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私心急赴風城2
呂長嘯自盡,穆云裳一時沒了方寸。紅蕓在客棧稟報有人暗放信鴿,并說新任副統(tǒng)領蕭夜在鎮(zhèn)南門與人交手。交手之人在此前闖南門已斃殺數(shù)名衛(wèi)士,幸得蕭夜及時趕到纏住他,方不使其逃脫。
穆云裳思忖片刻,心中主意已定,遂命令蕭夜道:
“蕭將軍和遲將軍即刻整頓部伍和百姓,寅時初刻出發(fā)!”
又命紅蕓道:“即刻畫影圖形查索見識呂長嘯之人,看他都與誰人干連!”
二人諾然領命而去。
穆云裳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呂長嘯的尸身,心里暗忖他是鷹衛(wèi)大統(tǒng)領火鷹的親信,來此地究竟為何?他應在狼衛(wèi)襲擊黃昏鎮(zhèn)前就已在此了。元雄老賊既然已經(jīng)發(fā)覺她,又已派人來刺殺除患,難道還要調遣鷹衛(wèi)。不!火鷹只忠于大君容蠡,不會做老賊的鷹犬。老賊只能調動虎衛(wèi)和狼衛(wèi)?;⑿l(wèi)數(shù)月前神秘離京,至今不聞任何消息。呂長嘯一定是奉了火鷹的命令行事,他究竟奉了什么命令??上圆蒙硭?,不能再知曉了。但他寧死也不愿茍活,足見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可他為什么一定要死?難道?
哼!穆云裳想到了他呂長嘯為什么一定要死,不由冷哼。招手喚來幾名衛(wèi)士,命葬了呂長嘯,葬前要游鎮(zhèn)以儆效尤。
恰此時遲虎策馬匆匆趕來,才到近前就翻身下馬拜道:“末將來遲,請門主責罰?!?p> “將軍何罪??!我有要事須將軍速速去辦!”穆云裳趨步上前對遲虎附耳密語。
遲虎聽罷,劍眉微鎖,神情肅穆,喏然領命,上馬馳去。
穆云裳又喚來幾名衛(wèi)士,命厚葬死去同袍,又重新安排好鎮(zhèn)南門守衛(wèi),施展輕功回客棧了。
回到客棧,穆云裳換上鹿皮包肩軟胄,內(nèi)襯白衫羅裙,腰系鹿皮軟帶,足蹬鹿皮長筒靴,外罩翠羽披風,既媚然又清朗,更不失颯爽英姿,十分動人。這一身打扮,頗有異世奇風,現(xiàn)代與古代的巧妙結合,竟似未來風格。
紅蕓的記憶力也十分了得只見過呂長嘯一面就將他的面貌牢記于心,回到客棧找來筆墨紙張,半柱香工夫不到就畫了十幾張分發(fā)給幾名精明強干的可靠斥候即刻查索。
另一邊,蕭夜整頓部伍,安排百姓,清點馬匹軍械。一場惡戰(zhàn),三千狼衛(wèi)死傷大半,僅余千二三百;數(shù)萬黃昏鎮(zhèn)百姓,橫遭屠殺,幸存者十之二三,七千尚不足數(shù)。蕭夜重新整編部伍,百人為一陣,共十三陣,每陣置一百夫長統(tǒng)轄;每陣又分十小隊,每小隊置一什長。百夫長多由先前百夫長接任,什長以年長善戰(zhàn)者充任,不足之人,命田偉東和米銀各領一陣,其余由穆云裳心腹侍女路塵于士卒中擇選驍勇多智者升任。
蕭夜心思縝密,考量周全,將十三陣又分成三營。一營行軍中殿后,為后隊,弓矢陣二,火槍陣一,長槊陣一,負責押送百姓中婦孺老弱;二營居中,為間隊,火槍陣二,長槊陣二,負責監(jiān)督馬夫驅策馬匹車輛,押運軍械糧草;三營衛(wèi)前,為前隊,火槍陣二,長槊陣二,弓矢陣一,負責監(jiān)押百姓中精壯男丁,每名男丁肩負十斤清水,十斤干柴,三斤口糧,徙最前。穆云裳和鄭然的輦車居中隊婦孺前,前后相隨。蕭夜統(tǒng)管統(tǒng)一營,田偉東代管二營,遲虎統(tǒng)領三營,紅蕓隨侍穆云裳輦車左右。
部署完畢,遲虎又驅遣精壯男丁拉來幾大車石灰厚覆尸坑,又令于鎮(zhèn)四面出口處深挖六尺溝壑,溝壑中厚鋪石灰,使人馬不能輕易進出,僅留東門入口出入。
幸存百姓見這些軍士如此作為,無不咬牙切齒,滿面悲色,不少老弱婦孺掩面暗泣??捎植唤膺@些屠城魔鬼為什么要這么做。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還要徹底毀掉他們生存繁衍的鎮(zhèn)子。
一切事畢,正在寅時,日頭當空無匹炎熱。穆云裳命人將鄭然抬至輦車中,阿格妮婭和上官可卿陪伴左右。見阿格妮婭一臉黑紗,穆云裳斜睨一眼,心上十分不屑。倒是見上官可卿換上性感風騷穿著,忍著性子不發(fā)作,心里卻暗暗思忖日后好好收拾她一番。阿格妮婭害怕穆云裳,處處小心,連鄭然的背包都是藏在鄭然身上絲被下帶上輦車。
輦車里空間寬敞,坐臥自如,可容三四人躺臥不覺狹窄,內(nèi)鋪狼皮,柔軟舒適。穆云裳自不用說,地位最尊,紅蕓駕車,一人獨享一輛輦車。阿格妮婭三人一輛輦車,路塵駕車,強于那些徙步百姓和馬上軍卒。只可憐鈴子被五花大綁用鎖鏈縛于一架木板糧草車上,狼狽不堪。蕭夜見她這副模樣,心中雖有不忍,可又無可如何,只能命看押衛(wèi)士不得刁難輕侮。
寅時初刻,穆云裳下令出發(fā),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從東門而出,向東南而去,朝大風城進發(fā)。大隊人馬出鎮(zhèn)后,蕭夜命米銀帶領十數(shù)衛(wèi)士掘土挖溝,一如前法,把東門的出入口也封死了。米銀心中雖不樂意,卻不敢怠慢。他本已厭倦軍旅生涯,渴望自由享樂的生活,沒想到在黃昏鎮(zhèn)竟陰差陽錯再入軍旅。心中頗有不甘,可眼下又沒有什么前途,只能暫時屈居人下,以后好做打算。想到這,不由暗罵田偉東好路不走,非要走這條賣命的路。他怎么會理解田偉東的想法,田偉東早已將從富圖圖那得來的金銀財貨藏于行囊中一堆衣物里,以后用作籠絡人心,謀劃將來大展宏圖。米銀不知只以為是撿來的幾件隨身家當,笑他做了百夫長仍愛貪占便宜,小家子氣。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沿亡魂溪蜿蜒迤邐行軍,快到昏時,忽降豪雨,阻住了隊伍。部伍將士素來習慣野外艱苦行軍,不以為然,只是婦孺老弱不堪其苦,怨聲載道,癱倒無數(shù)。穆云裳心中雖然焦急,卻也無可奈何,便下令就地安營扎寨,埋鍋造飯,安頓百姓,待雨停時開拔。
蕭夜安排好值守要務,便策馬來到鈴子被捆縛的糧草車前,命看守衛(wèi)士給她松綁,只松松捆了手腳,脫下袍服為她蓋住全身少去雨打之苦,又為她接上脫臼的下巴,使她不再受骨脫之罪。鈴子心中感動非常,暖流溢胸,可性格倔強孤傲,閉目不睬,任由蕭夜安排,蕭夜也不多言,做好這些,策馬離去。鈴子終是女流,再不能自已,流下兩道熱淚。不多時,蕭夜策馬而回,端來一碗熱湯和一盤切得細碎的肉食。鈴子強裝鎮(zhèn)定,任由蕭夜喂她喝湯吃肉。一碗熱湯喝下去,登時腸胃熱流涌動,寒意消了大半,氣力也恢復了許多。
食凈湯肉,蕭夜命看守衛(wèi)士撤走碗盤,待衛(wèi)士遠去,低聲對鈴子道:“這雨天明方住,待深夜眾人困乏熟睡時,我來放你走?!?p> 聽到蕭夜這番話,鈴子才睜眼,感激地瞅著蕭夜雙目道:“勞你好意,我不逃?!?p> 蕭夜吃驚,眼現(xiàn)悲涼,焦急道:“你不走,以后就沒機會了。深夜我當值,我們快些行動,定能安全無虞,馬匹糧秣佩劍我已給你準備好了。”
“那你呢?”鈴子眨眼問道。
“我留下來,自有辦法脫罪?!?p> “謝謝你的恩情。我不走,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鈴子輕笑閉上眼不再理會蕭夜,幾簇雨水打在她倔強孤傲的臉上流淌下來。
蕭夜輕嘆,這時衛(wèi)士返回,他恢復常色,上馬而去。
鈴子睜開眼扭頭看著他消失在視野里,回轉脖頸仰天輕笑,靠在濕漉漉的糧草包上滿足地閉上雙目,熱淚再次涌動,順頰落入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