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白說著報警,一手拿話筒,另一只手就假裝要打“110”。
他動作并不快,也是故意給在場的人留了反應的時機。
李主任,孫明,田為父子,一個個嚇得變了臉色,尤其是田為父親,一個箭步沖到朱二白身邊,按住了電話的掛斷鍵。
朱二白斜眼瞪過去,一副無辜但又不依不饒的樣子:
“你這是做什么?”
田為的父親臉鐵青著,求助又近似于命令似的,看了李主任和孫明一眼。
孫明臉一紅,咳嗽了一聲,就上前勸說朱二白:
“二白,你這是做什么……”
孫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主任打斷了,李主任對朱二白說:
“二白同學,關鍵時候你要相信學校,學校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李主任這話不僅是說給朱二白一個人聽的,也是在說給田為父子還有孫明,如今事情鬧得這么嚴重,李主任反倒有點同情起朱二白來。
與田為父子,還有孫明相比,朱二白并不討厭李主任,李主任雖然忍讓田為父親,那也是為了學校,不像孫明,接田為家給的紅包接到手軟。
孫明收紅包的事,朱二白前世就清楚,是孫明親戚家的孩子在學校不小心說漏了嘴,才背地里傳開的。
那時候朱二白并沒有太當回事,覺得老師對學生好,學生家長表示下心意,倒也沒什么,但后來才發(fā)現孫明對田為幾乎到了一種縱容的地步,田為每次與別人發(fā)生沖突,孫明從來都是訓別人,而且還不停地給田為開小灶,甚至在中考的時候,冒險幫著田為做著偷天換日的事情。
孫明本身就有點心虛,自己拿了田為家的好處,當然不敢得罪田為父親,可是朱二白現在有了教務處給他撐腰,而且朱二白這個窮小子,也不知為何一夜之間有了強大的氣勢,讓自己這個班主任都不敢直視他。
李主任打斷孫明的話之后,沒再說別的,等著朱二白的回答。
朱二白故意皺著眉頭,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李主任,不是我想把事情鬧大,是田為的父親說想讓學校給一個交代,是他想查明白,那我想不如干脆叫警察來,有法律在做后盾,肯定十分公平公正,不會徇私……”
朱二白畢竟是個孩子,和李主任家的兒子小幾歲,李主任推己及人,并不認為朱二白是在扮豬吃老虎,反而更覺得朱二白和竇娥一樣冤枉。
李主任不再包庇田為父子:“田為父親,這個事情,是該有個交代,不知道你怎么看?”
田為父親漲紅了臉,還想囂張下去,可是顯然自己現在已經掌控不了局面,但又不好意思認慫,只是“哼”了一聲。
李主任脾氣也上來了,雖然顧忌著學校的名聲,但是田為父親更擔心他自己的名聲,一定不敢把事情鬧大,李主任有了這個想法,索性往自己椅子上一坐,不說話只盯著田為父親。
手中的電話被田為父親掐斷,朱二白心里冷笑幾聲,撇了撇嘴,放下電話,拿起水杯就往外走。
“那我去校長室打這個電話!”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一屋子的人嚇得半死!
田為看到朱二白真的往外走,這時候腿不軟了,一個箭步跑到他身邊,就要把水杯搶過來。
朱二白早就有所防備,看田為過來,一下子把水杯放在懷里,緊靠著墻根站著。
“你要干嘛!”
田為的臉色比他爹還要難看,但是他又沒有他爹的膽子,被朱二白吼問一聲,嚇得一哆嗦,僵在那里,不知道干嘛!
孫明也走到朱二白面前,豁出老臉來好言勸說朱二白。
這事情要是鬧大了,不論誰輸誰贏,他這個班主任都得完蛋!
孫明對著田為使眼色,讓他去勸勸他父親。
事到如今田為也沒了辦法,只好走到他父親身邊,近似于哀求一樣,讓他服個軟。
田為父親瞪了兒子一眼,但是真的沒了辦法,自己原本是來找朱二白算賬,沒想到這小子如今這么厲害,油鹽不進不說,還倒打一耙。
他問了朱二白一句:“你想怎么樣?”
朱二白裝傻充愣:“什么意思?”
田為父親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忍住心里的火氣,對朱二白說:
“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能不能就這樣過去了?”
當然不能,但是朱二白什么也沒說,仍然僵在那里。
田為父親碰了灰,但自己做領導慣了,不愿意低聲下去地說話,看了孫明一眼。
孫明走到前面,說:“二白,你看田為父親道了歉……”
“老師,你是不是聽錯了,他哪里道歉了?”
朱二白打斷了孫明的話,孫明像是吞了幾個雞蛋,噎在那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支支吾吾地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李主任這時候和看笑話似的,看看孫明,又看看田為父親,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田為父親打了一下田為的頭:
“還在那里等什么,還不好好道個歉?”
田為嚇得六神無主,也沒別的辦法,走上前一步,低著頭,含糊不清地說了句:
“對不起!”
田為父親心疼兒子,但又不敢和朱二白硬來,盡量壓低聲音:
“已經和你道歉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滿意,當然滿意,雖然朱二白嫌棄田為道歉的聲音不夠清晰洪亮,但是能夠讓他們父子下不來臺,自己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朱二白還沒說話,孫明在一旁發(fā)愣,不敢插嘴,李主任出來打圓場:“朱二白同學,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朱二白咳嗽了一聲,李主任一住了嘴,想聽聽他的意見。
朱二白撇了一眼田為父親,又看向李主任,心平氣和,但是不失壓力地說了一句:
“主任,我想知道,如果這次我不拿水杯出來,不說出田為同學是怎么欺負我的,如果今天的事情是我犯的錯,是不是我一句道歉,就會沒有任何處分?”
李主任被朱二白的這句話頂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其實李主任純屬于被誤傷,朱二白的真正目的,在于田為的父親。
如果今天錯的是朱二白,依著田為父親的個性,非要和學校鬧一鬧,不把朱二白開除,也要把朱二白留校察看,記大過一次,他才肯罷休!
如今風水輪流轉,朱二白怎么也得惡心田為父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