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我愛上了你!”直到有一天,王浩對她說。張麗是新月告訴王浩的名字,新月還是有自我保護意識的,她對王浩編了個假名。
新月當然對這話當成玩笑,兩個彼此沒有見過面的人,即使喜歡對方的聲音,又怎能輕易言愛呢?
“我是個丑老太婆啊。”雖然對王浩,新月從內(nèi)心也是開始喜歡的,但是她不相信他們之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愛情。
“即使你是丑老太婆,我也愛你,你知道,這么長時間的交往,我了解你,你了解我,我愛的是你的善解人意,是你的美好的心靈?!?p> “不要輕易說愛這個字?!贝藭r的心月還是比較理智的,王浩的甜言蜜語并沒有讓她混亂了頭腦。“以后,不要再說這個字,否則,我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了?!?p> “別別,我不說了,我們繼續(xù)電話聊天,你有一天會明白我的感情的?!?p> 從那以后,王浩果真不再提感情的事情,然而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卻在每天的話語中充分流露出來。
天暖了,囑咐新月不要一下子將衣服減得太多,以免感冒,下雨了,囑咐新月將窗戶管好,別讓春雨浸濕了心情。
新月常想,這個王浩還是當時失戀了悲觀絕望的那個人嗎?
半年的時間過去,王浩打了多少次電話,新月是數(shù)不清楚的。但是新月真的如張文彬擔心的一樣,開始陷入王浩的溫柔陷阱了。
她想,這么長時間的對話,彼此間說過的話,比一起生活的人在一起10年說的話都要多吧,這個時候再懷疑彼此的感覺,還有什么意義呢?
是的,新月覺得自己已經(jīng)愛上王浩了,正如王浩的語言一樣。
兩個相愛的人沒有謀過面,想想是很可笑的,他們終于決定要打破這個可笑的局面。
但是新月對自己身高的自卑很突兀地跳了出來,令她格外難過。
她一會兒想永遠不見面多好,彼此間永遠有一個美好的幻想;一會兒又想永遠不見面怎么能夠分享彼此的感覺,怎么能夠共同走向幸福的未來呢?
一會兒又想,還是對王浩實話實說吧,提前預(yù)知結(jié)果對彼此都有好處,于是,在要見面的前一天晚上,她對王浩說出了自己不到一米五的事實。
想不到電話那邊,王浩竟呵呵地笑了,“張麗,你還不相信我嗎?我說過的,即使你是老太婆,我也會一樣愛你的。”
感動于此,新月失眠了,第二天的班也上的驚慌失措,好像丟了魂似的,幸虧沒有什么手術(shù)要做,否則非出錯不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班,她草草地吃了幾口飯,就跑到自己的房間里去換衣服。
父母在飯桌旁很擔心地說,“看來新月又要去相親了,但愿這次能成功。”隨著相親次數(shù)的增加,父母已經(jīng)認識到了新月的身高在她的感情生活中的壓力了。
像所有第一次赴約的少女一樣,新月對著鏡子精心地修飾著自己的臉。
在面頰上淺淺地撲了一層分,細細地描了描眉,又用發(fā)膠固定了劉海兒,直到鏡中人看起來是那樣清新可人。
穿什么衣服又費了新月半天心血,粉紅的連衣裙使她顯得太小巧,白色的連衣裙很大方,但是太薄顯得太露。
經(jīng)過慎重的考慮,新月不顧天氣炎熱,選擇了穿長褲和短袖體恤。雖然已經(jīng)和王浩打過招呼,新月還是找出了一雙乳白色的跟兒很高的涼鞋。
準備完畢,新月在穿衣鏡前擺了一個pose,如果沒有其他人的比較,果真是一個絕色佳人呢。
盛夏的人工湖邊,有著不少納涼的人,昏黃的燈光下,還有些聚在一起打牌的老頭,新月開始后悔選擇這樣一個熱鬧的地方相見。
幸虧相認的物品不是太小,新月拿根約一米長的細竹竿沿湖邊走著,好像隨意撿起的一段樹枝,倒顯得非常自然。
走著走著,她就發(fā)現(xiàn)了王浩,那個同樣拿根竹竿迎面走來的人。王浩竟然是非常英俊的人,有幾分儒雅,有幾分英氣,是新月夢想中的那種陽光型的人。
新月的心怦怦亂跳,走路的腳步也開始亂起來,直到王浩來到身邊。
王浩很溫柔地說,“張麗,我可見到你了。”王浩依舊是電話里善談的樣子,很自然的語氣,聽不出半點緊張,而新月卻失卻了電話里的自然和平和,有點說不出話來,只有傾聽王浩的精彩演說了。
他們邊聊邊朝著花園深處走去,王浩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新月的肩上,新月感覺得到那雙大手的溫熱,不覺心潮澎湃。
在一方幽暗的角落,他們緊挨著坐在石凳上,王浩講著今天白天在班上發(fā)生的事情,講得細致入微,使新月仿佛感到自己也在他的工作單位上班。
突然,王浩停止了說話,定定地看著新月,新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遠處的噪雜聲淡了,彼此能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
霎那間,王浩搬過了新月的臂膀,將一雙溫熱的唇準確地印在她的唇上,新月想掙扎,頭卻被王浩的手緊緊地摟住了。
將唇移向新月的頸部,新月覺得像有一只小蟲子在脖子上爬,癢癢的,這只小蟲子從頸部漸漸爬到她的耳邊,又爬到了她的肩膀上面,直爬得新月情迷意亂。
這時,她聽見到王浩輕輕地說,“我愛你!”新月禁不住隨聲附和“我也愛你!”
新月記住了這個日子,1994年8月16日,她奉獻了自己的初吻的日子,也是王忠林去世兩周年的日子。
新月后來知道,這還是她真正失戀的日子,因為這一天后,王浩不留一絲蹤影地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