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凡也微微地笑了、推了何志軍一下,簡桔覺得這場景好像是穿越回了學(xué)生時光,那么單純、美好,又那么青春、活力,都說進入社會以后、就要面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小清新”了。
可是這個職業(yè)卻如此特別,連著出差、徹夜加班時,面對客戶刁難、經(jīng)理催底稿時,也曾后悔過“入錯了行”。
但是,當大家一起做項目嘻嘻哈哈、聊天吐槽時,也會覺得――離開學(xué)校后、還能這么單純相處的職業(yè),也找不到幾個了吧?
當然,這也是個“服務(wù)”行業(yè),一年365天都以“乙方”的不平等地位、從事日常工作,會有壓抑和痛苦的時候、會有無奈和苦澀的時候。
但是這個工作,會給人寬廣的平臺、遠比大多數(shù)同齡人高得多的起點,接觸的客戶都是――大的集團公司或者效益很好的民企,整個管理理念和財務(wù)運作都是正規(guī)的,這就代表著――從一開始、根基就會打地很牢固。
每個行業(yè)都有每個行業(yè)的壞處、也有自己的好處,這世間就沒有完美的工作,所謂的“錢多、事少、離家近”,不過是自嘲的調(diào)侃罷了!
不管從事什么工作,都是心態(tài)決定苦與樂,觀念決定成與??!
“審計計劃很重要,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就算哪里,這樣是不行的!”保教授繼續(xù)講著課,
“審計不是‘死’的、它是活蹦亂跳的,誰要是拿‘死螃蟹’做海鮮大餐,那就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要充分展現(xiàn)審計手段的靈活性,你可以拿分錄開刀、可以拿明細賬開刀,你也可以跑到美國去做函證?!?p> 要說讓審計工作“龍騰虎躍”起來,齊凡不就是最好的實踐者嗎?他從來不按套路出牌、誰也摸不準他要從哪里入手,何志軍跟他項目這么久、算是摸到了一些門路。
簡桔就不行了,她至今都沒搞清楚――這位“大神”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什么神奇的“系統(tǒng)”?或者,他像網(wǎng)絡(luò)小說里寫的――有個“大開金手指”的“神器”不成?
齊凡一開始也不會是如此“開掛”的吧?他肯定也受過責(zé)難、委屈和悲憤的吧?
或許,他也像她一樣、一開始就被氣哭過?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那是‘只因未到傷心處’,‘無情’未必是真豪杰。
但他肯定不會在人前這樣,或許,他是去了某個角落?更或者,他也在廁所里痛哭過?
不是有句話說――廁所,是成年人的避難所嗎?人們長大后,就會失去很多權(quán)利、包括當眾崩潰的權(quán)利。誰不是一邊崩潰大哭、一邊笑著生活呢?
想到身旁風(fēng)輕云淡、瀟灑飄逸的齊凡,也是個普通人,也有可能做過、發(fā)生在她身上的“廁所痛哭事件”,簡桔不禁對著他英挺的側(cè)臉、微微笑了起來,好在齊凡并沒有察覺、不然又會讓她感到手無足措了。
簡桔在工作上對齊凡、是徹底服氣的,對何志軍、也是“不服不行”的,拋除個人情感、僅僅是為了能讓自己成長地更快一些,她也希望能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做項目、向往“強者”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
“同學(xué)們,你們面臨的風(fēng)險是異常高危的,比如一個上市公司連續(xù)虧損兩年,第三年他肯定要‘狗急跳墻’做假賬,你不做?你就要面臨退市了!
一個財務(wù)人員能決定什么?如果不聽老板的話,他敢拿出手槍來、把你槍斃掉!
現(xiàn)在某些企業(yè)的‘資產(chǎn)’啊,我看就是‘水產(chǎn)’、摻水的嘛!這就是一副對聯(lián):
‘摻水、摻水、再摻水,水到渠成
加碼、加碼、再加碼,馬到成功’
所以,一定要保持高度的職業(yè)懷疑、擦亮你們的眼睛,審計風(fēng)險一點都不遠、就在你們身邊,因為一個普通人被逼到份上、演技都可以去奪‘奧斯卡影帝’的!”
保教授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講著,一邊講、還一邊下了講臺。
糟了!簡桔心想,他肯定是要隨機提問了,這是他一貫的“前奏”。
千萬不要輪到她啊,誰知道這位“拽炸天”的教授,會提出什么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古怪”問題呢?!
“有一次我去了某個審計組的現(xiàn)場,要去倉庫盤點原材料時、這個心虛的公司頓時“方”了,然后,為了挽救公司、你猜老板做了什么事?”
果然,保教授走著走著就提出了問題,并且隨便指了一個人、讓他來回答。
當簡桔看到被詢問的人是――齊凡時,她不禁有點小期待,他可是“全村人民”的希望啊,千萬不要回答錯了、給華誠丟臉。
“他們把倉庫一把火燒了?然后審計就只能出具‘無法表示意見’了?!饼R凡果然是個將“反套路”進行到底的人,這個回答絕對配得上保教授“炫酷狂拽”的問題。
果然,保教授一臉激動地問道:“你怎么一猜就對了呢?看來,你很有干壞事的潛質(zhì)??!”
在眾人的笑聲中,何志軍小聲說道:“難道能機智地看穿一切、也有錯嗎?就成壞人了???這種事、不是挺常見的嗎?”
“倉庫燒了以后呢,這個公司就趁著整修的機會、把所有缺的貨都補齊了!”
隨著保教授這句話的落音,再加上剛才何志軍說的話,簡桔和程瑤都表示――這個操作真是“666”?。?p> 看著大家都飄忽的眼神、和有點合不上的嘴巴,簡桔覺得這下真是大開眼界了,同時她也應(yīng)流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淚水才對。
所以,中午“放學(xué)”后,簡桔特意跑到、正想去地下車庫開車的齊凡旁邊,問道:
“凡哥,你是不是遇到過‘火燒倉庫’的事???你怎么想到這一點的呢?”
“我可沒遇到過這么‘傷敵為零、自損八百’的老板”,齊凡回答道:“其實做這樣的事、也算正常,歷史上就有過很多類似事件。
1735年,乾隆皇帝登基的第一個年頭,就想清查一下各地‘國糧’的儲備情況。于是,全國上下同時圍繞糧食、接連發(fā)生多起“火龍燒倉”事件。
其實都是當?shù)氐墓賳T們、為掩蓋貪污的罪證,指使人去放火燒糧倉,哪個儲備糧庫里不摻發(fā)霉的糧食?
收這樣的糧食、查出來是要坐牢的,而燒一把小火呢、最多領(lǐng)個處分,大不了就開除,反正上上下下的錢也撈夠了,可以開開心心地離職玩去了。
不管過了多少年、人們的心思都是不會變的,我猜著保教授說的那個企業(yè)應(yīng)該是國企,所以也就猜測同樣的事情、會在現(xiàn)代發(fā)生。”
聽完齊凡的話、簡桔恍然大悟,原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還要揣摩一下當事人的心思,隨即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想要請教一下齊凡:
“凡哥,末代皇帝溥儀――有一次聽聞故宮珍寶、屢屢在市面上出現(xiàn),就懷疑太監(jiān)宮女們監(jiān)守自盜,于是下旨清點。
沒想到、后來建福宮莫名著起大火,持續(xù)了整整30個小時、就是不能撲滅,燒毀殿閣四五百間、損壞庫存珍寶無數(shù)。
你說,這個歷史事件的真相――是不是和你說的、放火燒倉庫類似呢?只要有這一把火、上上下下就都好交待了,至于到底燒了多少、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齊凡眼中閃出“遇到知己”的光芒,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能一起暢談歷史的人了,不由欣慰地說道:
“我完全贊同你的看法!小簡,上車來、我請你吃午飯吧?陪我聊聊天?”
“不好意思啊,今天不行、我還有事!”簡桔推辭道:“再說了,上次是你請客、下次也該輪到我了,不然就不‘公平’了!”
看著簡桔穿過人行橫道、去等公交車了,齊凡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應(yīng)該是去和章開陽約會了,腦子就一時走了神、更讓他感到心煩意亂的是――
車鑰匙無論怎么轉(zhuǎn)、就是打不著火,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把鑰匙用錯了。
他又看到上次去“在水一方”餐廳時,為簡秸買的那束花、所在花店的購物卡,那里有顏色最齊全的桔梗花,桔?;ê觅I、可是那個叫“桔梗花”的人――卻是個大難題!
簡桔確實如齊凡所料、是去見章開陽的,但是除了他們兩人、當然還有另外一個人――顧小夜。
華誠的培訓(xùn)、顧小夜并沒有參加,她一直在接受章開陽的心理治療,經(jīng)過幾次病情的反復(fù)、現(xiàn)在終于穩(wěn)定一點了。
她自己也感到生平以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于是就請簡秸和章開陽吃頓便飯、算是小小地“慶?!币幌?。
看到顧小夜開心起來彎彎的眉眼、簡秸也感到欣喜非常,章開陽還是如平時一般、那么溫暖陽光地笑著,三個人一頓飯吃下來、聊得都快忘乎所以了。
簡桔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顧小夜看向章開陽的眼神里、有一種特殊的光芒,這種光芒像是陽光下的璀璨寶石、讓人不能直視,又像是現(xiàn)在徐徐吹來的春風(fēng)、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成水。
這種眼神,簡桔依稀覺得齊凡、好像也這么看過她,但也只是隱約、并不確定,或許他也一直這樣看過明慧、或許他看明慧時才是確定的。
“小簡,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向湯里倒胡椒粉?都快半瓶了!你不怕辣啊?”顧小夜的聲音把簡桔在“神游”中拉了出來。
“奧!我沒事,我喜歡吃辣!”簡桔一邊喝著湯、一邊嗆地差點咳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