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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微念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轉折

傾微念 學川·塵予 1 2019-02-09 23:31:42

  北境局勢風云變幻,因此每一步都走得無比小心謹慎。北境的軍民們并沒有因為連續(xù)的勝利而驕傲,相反,他們則是更加斗志昂揚,更加警惕。

  可偏生迅速奪下三州郡之后,北境軍卻再難以往前邁一步了。

  與預料的截然不同,項影生本來對接下來的收復扶風州信心滿滿,可是在扶風之戰(zhàn)的幾場戰(zhàn)役中感覺到了艱難。接連幾次進攻都失敗了,不是設伏失敗就是被突襲,惹得全軍氣勢一下子如喪家犬般一瀉千里。

  抱著一身的郁悶氣,項影生在軍帳內(nèi)瞅了地圖老久,把這幾次失敗的原因翻來覆去研究了好幾遍,也依然理不出頭緒。

  明明已經(jīng)算準了燕蘭嶺是北秦敗逃必經(jīng)之路,可為什么北秦全軍偏生能夠躲開我們在燕蘭嶺布下的陷阱,全身而退?

  按理說,因為白晝兩軍對峙,且北秦軍已經(jīng)被重創(chuàng),他明明最多也只能派三千人圍剿我們駐扎在荷山的先頭部隊,而憑借著荷山易守難攻的地理優(yōu)勢,我們完全不會有任何損失,可為什么最后在荷山的東涼軍只剩下不到半數(shù)?

  一系列煩躁又想不通的問題在心里堵著,雖說項影生自幼喪母,后來不過十幾歲又失去了父親,平日里不聲不響,給人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可他終是一個二十多一點的年輕人,再怎樣的經(jīng)歷過風浪,再怎樣的年少有為,他骨子里也依然有著二十來歲頗有些稚氣和執(zhí)拗的性格。

  本就是常勝不敗的將軍,年少成名,又怎么會容得下這口氣?何況又有那些諸多疑惑在心中,一時間,也難以平靜。

  于是在軍帳里踱步,從門帳走到案幾前,再從案幾前走到門帳邊,有時候又踱到畫滿了勾勾線線的地形圖旁伸手再添幾筆……

  帳內(nèi)只有他一人,他把所有人都轟出去了。包括安臨。

  看著帳內(nèi)幽黃的燭燈光芒投射出主帥的黯淡背影,一直在帳外擔心項影生的安臨也憂慮起來。

  可是因為項影生的吩咐,他并不敢進去看看,只能透過沒有合緊、時時被風吹開的簾幕,窺到項影生一二的身影。

  帳內(nèi)那人的腦中依舊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開,越想越煩躁,好像有一堆的漿糊一般,粘住了;又像是有一團毛線一樣,纏住了??床磺?,也理不透。

  軍中出征往往不許飲酒,況且是項影生帶的軍隊。軍中也只有在凱旋之際方才有慶功宴,那時才能夠暢飲。而酒,是軍中從未囤過的東西,慶功宴上的杜康也只是臨時從旁的州郡運過來的。

  而作為一個軍人,一個自出生起便注定要上戰(zhàn)場的人,項影生一直恪守成規(guī)。平日里在京,都是滴酒不沾的。他也只是在宮宴上接過陛下賞賜的一杯而已。

  可是,現(xiàn)在的項影生,卻好想好想醉過去。醉到忘記一切,醉到忘記煩惱。

  什么時候像這般沮喪過?還真是從未有過。

  惶惶然地癱坐在椅子上,右手撐著腦袋,閉上雙眼,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這時,外頭隱約響起一陣對話聲,透過被風陣陣吹著的帳幕,傳進帳內(nèi)。

  “項將軍怎么樣了?”

  “我家將軍估計是因為這幾天接連受挫,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把我們都給趕了出來,說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边@是安臨的聲音,焦急中帶著些期許,許是遇見了救星——能夠幫助項影生擺脫困境的人。

  “一個人靜一靜?!”那人疑惑地問著,過了一會,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孩子也是壓力不小啊,全東涼都在看著他,他能夠撐住嗎?唉!”

  “將軍您可得想個辦法啊,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 ?p>  “您去勸一勸吧。”“對啊對啊,您勸一勸吧!”外面一片附和聲。

  衛(wèi)可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誰料這簾子倒是先行掀開了。

  項影生面容憔悴地站在帳門邊,看著帳外的人——人不多,只有守門侍衛(wèi),衛(wèi)可將軍及其侍從,還有安臨,還有一些隨軍的軍官,大多都是在等著項影生下達第二日命令的——項影生倒是舒了一口氣。

  人不多就好,他想,就怕這一幕被太多人看到,失了軍心,那更可危。

  衛(wèi)可想要說著什么,但一個粗人,也不太會說話,張了張口,發(fā)不出一言來。

  反倒是項影生,慢慢地鎮(zhèn)靜下來,如紙般的面上揚起一抹微笑:“別擔心什么了,我不過是想清靜罷了。大家都早些回去吧,天色這般晚了,早些休息。巡營的輪班排得如何了?這幾日不能懈怠,越是危機關頭,越要打起精神。明日一早按時按照常規(guī)操練一下,我會來巡查的。該防北秦的就先防守著,該戰(zhàn)前練操的照樣練著,不用太累就好了。北秦那邊若有其他動向再另作打算。”

  “是?!备魅祟I了命令,也不好再在這里添堵,紛紛回到各自營帳中。

  衛(wèi)可尚未離開,正不知是走還是留,被項影生叫住了:“衛(wèi)大哥,可否陪小弟單獨四處走走?”

  “當然可以?!毙l(wèi)可連做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一路并肩走著,并未說些什么,只是隨意地走著,看著這些營帳內(nèi)外來來往往的人,去了傷病營帳慰問受了重傷的士兵,站在軍營邊緣,等到喧囂聲止,等到只有四周火把燃燒發(fā)出光芒的時候,他們才開始說話。

  “項將軍……要振作啊!你是全軍的靈魂,若是連你也郁郁寡歡了,怕是大伙兒都會失去希望的?!?p>  “當然不會。我項影生受過的難比這厲害的多,我都扛過來了,這一場挫敗又算得了什么?”項影生擠出笑容道。

  “可你從未在戰(zhàn)場上失利過。別人不懂你,我還不懂嗎?”這一句話說得著實懇切,項影生也不便再向他遮掩。

  “衛(wèi)大哥,你當時是怎么從那次襄懷州之戰(zhàn)的陰影中脫出來的?”

  “走是走不出來的,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就算你可以找許許多多的理由給自己,但你無法否認你失敗的狼狽??傁胫约旱囊皇烙⒚麑в谝坏墒亲约旱拿u和東涼黎民比起來,真的有那么重要嗎?我們想要打勝仗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建立功勛光宗耀祖嗎?不是的,這些我們已經(jīng)有了,甚至對你而言,是與生俱來的。但你依然站在四境征戰(zhàn)的第一線,難道你是為了項氏門楣嗎?肯定不是的?。∧銈冺検系娘L骨,絕對不會為了那些虛名,否則,你也不會在頻繁被打壓的情況下依舊誓死守護東涼?。∧敲?,支撐我們的究竟是什么?其實,就是我們身后的那些百姓?。R成一句話,就是整個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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