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知道自己的前輩是個神么?她知道“暗”與她家族的聯(lián)系么?
這女孩淡然卻又愉快的模樣,讓齊恩思完全無法看透。
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卻又像什么都知道。
之后齊恩思又迷糊了好一陣,拼命想象著“巴爾迪尼”這個姓氏究竟代表著什么。他的思緒一直在游離,回想著各種有關大陸貴族的傳說,卻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著力點。
而米婭在畫完一副描繪景色的作品,請他點評之后,又以“等價交換”為理由,央求著他畫一幅“新畫”給她看看。
齊恩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應了這件事。
也許是困頓于忙亂的思緒,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吧。
在以米婭為原型創(chuàng)作了一個二次元畫風的女孩后,他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迷糊和這奇怪的羞恥感,當即逃也似地離開了畫室和晚會的場地,只給伯爵府的仆人留下了一個道別的口信。
懷著懊惱的心情,他走在回程的路上。
齊恩思覺得自己今天的智商好像下降了很多。不僅一開始沒意識到米婭的身世問題,接下來與她交流的一系列行為都失去了控制。
簡直蠢爆了。
這究竟是為什么?
而此時這種沮喪的心情哪兒來的?
齊恩思想不透,便不再去想,把心思放到了周圍的環(huán)境里。
時間還未到深夜,街道上依舊有些許行人。秋日的些微燥意已經(jīng)散去,一些等待換班的巡邏士兵端坐在一個個崗亭里,冷漠地監(jiān)視路人們的一舉一動。
看著這無趣而安然的街景,齊恩思那心中原本的復雜和焦躁也悠悠地流走,只剩下寧靜、和諧與自在。
讓他有些煩惱的瑣事,一時變得無足輕重,而成為大人物的欲望也有些消散了。
就連神都會選擇平凡的生活,更何況本就是凡人的齊恩思呢?
回想之前的經(jīng)歷,在連續(xù)遇到兩個追求自己夢想的人之后,齊恩思也開始考慮自己未來的路。
做一個沒有用的男爵,或者做一個聲名顯赫的畫家,甚至做一個潦倒的旅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壞事情,也未必不如全心全意做個魔法師有趣。
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才明白安穩(wěn)的生活更適合自己。整天擔驚受怕,精神總是緊繃著。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大事了,自己可以考慮安靜生活,做一個快樂的普通人。
帶著這樣想法與內(nèi)心的平靜,他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灰衣男人倒在自家門前,鮮血從他身下緩緩地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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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顯然是剛剛倒下的,時間應該不長,不然巡邏的士兵一定早就發(fā)現(xiàn)他了。
老管家克林·莫頓開門看到這一幕,卻沒有十分驚訝,了解情況后便立刻去找人幫忙了,只留下齊恩思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沒想到自己剛剛下決心不搞事,事情就找上門來了。
還是以這種形式找上門的。
只不過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已經(jīng)來了,自己總不能掩耳盜鈴,熟視無睹吧。
于是他單膝落地,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起地上的這人。
由于這人是臉朝地倒下的,其它細節(jié)根本看不清,只有一頭白色亂發(fā)比較醒目。他的左手往前伸著,似乎試圖叩門;而右手則握著一把短刀,刀刃上隱隱有血跡。
就在齊恩思還想繼續(xù)端詳時,這個“尸體”微微跳了一下,驟然發(fā)出了急促而渾濁的呼吸聲。
隨后他的左手回縮,似乎試圖撐起身體。
但顯然這人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手只是稍稍彎曲了一下,就沒有再動。
齊恩思伸出手,想要扶起他。然而這人卻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不用,我已經(jīng)不行了。我被埋伏之后便全力感應光明印記,卻也只能夠撐到這里?!?p> “這也許會給你帶來危險……但我不得不這樣做……你的身上光明的印記,居然如此明晰而強大……我很放心,你一定能完成調(diào)查。接下來就全交給你了?!?p> “左邊口袋,快……”
每說出一個字,他的聲音便虛弱一分。當最后一個“快”字出口時,他的氣息完全消失了,身體也徹底沒了動靜。
齊恩思很是茫然,但略加思索之后,還是向著周圍環(huán)顧了一圈,隨后把手伸進這人的左邊口袋里,掏出了一個被整塊上好羊皮包著、體積較小的什么東西。
把這個方形的小物件收進懷里,齊恩思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巡邏士兵們來得很快,確認了一下情況,再看了看門口的家族標志,他們商量了一陣,其中一人又很快跑向了遠處。
當他回來時,跟著的還有一位神態(tài)威嚴的長官。
長官仔細檢查了這人的傷勢,又翻了翻他身上的物件,只找到一個普通的入境證明和一個小盒子,證明上顯示這人是來自米爾喬地區(qū)的一位商人。
“現(xiàn)在的商人啊,總是參與一些危險的事情?!边@位寬臉長官打開盒子看了一眼,之后一臉嚴肅地說道,“為了一點金錢利益,還非要拼上命來。小小的矛盾,卻非要動刀子。命能有錢重要嗎?”
齊恩思陪著笑說道:“長官說的是,說的是?!?p> 長官用觀察犯人的目光上下審視了齊恩思一番,隨后冷冷地說道:“男爵先生,購買走私物品可能不是什么嚴重的罪行,但如果直接參與的話……”
“我懂的,我懂的?!饼R恩思露出一副緊張的模樣,掏出一張手絹擦了擦汗,“只是購買,購買而已。”
“這盒貨物沒收了。”
“明白明白?!饼R恩思舒了一口氣道。
見對方這么配合,長官的話語也變得沒那么冷硬了,“男爵先生,我還是得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和北方邊境的走私販子做生意,他們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瘋子和歹徒?!?p> “謝謝您的教誨?!?p> 等門前被清理干凈,送走了長官,齊恩思才真的松了一口大氣。
回到樓上書房,他小心翼翼把之前那個羊皮包裹的東西拆開。
羊皮里放著的,是一個筆記本。
齊恩思展開閱讀,很快冷汗?jié)M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