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來者的描述,凝視著她一臉的焦急和無助,他暗暗驚訝于皇宮里的詭計。
對于這等陰謀,竟然還有林皇后毫無頭緒的時候。
“其實我也并非沒有一絲疑心,只是……”
“只是娘娘還沒有找到證據(jù),是嗎?”
“是。”
他輕啜茗茶,細細思來。
“那么,娘娘覺得御鑒衛(wèi)會是怎么看的呢?”南宮冕為對方傾倒茶一杯,也算是謝過林皇后送茶的好意。
“說來也是奇怪,這等大的事,就算要封口,御鑒衛(wèi)也應該暗下私查??墒俏胰ピ囂搅蛛A大人,他卻否認御鑒衛(wèi)在查案?!?p> “娘娘是說,林大人沒有在查案?”
“對啊,這就是想不清楚的地方。”
南宮冕當即想到個中理由,不得不佩服皇兄的謹慎和機智。
南宮冕暗中偷笑道:“嫂嫂不會真的以為,陛下沒有把案子交給御鑒衛(wèi)吧?”
“???!……可是……”
南宮冕笑望著林皇后。
“那,那林大人沒有理由拒絕我啊!陛下命我親自審查此案,林階不會不知道??!”
南宮冕失聲搖了搖頭:“嫂嫂,您也是后宮中人??!”
話既至此,那就沒有聽不懂的道理。
林皇后是個聰明人,說到這兒也就明白了。
盡管皇帝命林皇后查案,可查案非林皇后所長,所以南宮誠必然會同時指派御鑒衛(wèi)暗中查探。但在林階的幕后黑手名單中,林皇后也是后宮眾多妻妾中的一人,也是有嫌疑的,固然他不會真心相告。
說穿了,這就是南宮誠調(diào)查此案的兩條線。兩支互不干擾的線。
況且對于南宮誠而言,林皇后也有下手的可能性。兩方查,不僅可以找出真兇,也能顯出林皇后的心思,可謂一箭雙雕。
南宮冕著實相信南宮誠的能力不在己之下,也欽佩皇祖母的調(diào)教有方。
“那么,冕兒,我該怎么查?哥哥他也不幫我……”
“林大人向來是對我東涼一片赤誠,他是不會徇私的,”南宮冕說著,輕輕撫摸著倚在他肩頭熟睡的南宮碩,“就算嫂嫂是他的家妹,他也依然不管不顧的?!?p> “是啊,二哥……二哥從小就是一身正氣,所以得父親寵愛。”林皇后黯淡道,畢竟少年時光,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場妙不可言的幻夢。況且那個時候,對未來的憧憬,比現(xiàn)在多得多。
聆兒這時從廂房出來,小心翼翼地抱過趴在南宮冕背上的碩兒,將他放在正廳的床榻邊,牢牢地守著。
看著聆兒一副大哥哥的模樣,林皇后愈發(fā)傷感?;貞浶r候,自己的兩個哥哥,就是這般團寵著自己的。
出去玩走累了,就往地上一賴,就會有個哥哥上來背著。冬天,他們不管不顧地扔雪球打仗,常常扔歪,把雪整個兒丟到妹妹的脖子里;夏天,他們會帶著小妹妹滿大街的找冰酪吃,還會變戲法般的從身后摸出一個會跳舞的小人兒來……
那些無知的歲月就一晃而過,明明當時,沒有在意。
當下越是艱難,就越是對過往有一種眷戀。南宮冕也是有同感。
“嫂嫂在想什么?”南宮冕故意問道。明明已經(jīng)看出,那種出神的樣子,只有回憶時才會流露的。
“小的時候,出遠門,每次背著我的也都是大哥,二哥每每都會教育我,一臉的嚴肅?,F(xiàn)在也是,護著我的,還是大哥……”
“娘娘!”南宮冕正聲道。聲音雖輕,但足以振心。
“啊……”林皇后回了神,略帶愧疚的樣子,急忙咽了口茶遮掩。
“娘娘還是懷疑……”南宮冕特地頓了頓。
“是,”林皇后也知道南宮冕的意思,“我還是懷疑她,但是沒有證據(jù)……”
“當然不會有證據(jù),無論是誰下手,都不會輕易露馬腳的。誰都知道,這等罪名,一旦坐實,那可是株連的大罪?!?p> “那……王爺懷疑是誰?”這稱呼一出口,南宮冕就明白,林皇后是對自己全然的信任,那這個忙,不幫也得幫。
“我倒是覺得,昏睡和胎死腹中并無關(guān)聯(lián)?!蹦蠈m冕道。
“無關(guān)?”林皇后顯然詫異。
“而且,那桂花糕應該有點問題。”南宮冕并不理會林皇后的反應。
“可是,瑞妃妹妹明明剛剛吃下糕點就睡著的……”
“所以這是兩回事。昏睡不過是個前面誤導人的假象,使調(diào)查的人誤以為是服的東西會令瑞妃娘娘嗜睡和死胎,那么被調(diào)查的藥物就會不同,方向也就偏離正軌了?!?p> “原來如此?!绷只屎簏c點頭,“但是,會是誰下的狠手?還有,我們?nèi)绾握业阶C據(jù)呢?”
“這也正是這個案子的難以進展的原因!桂花糕沒有絲毫剩余;至于昏睡的道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查……所以……”
“還有一點,”林皇后突然道,“那桂花糕瑞妃妹妹的貼身侍女煥兒特地嘗過,就是說,那桂花糕中的手腳對普通人并無用處?!?p> 南宮冕想了想,問道:“嫂嫂確定煥兒姑娘……”
“不會的,這個我清楚,煥兒絕無二心!”林皇后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話。
“那正好,這就可以說明,至少,桂花糕不會令正常人有什么不良反應,因為煥兒姑娘并沒有昏睡的現(xiàn)象?!?p>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認為,桂花糕和瑞妃的昏睡無關(guān)?”
“也有這種可能性?!蹦蠈m冕點了點頭,繼續(xù)思索道,“我們,看來要擲石聽音了。”
“擲石聽音?”
“先發(fā)制人?!?p> “那……”
“這樣,”南宮冕道,“具體的我還沒有想好。嫂嫂先回去,因為您不能在這兒待太久?;厝ヒ院螅热ヌt(yī)院任太醫(yī)處私下問問,有沒有可以摻雜在桂花糕中常人可以服用但孕婦不得服的東西。至于我,我一旦想好計策,就托人把信交給任太醫(yī),再由任太醫(yī)轉(zhuǎn)交給嫂嫂。這樣可以嗎?”
“好,這當然可以?!绷只屎笃鹕淼溃罢f得也是,雖說我這次來沒人發(fā)現(xiàn),但還是不能逗留太久。冕兒,多謝你了?!?p> “這是哪里話,嫂嫂客氣了。本是一家人,何必言謝?”南宮冕立身相送到南苑門口。
林機果然是護著妹妹的,外頭把守的士兵皆閉口不言,還進院悄悄抱著南宮碩回梓宸宮。這軍紀整治得也非一般將士能及,南宮冕對林機也是特別的欽佩。
送走了林皇后,再回頭思量著整個事件,一個想法漸漸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