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幾顆星辰點綴,周邊房屋透出朦朧的燈光。
琴棋足療的后院,廚房的屋頂上,蔣聰跟袁偉坐在光影里,彼此默默無言。
隨著天色漸趨深沉,足療這邊也開始有人登門,只是比較零星,多數(shù)是好奇的詢問一遍,便即會退去。
但不管怎樣,他們兩個閑人再坐在那里,會顯得非常礙眼,而且袁偉很不習(xí)慣那種氛圍。
其實更重要的是,袁偉的手機總會響起,而每當他翻看短信以及回復(fù)時,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很是陰沉,引得過來這邊坐鎮(zhèn)的王梅頻繁瞥來一眼。
于是兩人便躲到后院圖清凈了。
這邊的夜很冷,蔣聰已經(jīng)習(xí)慣,袁偉似乎也并不在意。
兩人坐在這里,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時不時的,袁偉的手機便會響起,劃破寂靜的空氣,然后他的臉就在屏幕的亮光里晦暗著,周身散發(fā)出陰冷的氣息,比夜風還冷。
之后就再次沉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陣鈴聲響起,經(jīng)久不息。
還在老家時,蔣聰曾經(jīng)用過袁偉的手機,對這來電鈴聲不算陌生。
“你不接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袁偉拿著手機,始終沉默著,不說接電話,卻也不回話。
蔣聰默了默,忽然想到了什么,內(nèi)心里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頓,起身走到平房一側(cè),順著固定在墻上的鐵梯,爬下了廚房,然后離開了后院。
那段走廊走至一半時,他聽到袁偉壓抑著的怒吼聲:“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
……
快要十點的時候,彭僑終于抽出時間,跑來了足療這邊。
蔣聰?shù)哪抗庾园膳_內(nèi)的鐘表上挪開,看著迎面走來的彭僑提醒道:“小偉在后院,小燕子太難纏,這會兒他的心情應(yīng)該很陰郁,你過去時注意點,可別硬生生的撞了上去?!?p> 彭僑敲了敲吧臺,沉吟一番后問道:“他們這次能斷徹底嗎?”
蔣聰聳了聳肩,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咂了咂嘴,感慨道:“我看是夠嗆,要不然怎么會一直回短信接電話吵來吵去的?!?p> “談戀愛真是麻煩!”彭僑嘆了一口氣,眼里真就涌出懼怕的情緒。
“瞧把你美的,臭不要臉?!笔Y聰瞥了眼彭僑,無盡嘲諷的語氣挖苦道。
“上躥下跳陰陽怪氣,你不覺得很無聊嗎?”彭僑簡直無語,朝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嘖?!笔Y聰搖了搖頭,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扯,先去探探路,免得待會兒男巫婆們問起來時,兩邊打起來。”彭僑笑道,便往后院走去。
蔣聰想了想,覺得有點不放心,抬眼瞅瞅門外,覺得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不會有人前來,趕緊跑出吧臺,追往后院里。
后院里,袁偉依然高坐在廚房上,這個時候竟然起了大風,他也不嫌冷。
“你不冷嗎?”彭僑摟緊雙肩,仿佛自己很冷的樣子,抬頭問道。
“還好?!痹瑐サ那榫w似乎緩了過來,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們。
“到客廳里坐著吧,那里暖和,待會兒就要下班了,男巫婆可能會循例問些廢話?!迸韮S說道。
“嗯?!痹瑐ゴ饝?yīng)一聲,便即起身,順著鐵梯爬了下來。
居然這么好說話!蔣聰內(nèi)心里詫異了一聲,趕緊轉(zhuǎn)身又跑回客廳,坐到了吧臺后。
幸而這點點時間的缺席,并沒有人橫插一腳,避免了一些小麻煩。
過了會兒,彭僑跟袁偉也都進了客廳,坐在了沙發(fā)上。
又過了好一會兒,王梅跟王麗端著足浴盆,相繼自那間小包房里走了出來。
將足浴盆端到后院處理過后,兩人洗了手便又回屋,王麗跑去按摩室那邊,而王梅重新坐鎮(zhèn)吧臺,將蔣聰趕去了沙發(fā)上坐著。
又過一會兒,屋里的客人出來了,這是兩個中年少婦,一人身材微胖,一人身材很好,但他們的面容都很難形容,說難看吧似乎也不難看,說好看吧那簡直就是眼瞎。
在吧臺結(jié)賬時,她們轉(zhuǎn)身看著沙發(fā)上的三個少年,很是肆無忌憚。
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后,蔣聰趕緊垂下頭,略長的頭發(fā)垂下,擋住了自己的臉。
彭僑跟袁偉對這樣的目光,都是免疫狀態(tài),前者是在這里接觸的多了,臉皮也已經(jīng)練出來了,后者有賴于自身長相,早就習(xí)慣了旁人的驚艷。
結(jié)算過錢財后,兩個少婦似是遲疑了下,對視一眼后慢慢走到門邊,推門之時又偏頭看了眼,爾后失望的搖了搖頭,便即推門走了出去。
“真是不要臉!”待到客人走了十多秒后,王梅忽然輕輕的呸了聲。
“怎么了?”蔣聰即刻抬頭問道。
“關(guān)你屁事!”王梅一點也不客氣的啐道。
彭僑在邊上輕笑一聲,蔣聰立刻一個眼刀瞟了過去,袁偉搖搖頭身子往后一倒,將空間通道讓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隨后老巫婆推門而入,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袁偉時,眼里居然有精光一閃而過,熱情的笑道:“你就是袁偉吧,當真是一表人才啊?!?p> 老巫婆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老巫男緊隨在她身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冷冷的說道:“你這頭發(fā)太長了,明天就跟蔣聰一起,把頭發(fā)剪短了?!?p> 袁偉本來還打算站起身的,屁股都離了沙發(fā),聽到老巫男的話后,似乎只是想挪挪屁股,都不帶遲疑的,直接就又坐了回去。
老巫婆很不高興的橫了老巫男一眼,打著圓場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這是正規(guī)地方,講究儀容,你們這頭發(fā)的確挺長,不合時宜?!?p> “哦?!痹瑐ズ芊笱艿狞c點頭,語氣顯得很淡漠,本來心情就不好,好不容易平復(fù)了點,一下子又被挑了起來。
彭僑的心情也很差,甚至比蔣聰來時那晚更差,你特么的是吃錯藥了還是怎么的,招你惹你了擺出這副嘴臉。
他站了起來,看著老巫男,神色嚴肅,聲音清冷,很不解的問道:“琪哥,我惹你了還是怎的?我朋友來這里,每次你都這樣,是做給誰看呢?”
老巫男眼睛瞇了起來,剛打算說些什么時,老巫婆往邊上橫移一步,攔在了老巫男身前,她看著彭僑笑道:“沒有沒有,只是就事論事,規(guī)矩你也是懂的?!?p> 說到這里,她轉(zhuǎn)身看著老巫男,眼神里充滿了惱怒,假意冷喝道:“你這臭脾氣能不能改改,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凈得罪人!”
隨后她再轉(zhuǎn)身,看著袁偉嬌笑道:“袁偉啊,剛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你棋哥就是這破性子,根本就不會說話,你擔待著點。”
“沒事的,其實我也經(jīng)常說錯話,若有說錯做錯的,還請多多關(guān)照?!痹瑐フ酒鹕?,嘴角輕勾,點頭笑道。
當下兩人笑著寒暄起來,一番客套話套來套去,就跟打太極似的。
彭僑跟蔣聰聽得很是無語,王梅坐在吧臺后,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隨后趕來的王麗似乎也被這一幕驚呆了,而老巫男鐵青著臉,早就推門回到按摩室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