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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微念

第一百零四章 情義

傾微念 學(xué)川·塵予 270 2019-02-01 23:33:08

  正月間,因是傳統(tǒng)重大節(jié)日,故而無大事,沒什么波瀾。唯一令人頭疼的,便是那北境的局勢了。

  對著一封封從北境飛馳送達(dá)的軍情急報,南宮冕敲著腦袋,深深地嘆著氣。

  “陛下,寧國公大公子寧瀟隱求見?!遍T外前來報信的,是自元渚公公離退承天殿后,跟隨在南宮冕身邊的人,曾經(jīng)跟隨南宮冕出征過的副將秦亭。

  沉默少許,南宮冕點頭。

  片刻,寧瀟隱著一寬袖長衣進殿。

  “寧國公府寧瀟隱見過陛下?!睂帪t隱躬身習(xí)禮道。

  “寧兄客氣了,請起?!蹦蠈m冕起身上前,帶他至偏殿小敘。

  “誒?方才接待我的,可是你當(dāng)年的那個小副將?”剛進偏殿,寧瀟隱見無人在側(cè),便不管不顧地說道。

  “是他?!蹦蠈m冕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你怎么把他給請來了?”寧瀟隱毫不客氣地坐下道,“元公公呢?”

  “元公公年紀(jì)大了,我讓他在宮中安養(yǎng)。”

  “那可真是為難他了。他老人家一輩子呆在這深宮里侍奉了這么多年,你要是卸了他的職務(wù),他怕是也不能習(xí)慣吧?”

  “我自幼便是由元渚公公帶大的,自然不會虧待他。元公公德高望重,這執(zhí)事公公的位置依舊是他的?!?p>  “這還差不多,像點樣子?!睂帪t隱嘴上不饒人,神情卻實實在在溫和,“不過秦亭是怎么被你找來的?”

  南宮冕笑而不答,只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祭典那日我去了趟皇陵,去看楨楨。你知道那時候我遇著誰了?”

  “安臨唄?!睂帪t隱看都不看他一眼,把燒得“鼓鼓”作響的茶壺從炭架上取下呢,斟了一杯茶,伸手遞給南宮冕。

  誰知南宮冕并不接茶,只是嚴(yán)肅地盯著對面那人。

  許久,方才冷峻地說道:“你的主意?”

  “唉,”寧瀟隱收回伸出去許久的那只手,自顧自地說道,“我又不是神仙,算無遺策。安臨的歸處,只是知道罷了。不過呢,我還知道,他這兩天還在歧山?!?p>  “哦,你連他這幾日的行蹤都知曉,難道這真不是你的主意?”南宮冕故作皺眉狀問道。

  “不信就算了?!睂帪t隱不看他,偏頭細(xì)細(xì)看墻上的畫作,“秦亭的下落應(yīng)該是安臨告訴你的吧?他倆關(guān)系那么好……”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這樣多的?”

  “推測罷了?!?p>  “推測?那你說,上回你將我送至建鄴后便不知所蹤,可是又去哪里瀟灑了?”

  “瀟灑?冕兒你別說笑了?!睂帪t隱啜一口自己剛泡好的清茶,回頭道,“你無非是想問問我又為你準(zhǔn)備了什么對吧?不過,你若是真的能這樣想我,倒也好?!?p>  雙目凝視,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心中的堅冰也逐漸融化。放下心中的成見,便還是那最初的情誼。

  “呵,你現(xiàn)在也沒時間來管我。北境局勢不容樂觀,想來你也是頗傷腦筋吧?”寧瀟隱不顧對方的神情,繼續(xù)問道。

  “你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的?”南宮冕故意用略微譏諷的語氣道。

  “看看,看看你,這腔調(diào)!唉!”寧瀟隱嘆著氣,“我好心好意幫你,你這家伙……”

  “幫我?!寧大公子可是有什么主意?”南宮冕見他這番論調(diào),便正了正身,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事呢,我會盡力幫你的,”寧瀟隱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他,“你不用管。但是北境能撐多久,也非我可以控制?!?p>  “我不過是想撐到妹妹大婚后罷了,四月初的婚典,北境扛三個月而已?!?p>  “而已?!”寧瀟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倒是輕松,你又何嘗不知曉,別說三個月了,就是一個月都難說?!?p>  “不是有你嗎?”南宮冕微笑著道。

  “你還真把我當(dāng)神仙了?!”寧瀟隱一臉沒好氣的樣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過是希望亦憬公主可以順利成婚。但你想過沒有,若是正是新婚燕爾之時,項影生便要上戰(zhàn)場,亦憬又怎么能夠接受呢?”

  南宮冕眸色黯淡,低頭不語,只是聽著。

  “說到底,這是項影生的使命。身為武將,自是與沙場相生相依的,這一點,他們倆都很清楚,只是不說破。聽說前段時日亦憬情緒不穩(wěn)定,想來也是對此有些憂慮。但亦憬既然選擇了他,那當(dāng)然也有需要承受的。至于最后的結(jié)果是怎么樣,又怎么是我們能預(yù)料的呢?”

  “可是……”南宮冕想辯解什么,卻終是微微張張口,未發(fā)出一個音來。

  “有些時候,只能看命數(shù)了?!睂帪t隱面露幽色,“不過呢,我會努力的,努力撐過四月初。但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很大的把握?!?p>  “你能幫我,就已經(jīng)是足夠的了?!蹦蠈m冕笑道,“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dāng)然不止。”寧瀟隱說著,隨手就拿著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兩壇子掛酒,放在案臺上,“歧山青松釀,給你的?!?p>  說罷,便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邊,卻轉(zhuǎn)頭又道:“過兩天元宵,我家里做了蟹粉團子,你悄悄過來可好?”

  不等南宮冕應(yīng)答,寧瀟隱又自顧自走了,只甩回來一個極其瀟灑的背影。

  留在茶爐旁的那一人,卻呆呆地望著那兩掛青松釀,心中百感交集。

  看來之前的種種,都是我想多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算計,寧瀟隱哪里是那樣的人!

  他不在京城的這一年多,想來是在歧山度過的,不然那歧山內(nèi)傳的獨門佳釀,又怎能夠被他輕易得到。

  他知道安臨在皇陵,無非是在歧山的時候遇到了前去祭拜師長的安臨。

  至于行宮中為何有他的人,應(yīng)該是正如他那時所說的那樣吧,真的只是把能夠想到的都做了,力求萬無一失罷了。

  他也不過是行走江湖多年,與眾多能人異士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而已。

  他每一次的出手,不都是為了幫我嗎?

  從頭至尾,在他的心里,也只是因為情義二字。

  南宮冕端起茶爐上燒滾的燙水,一飲而盡。

  任憑火燒般地灼烈了咽喉,也抵擋不住刷刷流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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