你,沒想到不但連國師的面都見不到,還要被你這狼女……哎喲……”
紫龍手底下一狠,“九公主,你要是真有心,還是去看看你那斷了肋骨、力竭昏迷的皇兄吧。讓我家主子清靜一會兒便是殿下的大功德了?!?p> 說著將手中那只軟綿綿的爪子狠狠一丟,“公主請回,不送!”
蕭萼吃了虧,眼淚汪汪地又看向紗帳,那邊兒的人躺在榻上根本就不理她,這一肚子的委屈沒處去,扭頭哭唧唧地沖出了黑色大帳。
——
“憐!小憐!爺!九爺!殿下!相公!夫君!親愛的!……”
蕭憐的營帳中,女人們魔音入耳,無孔不鉆!
蕭憐悠悠醒來,便看到頭頂上擠了無數(shù)簪滿了珠花的腦袋。
“哎呀!爺終于醒了!”
一時(shí)之間,不知幾千只鴨子,嘰嘰呱呱,吵死了。
蕭憐痛苦的皺眉,該是誤了太多女子終身,所以死后下了紅粉地獄了吧。
“吵死,想悶死老子!”
蕭憐費(fèi)力地坐起來,轟了半天,十幾個(gè)姬妾這才散開個(gè)縫兒給她喘氣。
她第一次覺得有這么多媳婦兒實(shí)在是煩得很。
“殿下醒了,快派人去通報(bào)陛下和國師。”秦月明在床邊擠了個(gè)空兒坐下,“憐,還疼嗎?”
“我怎么了?”
“斷開的肋骨移位,傷了肺,還好不深,休養(yǎng)一陣子就沒事了。”
蕭憐知道這群女人不靠譜,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張道:“御醫(yī)看的?”
秦月明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沒人看你,國師說的,大家就都信了?!?p> “靠,他要是說我死了,你們是不是就已經(jīng)把我埋了?他又不是大夫?!?p> 秦月明揮揮手,示意看熱鬧的姬妾們都散了,等帳里就剩下她們兩個(gè)人,才笑道:“看把你嚇得,我這個(gè)大夫摸過了,的確只是斷了肋骨,而且已經(jīng)被他好好得處理過,沒什么大事?!?p> 秦月明說著湊近了她,壓低嗓子道:“憐,昨晚都發(fā)生了什么?國師好像很緊張你啊,”她向帳外望了一眼,“他是抱著你回來的,你沒看見當(dāng)時(shí)那些公主們通紅通紅的眼睛啊,特別是蕭萼,簡直有一口咬死你的心。”
“哦?!笔拺z淡淡應(yīng)了,算是知道這事兒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能躲就躲。
“還有,國師受傷了?!?p> “他好好的湊什么熱鬧?”
“不知道,就看見抱你回來的時(shí)候,整個(gè)右手的手掌上全是血,皮開肉綻的,你袍子上也沾了許多,我叫人都給你留著,沒扔!”秦月明得意地看著她,那表情簡直就是在說,你看,我多賢惠,什么都替你想到了。
蕭憐又哦了一下,心底下卻有了那么點(diǎn)不自在。
“還有啊?!鼻卦旅饔檬种篙p輕戳了戳蕭憐受傷的部位,“他給你包扎地這么仔細(xì),我猜你們倆在下面是不是……”
啪!她的額頭上重重挨了一下,蕭憐不耐煩了,“你哪兒來那么多廢話,不就是被他看了摸了嗎,是啊是啊,怎么樣!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沒看過摸過,老子我還摸了他一百次,睡了他一百次呢!”
“一百次這么多?”秦月明故意挑高了嗓門。
“是??!怎樣?”
“你數(shù)過?”
“是??!怎樣?”
“哦——!”秦月明站起身,對著大帳的門口道:“國師,里面請?!闭f著笑嘻嘻地跳走了。
蕭憐立刻變成一個(gè)木頭人,痛苦地閉上眼睛。
這妖怪什么時(shí)候進(jìn)來的!秦月明你吃里扒外!你死定了!
滄海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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