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昏昏欲睡的江清被巨大的開門聲嚇得一哆嗦,清溪急匆匆的過來問“月近,你怎么樣?”
“勞煩山主親來,月近已無大礙?!?p> “什么話?!鼻逑诖惭?,手抓在江清的手腕上,說“造化前輩信得過我才把你引薦來此,若讓你有一絲一毫意外損傷,我也沒有臉面再見前輩了?!?p> 江清嘴里不說,心里感動。清溪松開他的手腕,沉思了會兒說“脈象雖然虛浮,但并無大礙。聽如素說,你那時的骨頭全碎了?”
“嗯?!苯逵悬c不確定的說“嗯,我那時候直接就暈倒了,好像是全碎了吧,不過后來又愈合了...”
“怎么會這樣?!鼻逑吐曌哉Z了一句,江清瞧他苦思不解,笑道“這或許是師傅教我的內(nèi)功的劫難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山主不必在意?!?p> 清如素上前兩步插嘴道“什么不在意,萬一以后又發(fā)作了呢!”
江清不知該如何勸慰。
清溪也說道“這幾天好好休養(yǎng),有什么不適立馬告知我。”他轉(zhuǎn)頭看著清如素說“如素,這旁邊還有間屋子,這幾天就住在這里好好照料你師弟?!?p> 清如素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好。”
江清急忙說“不可,我真的沒事了,不用人照顧?!?p> 清師姐一改往日溫柔和善解人意的形象,瞪起狹長眼眸,嗔怒教訓:“什么不用,你現(xiàn)在的樣子能走路嗎,能吃飯嗎?”
“對,月近啊,就這么說定了?!?p> 江清不再推辭,其實有個漂亮又溫柔的師姐照顧,他還是打心底里歡喜的。他左右看了看,問道“對了,我的寒鐵在哪里啊?”
清如素說“昨天你放在演武臺上了?!?p> “哦,沒事兒。”
“你昨天晚膳就沒吃,現(xiàn)在都快午時了,去給你熬點粥吧?!鼻迦缢卣f完就跑了。
“月近啊,你好好休養(yǎng),再過兩月我就帶你和你師姐去師叔師伯那玩玩?!闭f完他也走了。
江清躺在床上發(fā)呆,沒多久清師姐就端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跑進來?!皫煹?,粥煮好了,來,我喂你?!?p> 她已經(jīng)坐在床榻邊,江清用力把手伸過去“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清如素‘啪’的一聲拍掉他的手,說道“你身子剛好不要亂動,你張嘴,我喂你。”
她拿著個小木勺穩(wěn)穩(wěn)舉到江清嘴邊。江清吃進嘴里臉色就變了,嘴‘嘶嘶嘶’的抽了幾下才咬牙吞下去。
“怎么了,很燙嗎?”
“有點?!?p> 清如素為自己的馬虎大意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那我給你吹吹?!?p> ‘呼呼呼’清師姐紅潤的嘴唇嘟著對小木勺吹起,模樣細心又可愛。江清的心揪了一下,急忙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來,把張嘴開?!?p> ......
碎骨重鑄,如獲新生。江清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進入《坐忘奇經(jīng)》第二重——侵骨。起初感覺與以往沒有不同,足足用了一個月恢復后才覺得心法第二重的好處,不僅重生骨骼的密度精密許多,身體也比之前壯一圈。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體力和速度也更進兩步。耳清目明...
本以為體魄強健之后那把壓力山大的寒鐵或許會輕松不少,誰曉得不僅沒有輕松,反而更吃力了...
他用了一個月才恢復,清如素就在這里住了一個月,照顧了他一個月。兩人的關(guān)系也不像當初那般生疏...
......
與此同時,華北雞鳴驛的司徒晴和林嬋靈也啟程南下——金針沈家,同樣帶著造化老人的引薦信,雖然一個多月也學了些防身技量,還是以防萬一的打扮成男子,倒是免了不少麻煩。
......
清如素早早就到桃樹下等候,平日里師弟總是會早些時候來,今天卻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她正尋思過去尋他,忽的身后響起少年的聲音“師姐。”
清如素本能回頭,一個花圈就戴在頭上,江清笑嘻嘻的打量,說道“嗯,好看?!?p> 她摸了摸頭上的花圈,心里歡喜。理了理頭發(fā)正對著他問“好看嗎?”
“好看?!苯灏ぶ?,見師姐卻側(cè)過身子,便問“師姐,怎么了?不喜歡嗎?”
“沒有,我喜歡?!鼻迦缢匚⑽⒁恍?,正了身子看著他說“月近...”那模樣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江清說道“師姐,是有什么事嗎?”
“若師姐偷偷翻看了你的東西,你會怪師姐嗎?”她問話時小心翼翼的瞥著江清。
江清毫不在意,落落大方的笑道“看便看了,我怎么會怪師姐?!?p> “太好了?!鼻迦缢匦︻伻缁?,把青絲捋到耳后,說道“昨天爹爹收到一封信,說是寄給你的,我就偷偷看了看...”
“沒事兒?!苯鍖λ礇]看信并不關(guān)心,心想清溪應(yīng)該是把信給她了,問道“那信是不是在師姐這???”
“嗯?!彼c頭,從懷里取出一信封遞來。江清接來取出信紙,仔細閱看,低聲念叨...
清如素瞧也不瞧信紙,等他閱完時才問“那林姑娘千里迢迢去雞鳴驛找你,她是誰呀?”
“她是我長姐?!苯逄ь^見清師姐看著自己,又多解釋了一句“她是為了逃避皇上的賜婚才離家來找我的?!?p> 她又問“那司徒姑娘呢?”
“哦,她是我北上經(jīng)過賽田村時遇到的。我碰巧留宿她家,之后她娘親被山賊害死了,我見她可憐無依無靠,便帶她一同去雞鳴驛?!?p> 清如素卻站起來,轉(zhuǎn)身對著桃樹坐下,說道“我只是隨便問問,時辰快到了,給桃樹伯伯請早吧。”
江清放好寒鐵,收起信紙,同樣坐下。
師傅信上說林嬋靈和司徒晴兩人南下金針沈家,叫自己幾月后前去看望,順便也學些本事。
他心想:離開家也快半年,真是有些想家。但回家是假的,得找個機會去金針沈家看看老姐。
恢復了傷勢后的日子如剛來時安寧,平靜。每日喂養(yǎng)、澆花、擦洗、燒水做菜、打坐練功...
用過晚飯,清如素等候在桃樹下。每晚她都會和江清在這里吹晚風、賞明月繁星。江清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伸出手“諾,師姐你看!”
清如素輕輕碰了碰這圓滾滾的紙球,問道“這是什么???”
“哈哈,這叫孔明燈,只要在下面點上火燭,熱氣就能讓它飛起來!”江清把另一個紅色的遞給她,笑道“師姐,一會兒記得要許愿?!?p> 他掏出火折子,‘呼’的吹了口氣,飛起幾顆小火苗。然后蹲下點著火燭,清如素驚喜道“哇,鼓起來了!”
她緊張兮兮抱著孔明燈不放的模樣很可愛,江清笑道“師姐,數(shù)到三,我們一起放開?!?p> “嗯,好。”
“一?!?p> “二?!?p> “三?!?p> 發(fā)著紅光的孔明燈搖搖擺擺的升起來。寬廣漆黑天地中那忽明忽暗跳動的火光雖小,卻乘載了人們最重、最不可能的愿望,但如果沒有,那燈怎么才能飛到天上,怎么能讓天神看到?如果你的火夠旺,夠猛,一定會讓天上人看見。
清如素學著江清的模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把所有的心愿全都告訴了孔明燈...
直到孔明燈消失不見,清如素看了眼江清,好奇問道“月近,你許了什么愿???”
“師姐,許的愿望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就不靈了?!苯鍝蠐项^道“雖然從來沒靈過...”
清如素靠坐在桃樹下,問道“信上讓你過幾個月就去金針沈家,你要去嗎?”
江清道“師傅叫我去,自然是要去。說起也有半年不見嬋靈姐了,應(yīng)該去看看?!?p> 清師姐又問“哦,那你想什么時候走?”
“等師叔師伯那的論武會結(jié)束,把《殘陽功錄》學完后吧?!苯蹇粗迦缢?,伸手笑道“師姐,梨花軟餅還有嗎?”
“沒了?!鼻迦缢卣Z氣淡淡,瞥他一眼。掏出一團油紙拍在他手上,嫌道“餓死鬼投胎!”
江清邊打開油紙,邊笑道“哈哈,師姐真是口是心非,還特地給我?guī)е?。?p> “胡說!”清如素伸手擰住他的耳朵,把他扯到身邊,說道“誰特地給你帶了,我是留著給爹爹的!”
“啊,痛痛痛,師姐你輕點。”江清痛叫,剛剛打開的油紙又包起來遞給她“那...還是給前輩吧?!?p> “哼?!鼻迦缢厮砷_手,站起來說道“你吃吧,我再去給爹爹做。”說完她就走了。
江清還站在原地,清如素的聲音又傳過來“愣著干嘛,來幫我啊,你還想走不成?”
“啊,這么晚了啊?!彼灵W閃的眼睛瞧了過來,江清收好油紙,追上去跟在清師姐身邊。
他邊吃邊贊美道“師姐,你這手藝真是好,能不能多做幾張?。俊?p> 清如素道“知道了,哪次沒給你多做啊。”
“我發(fā)現(xiàn)山上啊,學武是一回事,大飽口福才真是不虛此行?!?p> 他這話是贊美,清如素卻從‘不虛此行’中聽出,自己這霧竹門他只暫時落腳而已,遲早都會離開的。忽的心煩意亂,做餅的興致也消的干干凈凈,她想:這是自己第一個師弟,第一個朋友,卻不能久留,想到日后終有離別之日,心里難免悲傷難過。
江清見師姐突然停住不走,問道“師姐,怎么了?”
清如素說“沒有,我有點累,回去休息了,你也走吧?!闭f完她就朝自己的山峰走了,素白色衣裙在黑夜中格外明目,但就是因為這般明目,更顯的格格不入的寂寥、孤獨...
她心思單純,嘴里不說,但也不懂得掩飾。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不痛快,但不好多問,咬了一口梨花軟餅,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