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京喜事花嫁忙(三)
第一章上京喜事花嫁忙(三)
氤氳銅鏡,倒映出一個婀娜的身影。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一身大紅嫁衣披在身上,更顯她纖細裊娜的身段。銅鏡前的女子,靜坐不語,低眉凝思,絕美的臉上,揚起明媚的笑意,身后的全福夫人和一眾婢女,看在眼中,不由齊齊露出一絲驚艷。
此時她那烏黑如泉的長發(fā)已經(jīng)盤成發(fā)髻,露出光潔的額頭,黝黑明亮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此時微微勾起,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一襲鑲著金絲繡著金鳳的血紅嫁衣,更稱得她膚白如雪,眉目如畫。
“小姐真是太美了!”不知哪個婢女失聲感嘆道。
在場眾人在這聲突兀的贊嘆聲中,方才緩緩回過神來。
“新娘子眉眼柔和,面若桃花,乃是有福之人,今后必然多子多福?!比7蛉诵Σ[瞇地說著吉祥話,“吉時快到了,小姐是否要帶上鳳冠?”
司徒念君笑了笑,看了一眼那富麗堂皇的煥彩鳳冠,微微點了點頭。
“小姐,”此時,一個十四五歲婢女打扮的女子邊喊邊急沖沖地跑了進來,“小姐,那,那花轎……”
“怎么了小塵兒,不著急,慢慢說?!彼就侥罹行┖眯Φ乜粗矍皻獯跤醯纳倥1鶋m是她的貼身婢女,平常有些咋咋呼呼的,所以對她的大呼小叫也是習(xí)以為常。
“小姐,花轎去了安國公府了!”冰塵稍稍緩了口氣,仍是十分急切地說道。
“什么花轎去了安國公府?”司徒念君笑問道。
“咱們姑爺?shù)挠H花轎啊!”冰塵高聲答道。
“為何姑爺?shù)挠H花轎會去安國公府?”司徒念君滿臉不解。
“奴婢一開始聽說也甚是奇怪,為何姑爺?shù)挠H花轎會去安國公府呢,不是應(yīng)該直接來咱們驃騎大將軍府嗎?帶著滿心疑惑,奴婢便急急跟著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皇上除了賜婚靖王和小姐,還點了蕭家二小姐為靖王側(cè)妃,特別恩準兩妃同娶。聽說那靖王還特別求了圣旨,準許側(cè)妃于嫁娶當日著鳳冠霞帔。此刻,靖王正帶著迎親隊伍去安國公府迎親呢!”
冰塵噼里啪啦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一臉的氣急敗壞。
“兩妃同娶?怎么會?”司徒念君微微皺眉,為何事前父親從未和她說起,她只知道皇上指婚,將她嫁給靖王為正妃,怎么還指了側(cè)妃,還兩妃同娶呢?
“就是?。≡蹅冎恢佬〗阋藿o靖王為妃,卻不想突然冒出來一個側(cè)妃,還有兩妃同娶這樣荒唐的事情?小姐您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zhèn)鞯每呻y聽了!都說靖王和蕭二小姐原本兩情相悅,靖王班師回朝就立即去向皇上求娶了這蕭家二小姐,卻不想司徒將軍也同時向皇上請旨賜婚,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變成兩妃同娶了。他們都說是小姐橫刀奪愛,害得蕭家二小姐委屈成了側(cè)妃,硬生生毀了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話。哼!這些人就愛胡說八道!小姐,小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冰塵氣嘟嘟地說著,為自家小姐抱不平。
司徒念君聽冰塵說完,眉頭皺得更深了。
冰塵看她沉默不語,不禁有些著急,“小姐,現(xiàn)在怎么辦?將軍明明只說靖王求娶小姐為正妃,現(xiàn)在為何變成了兩妃同娶,還是先迎的側(cè)妃?這靖王也欺人太甚了!小姐,咱們不嫁了!小姐想要的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咱們不嫁了!跟公子回桃花谷吧?!?p> “傻丫頭,事情還沒弄清楚呢,你這么著急做什么?你先去看看師父在不在前院,請師父過來一下。”司徒念君面色淡然,低聲對著冰塵交代道。
“對!對!對!去找公子,公子一定有辦法給小姐討回一個公道!”冰塵念叨著,急匆匆出了房門。
司徒念君看著冰塵離去的背影,含笑搖了搖頭,隨即對著屋內(nèi)的幾個婢女說道,“你們幾個不用在此伺候了,送夫人去花廳休息一下,用點茶水?!?p> 她說完朝全福夫人行了禮,笑道,“今日有勞夫人!請夫人先去休息片刻吧?!?p> 全福夫人本是通透之人,也察覺出了事情有異,忙笑瞇瞇地回了禮,又說了些吉祥話就隨婢女們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司徒念君收起臉上客套的笑顏,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松開。
此時,冰塵帶著一位青衣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一身粗布青衣,卻難掩清貴氣韻,他身形修長,面上帶著一個銀質(zhì)面具,雖看不清容貌,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俊逸瀟灑之感。此人就是司徒念君的師父,桃花谷的谷主。
“師父為何瞞著我?”司徒念君沒有抬頭看向來人,只是低著頭,輕聲問道。
青衣男子聞言,身形微微一頓,沉默片刻后,才淡淡開口,回了一句,“受人之托?!?p> “呵……”司徒念君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是父親的意思對嗎?”
青衣男子沒有回答,只靜靜站著,帶著面具的臉,看不出神色。
“師父可知,君兒今生最向往的,莫過于一生一世一雙人,莫過于與心愛之人相攜執(zhí)手,白頭到老?”
“……”
“師父可知,即使無法與心慕之人相守,君兒也希望他能一生和樂,姻緣美滿?”
“……”
“師父可知,君兒平生最恨的便是破壞他人姻緣之人,最厭的便是做破壞他人姻緣之事?”
“……”
“師父如今是想讓君兒成為自己最恨最厭之人嗎?”司徒念君問得很輕,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但是話語間,卻無端地讓人聽出一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