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會告訴你這么多。所以……”
“臨青,不要再問下去了,也不要再去調(diào)查,好嗎?”
薛離的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些許請求。
而她身后的傅臨青依然是腦中一片空白,他緘口不言,只有圈在她腰間的手突然緊了緊。
安靜了半晌過后,他終于開口了,聲音暗沉嘶啞。
“對不起。”
聽到忽如其來的道歉,薛離猝不及防,她嘴巴微張,有些發(fā)怔。
“對不起?!彼质且宦?。
“如果,那個時候我在你身旁就好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薛離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
五年里那些獨(dú)身一人的回憶驀然從記憶中浮現(xiàn)。
她的右手捂住了嘴,哽咽道:“恩……就是你的錯?!?p> 盡管她清楚這并非他過,甚至與他無關(guān),但這五年來,若說沒有埋怨過他……是不可能的。
在牢獄中的日子里也曾這樣自私而又任性想過——
如果當(dāng)初他們沒有吵架、沒有冷戰(zhàn),他一直在她身邊、沒有離開她,那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
她就不會有五年服刑的經(jīng)歷,小桃也不會至今仍然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她就不會毀容。
不會落得左手殘疾的境地。
她和他,是不是就會走向一開始設(shè)想好的完美未來。
在每一個漆黑的夜晚里,她也曾蜷縮在被褥中,低喃著‘臨青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甚至也想過一出獄就要把這個人痛揍一頓。
但此時,感受到他懷中的溫暖、聽著身后的他一開口全是‘對不起對不起’的聲音,她卻覺得……
似乎沒有那么怨了。
畢竟,他沒有錯。
畢竟……
到底是五年前深愛過的人。
“媳婦,雖然不知道五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們重新開始吧,好不好?”
薛離一愣。
重新開始……是嗎?
很簡單的四個字。
但是……
這太難了。
薛離輕輕轉(zhuǎn)了過來,正面對著他。
窗簾縫隙間有隱隱的月光透進(jìn),她看清了他俊逸而又熟悉的臉龐。
“臨青,我辦不到?!?p> 聽她說的如此認(rèn)真,傅臨青有些心慌,他勉強(qiáng)的笑了笑,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是嗎。
薛離輕輕一聲嘆息,她垂下了眼眸。
“我們的距離……太遠(yuǎn)了?!?p> 聞言,傅臨青先是一滯。但接著,他的雙手瞬間一收,薛離毫無防備的身體霎時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前、動彈不得。
“遠(yuǎn)嗎?完全不遠(yuǎn)啊,我們現(xiàn)在可是零距離。”
他語氣輕松,似想將薛離話語中的沉重完全抹去。
“你別鬧……”薛離掙扎了一會,卻徒勞無功,反而是被抱的更緊了。
他在她額前的劉海上親了一下。
“媳婦,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之間還可以成為負(fù)距離?!?p> “……”
負(fù),距離?
薛離能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忽然不太安分起來。
她有些著急了。
“傅臨青,你要是敢再繼續(xù),我保證一定會削了你?!?p> 此言一出,某人霎時不敢再動一下。
薛離用力扯了扯他的手臂,卻始終是一動不動。
“松開我?!?p> “不要。”
“已經(jīng)十分鐘了?!?p> “絕對還沒到!”
薛離咬住了下唇。
在傅臨青懷中,他的呼吸聲,甚至心跳聲都清晰可聞,一下接著一下。
他們現(xiàn)在這樣,即使她沒有承認(rèn)關(guān)系,但……這又跟真正的情侶有什么分別?
要怎么樣做,才能讓他離開她?
與其長時間的糾纏,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薛離的雙眼狠狠一閉,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微微張嘴,她的聲音有幾分難以察覺的顫抖。
“傅臨青?!?p> 她稍稍一停,在他出聲之前,她繼續(xù)低語道:“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也不想和你重新開始,所以……拜托,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糾纏我了?”
話音落下后,許久都沒有再聽到人聲。
薛離只覺得她被他摟的更緊了,仿佛要將她嵌入血肉之中。
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正當(dāng)這時,傅臨青終于開口了。
“薛離,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句話會有多傷害我?”
又是連名帶姓的叫她。
他的聲線低沉,有些沙啞,像秋葉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撕裂的聲音。
她知道。
臨青……他生氣了。更或者是對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感到失望和后悔。
她沒有睜開眼,心像是沉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我只是陳述事實(shí)而已?!?p> 傅臨青立刻一聲冷笑,“……事實(shí)?”
他安靜了一瞬,之后,淡漠的吐出了四個字——
“如你所愿。”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他一直環(huán)著薛離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雙手也終于松開了。一如薛離方才所希望的那樣——下床、出去、關(guān)門。一氣呵成、干凈利落?!椤囊宦暰薮笏﹂T聲透露出了他的惱火。
這是重逢后的第一次,他以如此毫無留戀之態(tài)離開了。
“這樣就好……”
薛離如同劫后余生一般的平躺在大床上,右手覆蓋在了自己的雙眼之上。
她又自言自語般的緩緩低喃了一聲——
“這樣……就好?!?p> 薛離失眠了。
腦袋持續(xù)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睡去。
因是淺眠,她沒有做夢。意識仿佛一直在臨界線上下徘徊一般,尋不到邊界。
而失眠的后果,就是她的生物鐘沒有再作祟。
第二天等她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熾熱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到別墅里,再看著窗外蔥郁的楓林綠葉,恍然身處遠(yuǎn)離城市的郊外。
別墅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傅臨青的身影了。
走了也好。
那她……
也就這么離開吧。
略微洗漱了一下后,帶上自己所有的東西,薛離安靜的離開這棟矮別墅。
她找到了昨日進(jìn)來時的大門。
一個保安在鐵門旁的休息室內(nèi)。
薛離敲了敲玻璃窗。
“師傅,麻煩開一下門?!?p> 聽到她的聲音,休息室里年約中年的保安轉(zhuǎn)過了頭,帶著為難的神色,他說道:“抱歉,這恐怕不行?!?p> 薛離一愣。
“為什么?”
“今早傅總說如果沒有他的同意,不管怎么樣都不能開門。所以……額,若是薛小姐想離開的話,請聯(lián)系傅總吧,我實(shí)在做不了主?!?p> 聽到他的話,薛離瞬間失言。
傅臨青他……到底想干什么?
略微走開了一些,薛離拿出了手機(jī),按著記憶中的號碼打出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