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中州,天殤關(guān)。
“這夜海英的玄武軍真是不好對付,雖說世子叫我們虎師佯攻,可佯攻也要付出代價的,半月有余了,虎師佯攻十幾次,對方毫發(fā)無傷,咱們卻折了幾千兵士,這可怎么對世子交代!”只見韓遜眼中帶著愧疚,手中握著最新的戰(zhàn)報。
“實在不行,就動用咱們帶過來的投石機,如何?這投石機經(jīng)過軍師的改造后,那威力可不容小覷,就算世子命咱們佯攻,咱們也要給夜海英扒下一層皮來,好叫他們知道知道咱們虎師的厲害!”說話之人叫李通,曾是平西王府的一名隊率,雖然能力一般,但忠心耿耿,這次被韓遜挑選出來,與他一同征戰(zhàn)天殤關(guān)。
聽了李通的建議,韓遜有些猶豫,說道:“李通,這投石機自打改造后,咱們還沒真正的用過,其威力如何,射程多遠,都是一無所知的,若是距離遠了,連城墻都沒摸到,豈不是更成了笑話,可若是距離近了,投石機沉重,被對方摸到了,跑都來不及?。 ?p> “將軍,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咱們每次佯攻都損失一些兵士,等不到世子來,虎師就快潰不成軍了,到時候世子一樣會怪罪下來的?!崩钔ㄕf道。
“嗯,你說的也對,那就依你所言,你去傳令吧,叫兵士們把投石機組好,下次攻城直接推出來?!表n遜看著李通的臉,閃過一絲欣賞,且不論這個主意如何,至少在他為難之際,身邊能有個提議之人,就已經(jīng)很讓韓遜滿足了,畢竟平西王府還不到兵多將廣的時候,不可能每個將軍身邊都配上一名謀士。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李通對韓遜能采納自己的建議也很滿足,他本就是個眼界并不寬泛的人,曾經(jīng)的夢想只是能到玄帝都當差,如今他確實離玄帝都僅一步之遙了,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夢想的實現(xiàn)方式竟然會是這樣的。
此時,趙子臣他們已經(jīng)到達了中州的江峽郡外,這里是距離玄帝都最近的一座郡城,規(guī)模不算大,經(jīng)濟也不發(fā)達,但卻是中州一都四郡中最為尚武的郡城,據(jù)說是因為江峽郡的前任城主重武輕文,時間久了便影響到了這一方水土的人們。后來,這位城主醉心功法,根本無暇管理郡城,就把城主官印往梁上一掛,一走了之了。
如今江峽郡的城主與前任城主大為不同,他不好武學功法,卻癡迷于煉化之術(shù),其手中有一件寶物,名叫“燭鼎”,可算是天下至寶。
“我可聽說江峽郡的城主非同一般,那煉化之術(shù),出神入化,你要給他足夠的金元,他就能幫你煉化出一件你想要的寶物,既然咱們都到這里了,不如就順路進去看看?”只要是和寶物品鑒沾邊兒的事情,秦滿金一般都不想錯過。
趙子臣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小滿,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眼下還不是閑逛的時候,虎師已經(jīng)在天殤關(guān)佯攻半月有余了,迷離那邊也完全做好了準備,咱們可絕不能誤了正事,我趙子臣絕不會讓手下寒心,等做完了這件大事,我親自陪你再來一趟這江峽郡,如何?”
“一言為定!”秦滿金滿臉期待的答應下來,而后又變本加厲的說道,“到時候世子可否找那城主,讓他幫我煉化些寶物?”
“貪心?!壁w子臣笑罵了一句,但卻也不做推辭,說道,“多了我不敢說,一件寶物應該是可以的,就這么定了吧!”
“成!一件也成!”秦滿金興奮地差點兒從馬上掉下來,這也惹得趙子臣和裴元一陣大笑。
他們一邊趕路一邊說笑,似乎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樣子。
近兩個時辰過后,地平線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條黑線,趙子臣示意停止前進,面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終于到了!那里就是天殤關(guān)了,裴元,發(fā)出訊號吧,向虎師傳令,佯攻結(jié)束,接下來的天殤關(guān)之戰(zhàn)將會是我們在中州的第一戰(zhàn),不但要打好,更要打的漂亮,打出我平西王府的威名!”趙子臣從馬上站了起來,高聲宣布道。
“是!”
裴元肅然接令,喚出蛇頭權(quán)杖,沖天高舉,一道藍芒“咻”的奔向天際,而后炸裂開來,映出一條巨蛇虛影,這條蛇眼神犀利,兇悍無比,直視著天殤關(guān)的方向。
“將軍,世子和軍師他們到了!”
看到蛇頭訊號的李通,興奮不已,連滾帶爬的來到韓遜軍帳之中。
“太好了,我早就等不及要上真家伙了!命令虎師全軍出擊,今日咱們就拿下天殤關(guān),讓玄武軍威名掃地!從今往后,玄啟五州都會知道虎師的兇名!”
“是!”
戰(zhàn)爭終于要真正的爆發(fā)了,這股硝煙的味道迅速彌漫到了整個天殤關(guān)上下,就連玄帝都的百姓們也開始紛紛心生不安,他們絕對想不到,住在玄啟國都,天下中心,也無法享受永恒的寧靜,戰(zhàn)火從來不會擇地而燃,因為戰(zhàn)火一直都在人們心中,從未熄滅過。
一時間,玄帝都出現(xiàn)了慌亂,為了穩(wěn)定民心,衛(wèi)信也開始公開譴責趙子臣忤逆犯上,謀朝篡位。不過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了一點,堂堂國君的話,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力度,在百姓心中,雖然他們不想要戰(zhàn)爭,可更不想要這樣的國君,這也是因為他一意孤行的制裁了軒轅一族和魂塔裴氏,還在和軒轅易交戰(zhàn)之時,武力鎮(zhèn)壓那些忿忿不平之人。有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理所應當?shù)?。像秦海這樣的商人,雖然與國君關(guān)系緊密,但他也看得出民心所向,大勢所趨,暗地里,將原本對衛(wèi)氏皇族經(jīng)常資助的糧草,金錢,一一停了下來,但為了不生禍端,也沒有幫助趙子臣,做起了壁上觀,反正他已經(jīng)先行將秦滿金“投資”過去了。這種舉動讓衛(wèi)信十分氣憤,但他也不敢隨意處置,畢竟五州商會富可敵國,分會遍布五州,許多的官員都與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
眼下,衛(wèi)信的百萬大軍都在西州與平西王府的西府兵對峙,調(diào)回玄帝都已然來不及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嚴令玄帝都僅有的侍衛(wèi)守軍,務必要配合玄武軍給趙子臣的虎師迎頭一擊,占據(jù)軍事的上風,只要能僵持在天殤關(guān)外,必然能讓遠道而來的虎師人心浮動,他也能好好和趙子臣談談。
天殤關(guān)高有百丈,城門厚實,自從虎師兵臨城下,大門就已經(jīng)緊閉,全軍也開始高度戒嚴,眾多的兵士正在城頭之上來回的走動,面色緊張注視著遠方。
“你說我們真的要跟平西王世子打嗎?”
“估計是的,聽說平西王世子已經(jīng)親臨了?!?p> “那平西王世子這屬于公開叛亂??!”
“不要交頭接耳,給我打起精神來?!闭驹诤竺娴囊购S⒏呗暤拿畹溃凵癞斨型赋隽艘唤z無奈,玄武軍的兵士們立刻閉上了嘴巴。
夜海英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城墻的最中央,一身將鎧,虬髯濃密,面沉似水,只是這位不可一世的猛將眼中,此刻卻露出些迷茫。以衛(wèi)信近年來的所作所為,這一戰(zhàn)雖稱不上名不正言不順,但打的實在心虛。
“將軍,真的要打嗎?”一位跟在身后的兵士面色緊張的問道。
夜海英頓時目光一凝,語氣堅定的說道:“上面是什么情況我們心知肚明,但我等深受天君之恩,絕不能忘恩負義,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對方如果發(fā)起進攻,我們必須回擊,打出我玄武軍的氣勢。”
“是!”
“告訴下面的人,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允許出城迎敵,務必死守天殤關(guān)!”夜海英嚴肅的命令道。
“是!”
兵士離去傳令之后,夜海英悄悄嘆了一口氣,他捫心自問,到底是在守護著誰,衛(wèi)信不仁,趙子臣不忠,這一戰(zhàn)也許是為了腳下的這片土地和玄帝都的百姓吧。
這時,天殤關(guān)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悠遠綿長的號角聲,夜海英心中一驚,知道戰(zhàn)爭終于來了,連忙向關(guān)外望了過去。
只見低緩的地平線后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旗幟,其中一桿大旗之上,繡著個斗大的“趙”字,族旗之下刀槍劍戟,肅立如林,虎師黑壓壓一片,分成十幾個方陣,井然有序的不斷前進,森然的殺機撲面而來,天地似乎在這一刻都壓抑了下來。
虎師的軍陣分為步軍方陣和兩翼騎兵,步軍軍陣由規(guī)模相當?shù)氖畮讉€方陣組成,分為前后兩個部分,排在前面的方陣是用來攻城的,在每一個方陣之中最前面的是刀盾兵,其后就是扛著云梯或推著沖城車的突擊兵,而排在后面的方陣則一般不參與攻城,他們的任務是壓陣,這種壓陣部隊一般也被稱為中軍,除了這些步軍方陣之外,在步軍方陣的兩翼還有上千騎兵,他們的任務是應對隨后可能出現(xiàn)的敵軍突襲,保護整個大軍的兩翼安全。
當虎師來到天殤關(guān)外五百步后,一襲華麗盔甲的韓遜騎著大馬,手持長刀,領(lǐng)著幾位部將慢慢行了出來,望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天殤關(guān),手掌輕輕一伸,所有兵士收腳立定,紛紛冰冷無情的注視著前方,除了沉重的呼吸和馬匹的嘶吼之外,再無一絲別的聲響。
夜海英看到這一幕,不禁從心底發(fā)出贊嘆,好可怕的軍隊啊!
“李通,你口才不錯,先去勸降,記住玄帝都本來就是世子的,你要拿出主人的氣魄來。”韓遜嚴肅的命令道。
“是!”
只見李通立刻策馬而出,手持著一柄長槍來到了關(guān)下,望著上面,高聲喊道:“開城門,我等乃是平西王世子麾下的虎師!”
天殤關(guān)上的玄武軍們一愣,他們鎮(zhèn)守天殤關(guān)百余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交戰(zhàn)的敵方,竟然這樣理直氣壯的要他們開門。
夜海英眉頭一皺,高聲喝道:“沒有國君的命令,我們不能開門,爾等速速離去,尚不至于鑄成大錯!”
“夜海英,你到底是誰的兵,是誰的將,你現(xiàn)在站的什么位置,當初天君是何等仁君,五州擁戴,莫敢不從,如今衛(wèi)信算什么東西,你們是想看著天君的基業(yè)腐壞,五州的百姓蒙難嗎?”李通憤怒的指責道。
天殤關(guān)上的玄武軍們驟然一驚,這個罪責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夜海英目光一凝,向著下面喊道:“我等絕無此意,但平西王世子所為,不也是不忠之舉嗎?”
“不忠之舉?”話音剛落,趙子臣在裴元和秦滿金的陪同下,從中軍方陣走到關(guān)下,看著夜海英狂笑起來,說道:“衛(wèi)信狂妄自大,目無百姓,陷害忠良,妄為國君,若此時軒轅大都督和魂塔的人站在這里,你還會說不忠么?我父王趙棟何等的一方之王,體恤百姓,忠于國君,可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現(xiàn)在竟然還在這里指責我不忠,某告訴你,現(xiàn)在開門也就罷了,一旦破關(guān)之后,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聽了這些話,夜海英的臉色無比難看,這就是名義的重要性,趙子臣說的話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如今衛(wèi)氏腐壞,早已不復當年之威望,可算名存實亡,人人都可取而代之!”
“什么!”此話一出,關(guān)上大驚。
如此赤裸裸的叛逆之言,竟然就這么從趙子臣的嘴里輕易說出,簡直是鐵了心的要造反,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勢在必行,如果不打,那夜海英和玄武軍都將背上這造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