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第一縷陽光落入長安城,逐漸照亮了整個整個長安城……
那刺眼的陽光透過高窗落入秋水樓時,一切都?xì)w于平靜了。
那微暖和的陽光落在一只被血染紅的手上,蘭姬彎了眼,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顧之恒的模樣。
那個人捧過她流血的手,皺著眉頭,神色不悅,道:“手傷成這樣了?不疼嗎?為何不包扎?”
他的手比這陽光還暖和……只是這次沒人會為她擦拭去手上的血了。
但是,這一切也結(jié)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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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祠會過后
整個長安城便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中,并非城內(nèi)安靜,而是來自那皇宮和那朝中官員的氣氛。
秋水樓被拆了,有人說是七月祠會那夜秋水樓里混進(jìn)了刺客,聽說還死了個將軍,皇上惱怒之下讓人拆了這樓。
不過兩日,這樓便被拆平了。
也有人發(fā)現(xiàn),自七月祠會后這長安城里戒備更加森嚴(yán)了,查進(jìn)出城要求的更加嚴(yán)格了。
聽聞還抓了不少敵國奸細(xì),當(dāng)即被拉往城樓上砍頭,尸體被扔在亂葬崗。
皇宮內(nèi):
秋水樓一事已過兩日。
比起幾乎丟了半條命的其他人,皇帝上官金宇只是驚嚇過度。
今日上朝,便收到明嵐郡主七月祠會當(dāng)日出了城的消息,聽說是收了文成王的來信,說是文成病重了。
那明嵐只留了一封信便走了。
上官金宇氣得將那信撕了個粉碎。
此前,江單上奏重查顧家案時,明嵐郡主便曾同奏,雖被駁回了,當(dāng)時明嵐也沒說什么。
可若是她知曉了秋水樓之夜發(fā)生的事,難保她不會有異,畢竟這些年來她念念不忘那至今未尋著尸體的顧懷瑾。
上官金宇在朝上大發(fā)雷霆,這幾日他脾氣很大,一點(diǎn)就著,嚇得朝中重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捏著眉頭,一臉疲憊,他已是連做了兩日噩夢,身心疲憊。
昨日,他召見了上官連城,同他吵了一架,收了他所有的職權(quán)。
而緣故是上官連城提議讓他下旨重查顧家叛國一案。
甚至不惜威脅他,口口聲聲說什么:“此事不查,難安軍心?!?p> 明嵐回文成之事,那晚司文榮回長安城領(lǐng)著弓箭手聽上官連城調(diào)遣……
這些他通通不能忍,上官連城知道,他便是在這么明面的威脅著他!
此刻,他望著滿朝文武,心里又是惱怒又是復(fù)雜。
顧家當(dāng)初叛國一事,這幾個月被翻了出來,其中那么多蹊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曉得點(diǎn)什么,所有人都假裝不知,無人敢表態(tài)。
當(dāng)初下旨處置顧家的是先皇,所有經(jīng)手之人,死的死,殘的殘,消失的消失。
即便是大理寺尋著了證據(jù)是能顧家無辜,但那就是打先皇的臉,這會成為皇室污點(diǎn),那這皇家顏面又何存?
可是他這幾日總夢見自己深陷幻境里的蕭關(guān),黃沙漫天,被血染紅的城墻。
疊成大山般尸堆的景興將士,他們的英靈不散,一直在飄蕩,沒有歸處。
那是否就是蘭姬所言的怨靈,他并不知道,但那一張張被血染紅的臉和視死如歸的眼卻讓他不能安寢。
大殿下,江單與宋恕之兩人望著他,眼神凌凌。
昨日,同上官連城一起的還有宋恕之,江單。
兩人捧著那一本奏折,跪在他面前:“求皇上重查當(dāng)年顧家叛國案?!?p> 若擱在之前,他定是拔劍擱兩人腦袋上,可那么會,他除了生氣又是落敗般的感受。
顧家便是有這般的影響力,讓真正掌權(quán)者深覺無能之感。
他問:“你們也覺得顧家是被冤枉的?”
宋恕之道:“是不是冤枉的如今還不能斷言,只是卻是疑點(diǎn)重重,若是皇上下令徹查,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皇上,一個真相,能讓那死在蕭關(guān)的萬千將士英靈早日安息,讓所有的在邊關(guān)守家衛(wèi)國的將士放安心,吾君是個明辨是非的君王!倘顧家是被冤枉的,那也該還他們還一個真相?!?p> “所以,求皇上重審當(dāng)年顧家叛國案!”
他坐在皇位上,深感身心疲憊。
昨日三人走前,他又留下了江單。
他問江單,那日秋水樓里拖著他的是什么東西。
江單道:“一只鬼?!?p> “它叫什么名字?”他問。
“顧稚初。”
他愣了愣,顧稚初……顧家小妹,那個小丫頭。
“皇上,她并非有意傷你,她早前還入了幻境救過皇上,還請皇上饒過她,她因執(zhí)念過深無法投生,在這人世間游蕩,彌生和尚那日傷了她,她已無法在存留,魂飛魄散是她的歸宿。”
上官金宇想起了在幻境里見過的那個白衣女子…
她的模樣的確與記憶的那個小丫頭很是相似。
可是這一切太過荒唐了,又是妖又是鬼。
他沉默不語,最后提出想見她。
一夜未眠,短短幾日時間,他便熬出了幾根白發(fā)。
早朝前,他見到了顧稚初,她附身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僵硬著身子朝他行禮。
而今她做了宮女裝扮,站在大殿下的角落,那一雙含水眼睛望著他,仿佛他是這世間上唯一的一點(diǎn)希望。
可不就是嗎?
“眾愛卿,朕有事疑慮,望眾愛卿給朕給解疑?!彼x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
“臣等聽疑?!甭曇艉拼蟆?p> “近日,有人翻出了八年前顧家顧伯庸大將軍一家叛國一案說有疑點(diǎn),意圖重查當(dāng)年之案,朕想問問眾卿的意見,眾卿覺得查不查?”上官金宇聲音幽幽,聽不出情緒。
話語一落,殿上一片寂靜,噤聲。
所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無人反應(yīng)。
“耳聾了?”
上官金宇將那奏折猛地往前一扔,那是大理寺宋恕之的折子,隱約能看到他寫著蕭關(guān)兩字,前面瞥到的人連收回眼神。
“這……”文武百官瞬間交頭接耳起來,似乎覺得這太突然了。
先站出來的是上官虹…那老頭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皇上……臣……臣認(rèn)為可查?!?p> 上官金宇盯著他,細(xì)長的眼睛深不可測,看得上官虹直接跪下磕頭碰腦。
“皇上,皇上……臣就覺得近日不太平,說不定就是顧家余黨在搞事,何不趁此機(jī)會讓大理寺順便調(diào)查清楚?”
上官金宇看著他瑟瑟發(fā)抖,卻不語。
昭王上官連鈺皺了皺眉,站了出來道:“近日長安城流言很多,百姓們對官員都生了抵觸心理,他們惶恐不安卻不信任官府,皇上……民心不安,不過是因為官員腐敗無能,貪官污吏眾多,沒有讓他們覺得可靠的官員,不管顧家叛國與否,都是皇上明君決意,勇于還世人一個真相,如果顧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還顧家一個公正,是百姓所希望看到的?!?p> 他一番話落,眾官員接頭小聲議論。
再站出來的是尚書大人韋然:“皇上,臣以為可查。”
而后,是接二連三的:“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
司文榮神色微嚴(yán)肅的走上前來,跪下道:“皇上,臣是一個武將,常年與手下將士遠(yuǎn)在邊關(guān),邊關(guān)沙場白骨纏草根,鮮血灑沙土,戰(zhàn)場的可怕除了真正的將士無人能曉得,將心比心,臣私心覺得顧家將士一心向吾王,所以,求皇上重查當(dāng)年顧家叛國一案?!?p> 眾臣面面相覷,而后齊跪下,齊聲:“求皇上重審當(dāng)年顧家叛國一案?!?p> “求皇上重審當(dāng)年顧家叛國一案。”
上官金宇看著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視線微抬,看見了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她嘴唇輕啟:“求皇上重查當(dāng)年顧家叛國一案?!?p> 聲音被淹沒在眾人中,上官金宇卻仿佛聽到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微抖:“朕允?!?p>
胡桃里夾子
終于要結(jié)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