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流高手的戰(zhàn)斗
整個客棧中鴉雀無聲。
直到張訣橫刀怒吼:“下一個!”
但久久未見第二個挑戰(zhàn)者站出來。
事實上,不論是在場的這些江湖客,還是偷窺的王戈,都能看出來。以身法著稱的“血公子”,如果一開始就預(yù)料到張訣如此瘋狂勇猛的話,采取游斗的戰(zhàn)術(shù),張訣恐怕并沒那么容易獲勝。但正是因為他預(yù)估不足,以為張訣會是守勢,上來就準備先發(fā)制人,反倒是陷入了張訣的刀影纏斗中,根本抽不出身。
要他和張訣以傷換傷、以命換命?齊小裴又不傻,哪里會做這種虧本買賣,他又不是和張訣有仇,為的是秘籍而來!這客棧里可沒有一個善男信女,就算拼得兩敗俱傷,真的得到了“化功焚天心法”,他可未必能活著離開,不說別人,那個被他罵過的盧姓絡(luò)腮胡,就一定會找機會給他落井下石。
正是因為如此,齊小裴根本擋不住張訣的舍命刀,一旦交手,就是潰敗,只能是拼著受傷遁逃。
“張訣背信棄義,乃大奸大惡之徒!這種人,肯定不會信守承諾,就算單挑贏了他,他也未必會把口訣說出!不如合力將其擒下,一起逼問口訣!”
有人大聲吼道。
馬上有人接口:“一起上!對這種人,沒必要和他講江湖道義!”
張訣咧嘴一笑:“既然這樣,那我可要用‘焚天真火’了,來?。 ?p> 那客棧老板輕嘆一聲,從門邊退回了廚房,拍了拍王戈的肩膀,低聲道:“小兄弟,撤吧,再不走,一會怕是就走不了了。”
伙計和廚師也是嘆息著,拿著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從廚房的后門離開,王戈亦是跟著一起,他明白老板的意思,客棧里的江湖客齊上,張訣是決計擋不住的,等到他們干掉了張訣或是擒下張訣,不論最后獲勝的是誰,不論他們得沒得到心法口訣,都不會留他們這些旁觀活口。
不過在和老板、廚師、伙計走出客棧,入了山道后,王戈思慮一番,又返頭回去。
從張訣過往名聲和今天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王戈很確定,他既沒有殺義兄的妻女,也沒有得到“化功焚天心法”。
毫無疑問,張訣出現(xiàn)在這客棧中,是要求死的。
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既然江湖上都已經(jīng)相信他殺了白乘風(fēng)妻女,奪了神功秘籍,那按理說他的目的應(yīng)該達到了?又為何要把自己置于這種絕境中?
這一戰(zhàn),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就是他的最后一戰(zhàn)了。
他或許覺得,自己死在了這“迎春客?!保盎Ψ偬煨姆ā币鸬倪@場風(fēng)波,就會暫告一段落?
又或者,他覺得他放出消息后,會第一事件趕來烏蟒山圍堵他的人里,必然會有當初追殺白乘風(fēng)一家、害死他義兄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重生到大明朝,又混跡江湖這幾年,出過塞外,上過戰(zhàn)場,王戈見過的人,見過的場面都不少。他本來自以為看透了這江湖的本質(zhì),覺得這江湖上的人,不論做什么,都離不開名利二字,或為武功,或為錢財,或為名聲,總有所圖。便是有些替友出頭,義字當先,不懼生死的,也或多或少,是囿于那個義字的名號。
而這張訣,利就不說了,單就說名,曾經(jīng)萬眾景仰的“河?xùn)|大俠”,如今已是人人唾棄的“不義小人”,甚至現(xiàn)在連命都要豁出去了。死了之后,也依然是只剩臭名。
但王戈卻莫名覺得,張訣是他至今所見過,最符合“武俠氣質(zhì)”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要這么背負著罵名,不明不白地死在這么?
王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迎春客?!边吷希]有返回客棧,而是距離百步外,藏身于山林樹叢中,遙遙窺探。他想著,自己雖然不能出手相助,但也許可以做為旁觀者,記錄下今天這場以一敵眾的戰(zhàn)斗。他也想看看,張訣最后會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落幕,最后剩下的人若是得不到那心法,又會是什么模樣。
當然,如果有機會,有把握的話,他也不介意搞些事情。
那客棧中高手太多,王戈對自己的隱息匿形能力沒有信心,不敢湊到客棧邊上。但即便離得這么遠,也隱約可以聽見呼喊慘叫、桌椅碰撞聲,看起來應(yīng)該是那群江湖客開始圍攻張訣了。而張訣將“戰(zhàn)場”選在客棧,想來也是故意為之,在這種復(fù)雜的室內(nèi)地形下,他可以更好地避免被圍攻和暗算。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后,客棧內(nèi)猛然發(fā)出一聲巨響,煙塵冒起,一圈沖擊波挾各種碎片席卷而出。
這客棧,居然塌了一半!
王戈看得目瞪口呆,這特么是打成什么樣了?這還是人類么?一流高手真正大打出手起來,是這么恐怖的?
接著又是一陣接著一陣,如爆豆子般的噼啪聲,那客棧剩下未塌的一半,也在不停地炸開。開始不斷地有人逃出來,有的從門窗,有的從損壞的窟窿縫隙,有的直接是打橫著穿過墻壁飛出,有的似乎受傷頗重掙扎哀號,有的躺在地上毫無聲息,有的則似是被嚇得不輕,但他們都未遠離,只是驚魂未定地站在客棧前的空地上回望著客棧。
又過不久,就仿佛一輛卡車從廢墟中沖出般,帶起了大片煙塵和碎片,但王戈定睛看去,卻見那是個手持長柄樸刀的高大身影,和四個人邊打邊移動。
看動手間罡氣橫掃的威勢,這四人竟是都有一流高手的實力!
那高大身影,自然就是張訣了。王戈沒想到,他居然能撐這么久,而且看這樣子,殺傷的人還真不少。
客棧塌成那個鬼樣子,還沒出來的,基本上也是兇多吉少了。而粗略地數(shù)了一下,逃出到空地上,還能動的江湖客,已經(jīng)只剩十五、六個了。而之前在客棧內(nèi),光大堂中,便有超過四十名江湖客。
王戈本以為戰(zhàn)場從客棧內(nèi)轉(zhuǎn)移到空地上,張訣會陷入圍攻中,落于下風(fēng)。但沒想到的是,即便是到了這空地上,也依然是張訣揮舞樸刀,趕得他們四散奔逃。只要張訣向某個方向沖去,那方向的人就一定避而不戰(zhàn),盡量閃退。而其他方向的人,才覷機進攻。
但張訣的刀勁霸道,罡氣兇猛,豈是想退就能退,想閃就能閃的?那幾個能退能閃的,顯然也都是一流或接近一流的高手,而其他剛剛從客棧中死里逃生的混子們,基本上被刀罡刀勁沾到就傷,挨到刀身的話,不是斷肢折足,就是直接被切成了兩半,場面十分血腥,鬼哭狼嚎一片,圍攻的圈子不斷地往外擴,很多人已經(jīng)根本不敢靠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離開。但這些人,卻無一例外地變成了那些高手利用來消耗張訣的“工具”,想逃都逃不了。
王戈看得心神震撼,一邊雖然已經(jīng)七零八落,但畢竟還有十幾個人,而另一邊可是只有張訣一人。但眼下卻是張訣一個人,斬得這十幾個人四散奔逃,跟狼趕羊群般,霸道無比。
便是王戈親眼見過的戰(zhàn)場廝殺,那些個在軍中也極有名聲、號稱能斬將奪旗的無雙猛將,也遠沒有張訣眼下這種氣勢。
雖然那些武將在戰(zhàn)場上面對的敵人遠比眼下這些江湖人多得多,也更團結(jié)訓(xùn)練有素得多,但武將同樣也有部下和戰(zhàn)友,張訣卻是孤身一人,只有手邊一把老舊樸刀!
當然,王戈也知道,張訣展現(xiàn)出這種一往無前、以命換命、以傷換傷的姿態(tài),那些個真正有實力與他相抗的高手,也不會真的迎上去全力出手。因為這客棧中這么多人,雖然目的一樣,但卻并非都是一伙,各有各的小九九,各有各的謀算。萬一自己和張訣拼得兩敗俱傷,張訣卻被其他人給擒下,逼問出“化功焚天心法”,或是趁著自己受傷,把自己給干掉,那豈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還讓自己陷于險境?
所以他們都想讓其他人先上去消耗張訣,看定了張訣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似乎每一下都是全力以赴毫無保留的攻擊,肯定支撐不長久,每個人都想要保留最大實力留到最后。
但現(xiàn)在時間過去這么久,看張訣揮刀的樣子,卻依然還是勇猛霸道,似乎并沒有多少力竭勢盡的趨勢。
反倒是圍攻張訣的四名高手中,有一人身法出現(xiàn)片刻的遲滯,也不知是失誤,還是刻意賣出破綻,張訣也不管其他,立刻逮著機會,刀光如雷,劈頭蓋臉地就追了過去。
而幾乎同時,其他三名高手也全都快步欺上前,手中武器紛紛襲向張訣,一時間罡氣錚然,竟是帶起了數(shù)道白光,發(fā)出了嗡嗡氣鳴,顯然都是將內(nèi)力真氣催到了極致。
勝負,似乎就將決于這一招之間!
一蓬血霧暴起,張訣持刀沖出了六七步的距離,他的背后已是血肉模糊一片,甚至還有一根狹長的鋼錐直接穿透了肩膀,插在身上沒來得及拔出。
但那一蓬血霧,卻并不單單是張訣的血,被他全力追斬的那名高手,此時肩膀已經(jīng)沒了一半,整個人已經(jīng)飛出了十幾步遠的地方,躺在地上一動未動。
張訣的刀實在太猛太快太霸道。
如果那被攻擊的人,可以多擋一會,或許張訣直接就會被其他三人直接格殺。但那人直面張訣的刀,終究還是選擇了躲避退縮——顯然他也發(fā)現(xiàn),全力延阻的代價,就是他也被斬殺——雖然最后退縮躲避的結(jié)果,也沒好到哪去。
正因如此,張訣雖然看起來受傷很重,但其實已經(jīng)躲過了致命攻擊。反倒是四個高手,有一個已經(jīng)徹底廢掉,無法再戰(zhàn)。
而現(xiàn)在,真正高手間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剩下的三名高手,顯然也應(yīng)該明白,再不拿出實力來,那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否則的話,只能是被張訣逐一擊破。
想要等到他氣力耗盡,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真是難以相信,這樣兇猛霸道的打法,按理說早就該撐不住了,這張訣為何能挺到現(xiàn)在,刀勢還絲毫不見減弱?
難道是因為之前吃的那八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