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桌上的青煙竟然消失不見,暗叫不好,這千茴仙子的事情還沒有和楚軒再提一下。我惱了自己一會兒,又開始對著靈石念咒。
楚軒沒有再回應我。
我皺緊眉頭,再次嘗試,楚軒,楚軒你不能在這時候和我鬧脾氣。
靈石上再也沒有青煙升起,我不明白,楚軒同我置氣是為何。
我在塌上開始不知所措的輾轉反側,我睡不著覺,這幾日發(fā)生的很多事情讓我緩不過來,我起身去吹滅蠟燭,便坐在窗戶邊上的木椅上,屋內(nèi),暗的不見自己的五指。我不喜歡黑暗,我自有記憶開始便身處光明,在佛界也是,在圣界也是。
“吱…”伸手拉開窗戶,月光緩緩瀉下,我看著天邊的弦月,不禁想起往事。
那是我剛得到靈體的第一個月,剛滿了月,楚軒從屋外進來,說要帶我出游,那時我本性過野,成天到晚就想著玩,楚軒管我緊的很,突然聽到他要帶我出游,不由雀躍,那日楚軒為我梳了一個漂亮的髻,其實楚軒每日都為我梳發(fā),還教我描眉,不知又從哪里收來了許多神界仙界娘娘們用的黛螺,脂粉等東西,時不時就給我?guī)准?。我也不用,只是擺弄著好看。梳好發(fā)后,他便帶著去了冥界,那是我第一次去冥界,黑壓壓的一片一片,稍有不慎,便有掉入深淵的危險。我們騎著坐騎走了許久,直到看見一片草地,冥界本來就是黑漆漆的,只是在那草地上是一片星河,汪洋一片,發(fā)著光。
楚軒帶我去看星河,帶我去看荼蘼花開。
那白白的一朵朵,開的艷麗。楚軒坐在草地上,看著我說道:“荼蘼是花季最后盛開的鮮花?!?p> 我不解。楚軒看著頭頂?shù)囊黄呛?,接著說道:“荼蘼花開過后,世上再無芬芳?!?p> 荼蘼花開過后,世上再無芬芳。
我靜靜的坐回楚軒的身旁,一言不發(fā)。
楚軒話很少,他喜歡靜靜的坐著,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所有人和事。我聽圣界的其他人講過,楚軒原本是掌盟司的一名掌事,像玄宸大人那樣的一位掌事大人,后來因為犯了事,降了官職,成了守護神,楚軒從不向我提起這些事情,我只當是他不愿聽到這類事,也從不提起。
如今想想,楚軒待我也是極好的。
而我想,我能陪伴著他也好,至少他還有我,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讓人感覺他一無所有。
弦月被一層云遮住,籠罩我的微弱光芒,終于也不見了,現(xiàn)在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抱怨這王府,節(jié)儉到連回廊里都沒有點燈。
正抱怨著,突然聽到微微的輕響,我的房門被打開,緊接著進來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身影高大,是個男人,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僵硬的坐在椅上,祈禱著云神千萬不要移開那一片云,不然,那個黑影一轉頭就能看見我了。
椅子的位置正好能總覽全局,我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黑影走近我的床,我的床也因為我的輾轉反側,有一邊是微微凸起的,形成了一個身形,那個黑影明顯沒有發(fā)現(xiàn)床的不對勁,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我遮住嘴,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將匕首刺進被褥,似乎發(fā)現(xiàn)沒有人,他挫敗的將匕首扔到地上,我抬頭看了看遮住月的云,云只剩一點了,眼看著那黑影要轉身了,我做好窗戶跳出去的準備,在那個人轉身之際跳了出去,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里面的人聽見,我不敢回頭,邊跑邊喊:“來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嬴揚的房間在哪里來著,明明就在轉角處的,怎么找不到呢。我聽的到身后有腳步向我逼近,我雖然不怕死,但卻怕疼,這群人,怎么還沒醒。
“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這聲我喊的中氣十足,半個王府的燈火在這時亮起,那個腳步聲終于停了下來,我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那人就站在那里,臉上圍著黑巾。
“我還會再來的?!?p>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我!”
那人像沒有聽到一般,縱身一躍,便沒入黑夜。這時嬴揚正從不遠處向我趕來,墨發(fā)微亂,衣衫也亂,看的出來的匆忙。我斂去目光,嬴揚走到我身旁,將我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可有受傷?”
我搖頭。
“怎么回事?”
他又問,我又搖頭。沒一會兒,藺霖和千茴帶著護衛(wèi)走到我們這邊,問我什么,我只管搖頭。
他們只當我是嚇壞了,也不多問了,一問三不知,還好嬴揚看見有黑影逃去,不然我都成了沒事找事,再加上我衣衫整齊,誰人能想到我一夜未睡,即使我說了,誰又會信。
“今夜,是在下安護措施沒有做好,驚擾了姑娘,驚擾了公子,這就下令讓人徹查此事。另外在安排人馬,保護姑娘的安全。”
我還會再來。
我想起那人臨走前的最后一句話。
“不用?!蔽疫B忙說道。
這是我除了搖頭外說的第一句話,嬴揚皺眉望向我,似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