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客客氣氣地將出手闊綽的薛琬和小花送了出門,一邊掂量著手里金錁子的分量,一面諂媚地笑著,“爺,下次再來??!”
就只差翹起蘭花指,甩個(gè)紅手絹了。
小花只覺得一陣惡寒,等走遠(yuǎn)了些,這才皺著眉道,“這茶坊除了書說得好聽,真是處處令人不舒服?!?p> 爭搶著出賣自家秘聞的仆從,毫無顧忌打聽旁人隱私的茶客,不安好心的商家……
薛琬瞇了瞇眼,“你放心,這悅來茶坊很快就要倒了?!?p> 像這種藏污納垢的所在,不要也罷,反正她很快就能建立起自己的地盤了。
只要將前世的原班人馬聚集,這世間還有什么消息是她探聽不到的?
在街角的拐彎處,她忽然立住,轉(zhuǎn)身對著不遠(yuǎn)不近跟著她們的少年說道,“她是我的屬下,你不必害怕,可以跟緊一點(diǎn),我們一塊兒走?!?p> 駱真不再猶豫,小跑步上前,恭謹(jǐn)?shù)氐懒寺?,“是?!?p> 在他剛才順利地從悅來茶坊邁開第一步時(shí),他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管恩公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必定是要跟隨左右的。
小花愣住了,“這……他……是誰?”
哎呀呀,這少年小模樣還是很俊秀的嘛!
雖然比蘇十一那家伙的姿色差了一點(diǎn),但年齡也小了許多,再過兩年長開了的話……
她用期盼的小眼神再次詢問,“小……公子,莫非你今日要等的人就是這位?”
薛琬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花,他叫駱真,以后就是我們的人了,你可不要像對十一那樣兇巴巴地對他?!?p> 她低低咳了一聲,“他今年才不過十三,還是個(gè)孩子呢?!?p> 小花老臉一紅,小聲嘀咕,“哎呀,公子你在想什么哪!我小花是那樣的人嗎?”
好吧,她承認(rèn)剛才看到駱真清秀的小臉蛋時(shí),她的腦海里確實(shí)產(chǎn)生了一些想法。
畢竟蘇十一實(shí)在太難搞了,她又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一根筋擰到死的人,就不許她換個(gè)方向嘛!
不過后來一想,這孩子也確實(shí)看著太稚嫩了,她下不了手。
拜托,她小花不管怎么樣也是個(gè)有節(jié)操的女紙好嗎?
薛琬對駱真說,“很抱歉沒有更早地將你帶離,但我想現(xiàn)在也不算太晚。”
她重生之后,先是受困于后宅瑣事,后來又受制于金錢,在沒有得到亂葬崗那一大注財(cái)之前,確實(shí)也沒有能踏入悅來茶坊的本事。
屈指一算,前世駱真還要繼續(xù)被困在悅來茶坊兩年,才會(huì)被陳王解救。
所以,直到今日才將駱真從楊奇那個(gè)惡魔手里救出來,她雖憐惜駱真所受的苦,但確實(shí)已算盡力。
薛琬頓了頓,接著說,“我知道你無處可去,但也并非一定要跟著我。所以,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gè)選擇。”
前世的駱真,是陳王親自交到她手中的。
他對她說,“這孩子天賦異稟,卻身陷地獄,直到今日才重返人間。我要你盡快地將他所有的能力都逼出來,為你所用?!?p> 駱真的天賦異稟,則是他與生俱來的聽力。
他可以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準(zhǔn)確地聽到任何他想要聽到的東西,任何風(fēng)吹草動(dòng)都瞞不過他的耳朵。
也就說傳說中的“千里耳”。
那時(shí)的駱真已被楊奇折磨地奄奄一息,她自然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所以,他一心一意地跟隨她,依賴她,唯她是從。
然而,現(xiàn)在的駱真,雖也受到楊奇的鞭打控制,可情形遠(yuǎn)不如前世那般可怖。
所以,她不能就此一口論斷他的人生。
她想要給他選擇的權(quán)利。
是從此跟著她走,不管前路是刀山還是火海選擇跟隨她闖蕩;但他也可以有別的選擇,她會(huì)給他一筆錢,他愿意讀書也好,拿來做小生意也罷,或者投親訪友都行。
他的人生,她希望由他自己來決定。
薛琬話音未落,駱真卻已經(jīng)搶先回答,“我選擇跟著你。”
他目光堅(jiān)定,語氣里是與年齡不符的沉著,“我要跟著你。”
薛琬輕輕地笑了,眼眸中卻帶著點(diǎn)點(diǎn)的星光。
她抿了抿唇,點(diǎn)頭說,“嗯。那你跟我來,今晚我們?nèi)ゾ龕倶?。?p> 天色漸漸黑了,蘇十一駕著馬車等在和薛琬約定好的地點(diǎn)。
他模樣俊美,卻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佣自谲嚽?,口中還銜著根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馬草,像足了一個(gè)無賴。
然而,英俊的男人不論做何等姿態(tài),看起來都是撩人的,甚至還別有一番魅力。
來往經(jīng)過的女子們都忍不住臉紅心跳,竊竊私語著,“哇,這男人好俊俏!”
“是啊是啊,他可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了。普天之下,能比他還要好看的,恐怕也只有陳王殿下了。”
“可是陳王殿下的俊美,只不過是在傳說之中,像我們這樣的人哪曾有機(jī)會(huì)親眼見過?可是這位小哥哥,卻就活在眼前。哎呀,要不要過去問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否娶妻?”
蘇十一像是一尊石佛,完全過濾了這些贊美,他俊逸的面龐毫無波瀾,如同一汪沉靜無波的古潭。
嗯,這些女人嘰嘰喳喳的談?wù)撍?,真是煩死了?p> 這樣想著,目光變得更加冷淡冰涼。
只有一道身影能讓他的眼神回溫。
是薛琬來了。
薛琬重新改扮了一下,這回,她扮成了富貴逼人的少年王爺。
站在她兩側(cè)的,則是一對俏美的嬌娥——沒錯(cuò),那自然是小花和駱真所扮。
咳咳,既然要上君悅樓,那自然不能出身平常。
但這皇城里的勛貴世家,彼此之間都了如指掌,她一個(gè)憑空冒出來的少年公子,不論冒充哪家的人,都會(huì)立刻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她只剩下一個(gè)選擇,那就是假扮成傳說中的平王。
平王是先帝年齡最小的兒子,自然就是陛下的小兄弟。他與陛下相差了三十歲,甚至比陛下的好幾位兒子還要小。
因?yàn)槟暧?,所以對皇位不具威脅,這位平王反而是陛下的兄弟間唯一一位平安活到現(xiàn)在的。
陛下不僅沒有要他的命,還十分寬待他,封他為親王,賜他遼闊的封地,縱容他各種惡習(xí)。
傳說中平王好色,不論走到哪里,身邊都會(huì)帶上一對美貌絕倫的侍女。
但傳說之所以為傳說,那是因?yàn)檎嬲娺^的人不多。
就好像平王,因?yàn)楸菹履鐞?,所以到處游山玩水,只留下許多艷情四射的傳言,但在皇城卻是個(gè)十分神秘的人物,除了天家的人,見到過他廬山真面目之人倒并不是很多。
所以,薛琬篤定,只要她擺出平王的架勢,卻不親自吐露零星半點(diǎn),君悅樓這幫人,就會(huì)將她當(dāng)成平王看待。
畢竟,平王到底長什么樣,誰都無從考證,只能從傳言中他的一些細(xì)節(jié)來推測。
而她,偏偏卻是對平王的喜好最了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