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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微念

第九十九章 遇見

傾微念 學(xué)川·塵予 246 2019-01-27 22:22:17

  年末的祭祖,向來是東涼皇族的大事。去歲因為南宮誠重病纏身,便是由林玖帶著南宮碩草草前往,只敬心意。而今年不同于往歲,新帝繼位,南宮冕又是嫡出之子,再說,距離他上回祭祖已長達九年之遠了,此番定是會要隆重舉行的。

  按習(xí)俗,是除夕那日白晝祭祖??墒菑呐D月二十三日小年起,南宮冕便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期待。往日歡愉和當下傷感不免涌上心頭來。

  終于,終于要和經(jīng)年未見的父母相見了,盡管,只是兩尊牌位。

  九年了,別離后,就再也沒有去過祭祖祠廟了。甚至六年前的那次歸來,都沒有去祭奠。

  祭祖祠廟設(shè)在建鄴城郊,離皇陵倒是有些距離。

  前往城郊祭祖祠廟,是從橫穿建鄴東西的主干道朱雀大街經(jīng)過,出城后向西行二十里便到了。而皇陵則是再往西過百里,地處遠郊,卻山水相得益彰。

  除夕這一日轉(zhuǎn)眼便至。那日五更聲剛起,元渚剛要推開寢殿的朱紅色木門,卻聽得南宮冕在身后喚自己。

  “陛下怎么起得這樣早?”

  “元渚公公您不也是這般嗎?”南宮冕盯著眼前這位服侍了三朝皇帝的老公公,才發(fā)覺他的鬢角已經(jīng)微微露出些白色。細細打量一番,始發(fā)現(xiàn)小時候父親責(zé)罵時得以依靠的山丘,在慢慢地消弱。臉上的溝壑日漸明顯,脊背也變得佝僂。一種憐惜之情頓時涌上心尖。

  看南宮冕如此悲憫地望著自己,閱人無數(shù)的掌事公公又怎會不懂他的心思呢?心內(nèi)也是一片感激,立時便道:“奴才知道陛下的心意,可侍奉主上本就是奴才的職責(zé)……”

  南宮冕聽到這兒,抬手阻止了他的言語,低頭嘆道:“我幼時不曉事,常常受到父皇責(zé)罰,每次都是元渚公公您在一旁勸說……”憶及此,又換了一種語氣,“這么多年,你日日都操勞,掌管著宮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如今你年歲大了,自然是要頤養(yǎng)天年的。日后,您就不必再如此勞心了,我自會命人照顧好您的。”

  “陛下……”元渚“撲通”一聲跪下,兩行熱淚傾覆而下,“老奴不愿意離開這兒……老奴八歲進宮,服侍了三朝皇帝……老奴早就把這兒當家了……老奴深知陛下是心疼老奴,可老奴還望陛下能夠讓老奴留在您身邊……”

  “快快快,您快起來?!蹦蠈m冕連忙上前扶起元渚,“我知道您舍不得離開這兒,我都知道。我會讓您住在宮里的,我不會讓您離開的。只是考慮到您年紀漸長,所以才想著減輕您的事務(wù),希望你能夠好生休養(yǎng)。”

  “陛下有這份心意,老奴萬分感激?。∥疫@些年,手下也有幾個手腳快的,屆時讓他們過來侍奉主上可好?”

  “自當是要聽公公的安排?!蹦蠈m冕臉龐勾起明媚的微笑,“明日起,公公就不必這樣早起了。其實,我也不需要那樣多的人來伺候的。讓你們費心了?!?p>  “陛下言重了,老奴能夠為陛下效勞,是老奴的榮幸?!痹咎鹧?,看著南宮冕甚濃的眼圈,心疼道,“想來陛下昨夜沒能安眠吧?!?p>  “那是自然。這么多年了沒去了……”南宮冕笑道,“天漸亮了,快去準備吧。”

  “是?!?p>  …………………………………………

  當前面的部分禁衛(wèi)軍、明黃色三駿車與出現(xiàn)在朱雀大街時,這四周圍觀的人們早已屏氣凝神多時了。

  因是新帝登基,頭一回參加祭典,也是頭一回出巡,自然是會引起眾人的關(guān)注。不僅僅是朱雀大街兩旁的酒家客棧人滿為患,相隔三條街的街坊四鄰都被擠得水泄不通。若不是這朱雀大街的各個街口被禁衛(wèi)軍牢牢鎖住,怕是那南宮冕的車與都要被好奇的民眾給掀翻了。

  新帝初現(xiàn),又是多年前名揚四海的戰(zhàn)神,自是要與民眾兩相照面。這不,剛上朱雀大街,南宮冕便掀開了車與兩旁的簾子,頻頻向兩側(cè)禁衛(wèi)軍護翼外的各色百姓點頭揮手問好。

  人群之中,亦有兩個小姑娘的身影。只是被茫茫人海淹沒了。

  “哎,你看你看,那不是神威的御前林機將軍嗎?據(jù)說他少時就擔(dān)任御階衛(wèi)執(zhí)階掌使了……他騎馬的樣子實在是太帥了吧!”那穿紫衣的女子一邊扯著身邊白衣女子的手臂,一邊癡迷地看著。

  而白衣女子始終不為所動。只是站在她身后,抽出手來整理了被她弄亂的衣服。

  “哇,這陣架真是名不虛傳啊!若不是你陪我到京城里來,你哪里看得到這副盛況?。 蹦亲弦屡右荒樀靡獾卣f笑道,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友人毫無反應(yīng),眸色清淡,立時便被唬住了。

  “怎……怎么了你這是……你……”

  “沒事,你看吧,我出去找個地方坐一會兒?!?p>  “這好容易占得的地方,這里不過人群的第二排,可以剛好可以清晰地看見皇家衛(wèi)隊,搞不好啊,還能一睹當今圣上的真容。這極佳的天時地利,你怎么能說走就走?”

  “沒什么好看的?!弊弦屡诱D(zhuǎn)身,卻被身后烏壓壓的人群再度給擠回來了。

  “你看吧,想走還走不了了。你呀,就好好在這兒陪我吧!說不準,那皇帝老兒瞧見了你,萬一看上了你,拉你去后宮做妃嬪,也不是不可能的啊?”紫衣女子一臉壞笑地說道。

  那白衣女子心一驚,罵道:“無趣!”

  那紫衣女子正納悶著,卻聽見身邊的人在嘶吼道:“陛下來了!陛下來了!陛下萬福?。?!”

  一聽是陛下,哪里管得了那樣多,連忙拉著白衣女子往前沖,一直沖到了第一排。

  而車與中的南宮冕正向兩側(cè)的人群揮手致意,見那處一紫衣女子也高舉手臂揮舞著,當下便笑了起來。

  可偏生,南宮冕的目光滑落到了她身邊的姑娘身上。

  白衣,纖瘦,面色清遠,雙眸鎮(zhèn)定有力,及腰長發(fā)。容顏未變,只是愈發(fā)成熟了。

  四目相觸,傷口的痛立馬便撕裂了。

  南宮冕心中好似穿過了萬道火光,燒得他萬劫不復(fù)。

  一年不見,你還好嗎?

  南宮冕張了張口,終是未說出。

  馬車轆轆而過,將她留在了身后。

  人流幢幢,終將化作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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