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北疆的某處......
兩隊人馬僵持了快有三個時辰了,一個咄咄逼人,一個步步退后。
直到,馬背上的魏山河,帶著歉意對面前同樣騎在馬背上的黑著臉的季北城說道:“抱歉,我看見他那打扮,以為是鎮(zhèn)北的人,便放了......季北城,我,”
怒火攻心的季北城氣到笑了起來,打斷他,大聲質(zhì)問,“魏山河!
別的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你怎么玩。
但,你要知道什么叫分寸!”
說完,搶過魏山河副將的長槍,把他身邊的數(shù)匹馬打斷腿骨,看著三三兩兩的人從馬背上滾到地上,且被體格壯碩的馬壓在身下,四肢動彈不得的哀嚎,還有因用力過猛而斷的長槍,季北城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地離開,揚起一陣塵土嗆得魏山河他們睜不開眼直咳嗽。
季北城這次可是真怒了,被這位‘無心’之人,‘無心’放走的人,可是季北城帶隊追了七天七夜的敵國高層高危探子。
這七天七夜,他們不僅要忍住疲憊,忍住烈日,忍住那割人的風沙,還要防備那探子身邊的高手。
終于在今天早上,在荒地圍住那個狡猾陰險的探子,為此他們一群人還掛了不少彩。
就拿季北城來說,她臉上就被那探子放出的暗箭劃破了一個大口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沙子堵到血都不流了。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這探子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魏山河親手放了?。。?p> 他竟然為了攔住她跟她大打出手,落了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她自然也追不上探子。
最最最可笑的還是,他的一個‘以為’就把她們整個隊伍的心血毀于一旦!
毀于一旦啊!毀于一旦!
而看著季北城離去的魏山河,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藏起眼底的陰鷙,沉聲下令帶隊回營。
至于那些倒下的士兵和馬匹,魏山河的原話是‘無用的自然不用留,聽天由命吧!’
剛回到護邊隊里,帶著一身疲憊以及難耐的饑餓的季北城,還未踏入大門就看見一群人亂哄哄的朝她跑來。
當下預感不妙,還是帶著一絲期望問道:“可是抓住那探子了?”
“不是啦!隊長!北邊,北邊防線被不知何時潛入的敵軍攻破了,就連支援的魏將軍也身受重傷,”一位身著灰色衣服的矮瘦男子,滿臉慌亂的人說道。
聞言,季北城心咯噔一聲,“我們不是有人守在北邊嗎?那魏山河剛剛還在北疆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北邊去了?”
那位矮瘦的男子搖搖頭,哭著臉,答道:“這個屬下也不清楚啊,隊長!隊長!你快去救救北邊吧!快去救救北邊吧!我老婆還在那里呢!隊長!”
此話一出,北疆隊營里乞求聲都快把季北城吵暈吵聾!
“各位!各位安靜下來聽我說!”季北城喊道,眾人見狀,聲音慢慢小了下去卻還是有人在吵。
季北城緊握雙拳,壓制上涌的血,傳令道:“來兩隊人馬隨我先去北邊,支援營隊,剩下的守住北疆?!?p> 說完,又帶著自己點的一群人趕去北疆。
穿過荒地,越過樹林,季北城在半個時辰內(nèi)帶隊抵達北邊。
來到北邊駐扎處,看到被血洗的北邊護衛(wèi)隊營,昔日相處的弟兄姐妹們一個個倒下,死狀凄慘。
季北城差點被上涌翻騰的血氣給激倒,連忙抽出腰間的佩劍下馬,扶住馬身,下令擊殺大隊里的入侵者。
在一片冷兵器碰撞聲中,季北城一邊撂倒那群敵國軍,一邊還要分心搜尋著那位‘飛’到北邊出現(xiàn)在她隊里的魏山河的下落。
終于,季北城在一堆護衛(wèi)隊尸堆里扒出昏迷的魏山河。
“魏山河!魏山河!
該死的,你在玩什么,給老子醒來?!奔颈背翘嶂杳缘奈荷胶拥囊骂I,差點沒忍住給了他一拳。
搖了許久都還未見他醒,季北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咬牙怒吼:“還在玩是吧!
好??!真好啊!
暈了不醒是吧?”氣到快要炸的季北城找到一條粗大的麻繩,把魏山河捆成一個大粽子,惡狠狠道:“暈,就給我好好暈著!”
說完,轉(zhuǎn)身對著離自己最近的隊里的人,說道她先離開一會,務必等到她回來。
然后穿著被血浸染的衣服,季北城騎著受傷帶血的馬疾馳回王城。
看見王城城門敞開,季北城加快速度駛?cè)氤情T,以及遍地慘尸的街道直入王宮。
心也越來越?jīng)?,呼吸也越來越緊促,越來越困難。
早料到王宮里會被侵襲的季北城,真真正正的看著那些用宮人尸體擺成的一個個死字。
真的,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可卻連緩也不敢緩一下就爬起來,猛奔主殿。
我知道你恨!可你也真狠!
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
一個!
真的,一個也不放過!
奔到主殿,卻發(fā)現(xiàn)殿外階梯上倒著一群人。
里邊有從小看她到大的嬤嬤,愛逗她笑的管事公公,兒時玩到大的丫鬟,侍從,還有教她人生道理的老先生。
艱難的踏上臺階,季北城一個激靈,喉嚨失聲。
知道嗎?
三月的鎮(zhèn)北真的好冷啊!
冷到吸入肺里的空氣都快要把血液凍到結冰!
冷到季北城僵硬地站在主殿門口,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凍住般,無法動彈。
可卻不能不動彈!
拼勁全身的力氣,一步步地,拖著自己,到殿中央。
面對殿門地那面大墻上,鎮(zhèn)北王和王后分別被密密麻麻的地箭釘在中間,眼睛瞪得大大的,盡是震驚與憤怒。
嘴里還流著血!
季北城步履蹣跚地走到鎮(zhèn)北王下,踩上桌子,拉住鎮(zhèn)北王的腳,扯了扯,咕咚地掉下一個軟乎乎地東西。
季北城撿起,看清是何物后,嚇到大叫并扔開。
那,是鎮(zhèn)北王的舌頭。
又是一陣咕咚落地聲,聞聲看去的季北城滿眼驚恐,抱頭尖叫。
“啊——!
父王!
母后!
父王??!
母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上,掉下來的,是混在一起的眼球,還有頭顱,四肢。
季北城眼淚一下子全涌出,糊了一臉,也糊了視線。
顫抖著把鎮(zhèn)北王和王后如同五馬分尸后的軀體扯下來,拿著那些四肢,小心翼翼地拼在他們身上。
季北城失了魂魄般癱在‘他們’兩之間,空洞的眼里布滿紅色。
待到太陽下山,季北城面無表情的起身,在王宮里找出一輛板車以及一把鐵鏟。
拉著‘鎮(zhèn)北王’和‘王后’穿過死寂的王宮,找了處有花有草的地方,葬了。還立了塊木板,解下身上早已染滿血破敗不堪的披風蓋在那木板上。
看了好一會,猛地跪下磕了幾個響頭,隨后策馬離去。
驅(qū)著馬的季北城沒有回到北邊,反而去了早已空無一人的將軍府,里里外外的搜了遍,砸了遍,最后還放了一把火。
站在門外歪頭看了眼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將軍府,季北城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那笑容真是前所未有的......嗜血和詭異!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將軍府外的街角,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
季北城摸了摸干澀的唇,提著劍,帶著逼迫人心的腳步聲走向街角。
正欲提劍刺去,猛然發(fā)現(xiàn)竟是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紀望舒。
當即扔下劍,扶起她,皺眉道:“紀望舒,醒醒。”
紀望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虛無地空氣拉著季北城地手說:“鬼!簡直就是魔鬼!魔鬼!魔鬼!”又激動道:“他說,說,萬箭穿心不為過,千刀萬剮,不解恨!”
季北城渾身一震,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萬箭穿心不為過,千刀萬剮不解恨!
確實,魏山河,我季北城就是把你萬箭穿心千刀萬剮,都不為過,都不解恨啊!
拉起紀望舒來到馬旁,看著她欲言又止,平靜地開口:“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但我不會回答,所以別問?!?p> 季北城頓了頓又道,翻身上馬,在拉她的同時,柔聲道:“在未知哥哥的生死前。
你是我留在這世間最后的溫柔。
所以,在我還未泯滅人性之前,好好呆著?!?p> 說完,帶著虛弱的紀望舒駛往魏山河的大本營——鎮(zhèn)北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