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見也是離別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那是整整兩年后的第一次見面，本來應(yīng)該忙碌的我，卻坐立難安。用收拾東西麻痹自己的時候，差點又陷進往事里。

　　我在等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這個來電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

　　幾天前那條短信，是我大概期待了近兩年的消息，初看到的時候，也讓我淚流滿面。他終于要回來了嗎······

　　“那天有沒有空，我去拿東西?！焙喍痰膸讉€字，客套又生疏，沒有署名，沒有稱呼。我知道是一種試探，發(fā)來一條陌生的信息，而我能不能認出是他，這樣的事情他大概不是第一次做了。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耍了一點小心機。所有人都以為我害怕見他，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心底有多么想見到他。我各種拖延，才沒有把他的東西還給他的朋友，就是為了等他回來那天，再見他一面。雖然知道再見這一面也不會改變什么，可卻還是執(zhí)著的想見。

　　而見這一面，我盼了整整兩年。第一年的翹首以盼和默默等待，第二年的心緒不寧和不知所措，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的見面。

　　他曾經(jīng)說過，等他回來的那天，要給我一個驚喜，不會讓我提前知道他要回來了。他要捧上一大束玫瑰花，穿著正裝在我的宿舍樓下等我，見到的第一面，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告訴我，他有多想念我。

　　而現(xiàn)實是，從今天他的火車到站的那刻起，我就通過一些渠道知道了，揪著一顆心等了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沒有來找我。其實我明白，他不會第一時間來找我，但就是莫名的這么等著。等到了傍晚，我終于忍不住撥通電話的時候，我以為，我能控制住自己，淡定溫和的詢問見面的時間。但其實電話通的那一刻，我的心差點蹦出來。我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假裝冷靜的約好了見面的時間，用我以為的冷靜。

　　最后，我見到了他。

　　一身正裝的他，從遠處走來，我沒有愣住，反而是局促不安。那一刻其實我寧愿自己傻愣住，也不愿意面對那一刻的手足無措。十幾米的距離，我卻仿佛經(jīng)歷了整整三年，他還是那個溫柔陽光的少年，在細密的小雨中走來，可我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女，許著待他回來的諾言。濕潤的睫毛，我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只知道灼熱的眼眶，和冰涼的雨水仿佛格格不入。

　　沒錯，我們分手一年多了，在他離開后不到一年的時候，最后我提出了分手。

　　我局促不安的等他走到我的面前，被他擁入懷中的那一刻，我還是呆愣了數(shù)秒。這不是我以為的畫面，我以為會是生疏客套的見面，雖然這個擁抱是我曾期待已久的。直到聽到他在耳邊念著，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我才猛然清醒過來。我知道我止不住淚水了。

　　明明...明明最后是我放開了手，我又怎么承受的住他的對不起。一陣陣心口絞痛傳來，可我偏偏什么話都說不出口。那一刻我才明白，心口絞痛在生活中是真的存在的，不是小說偶像劇里夸張的說法。也許這就是一種報應(yīng)吧，我們倆都曾經(jīng)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放棄這段感情，所以現(xiàn)在我們也要承受更多的心痛和悲傷。

　　那一刻，我是沖動的，那種心痛壓抑著我只想放棄所有的東西，讓這個少年不那么痛，我知道那一刻只要我伸手，他就會緊緊抓住我，可我終究不能這么做。因為我不是一年前的我，是他教會我愛，而我在學著努力愛。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我背叛了自己的心，我才明白，一年前我選擇的從心是那么簡單而又不計后果。這一次我再也提不起那樣的勇氣，再做一次隨心而為的事。我終究還是用自己年輕的沖動，換來了一次刻骨銘心的辜負。勇氣，可能真的只有在無知的時候才會那么一往無前，那樣無堅不摧。這一刻，說不上后不后悔，只有心痛到窒息。

　　也許多年以后的我才明白當時自己的局促，猶豫，將會換來什么。人的一輩子，不可能永遠果決，也不可能永遠做最正確的決定，尤其是感情。生命里，我曾在乎的一切，往往會以最果決的方式離開，因為世上沒有后悔藥，而我們總會對最在意的東西慎重再慎重。

　　倒不是多久之后還會放不下什么，人總是向前看，我們總在學著成長，其實許久之后也會明白，有些決定只是證明了，這個人不屬于你，你曾勾畫的未來，也不屬于你。

　　但感情，大約是最難讓人接受失去的。每每失去一樣東西，我會擁有另一個同樣美好的東西，物件往往更能讓人用替換的方式接受失去，但感情卻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