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娜止住笑:“曉霧吃相一貫?zāi)菢?,要真嚇著人家了,還是我的錯呢。我就喜歡看她吃東西那副瀟灑豪邁的樣子,顯得我做的飯?zhí)貏e好吃?!?p> “你呀你,還是得注意些。曉霧也大了,該教的要趁早教?!濒哌h文用手給妻子捏著肩膀。
“能有多嚇人呀,我瞧著沒什么問題。婭婭走后,曉霧在家總吃不飽,來我這我還讓拘著,那才不像話!”陳娜的笑容突然消失,語調(diào)里漸漸帶了些哭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思。我不說了?!濒哌h文急忙道。
“都還是孩子,平時也沒多少機會在外面吃飯。認(rèn)真來說,那吃相也沒多難看。我看只是她們有錢人優(yōu)雅慣了?!标惸纫琅f是氣呼呼的。
“我還沒說人家說什么呢,你倒說起這話?!濒哌h文松了按摩的手,繞過沙發(fā)同妻子一并坐下,“人家也說看曉霧吃得香,喜歡那吃相呢?!?p> 陳娜斜眼看丈夫的神情,瞧著并不似撒謊,這才道:“我就說嘛,多可愛的?!?p> “行了,不說這個了。你今天回去,事情解決了沒有?”暨遠文聲音忽地變輕。
陳娜正色道:“情況不大樂觀。”
“那我照實和伊遠征說?”暨遠文道。
“說肯定是要說的,但估計也于事無補。”陳娜撇嘴。
“他們沒說如果你沒去的話,會怎么處理?”暨遠文問。
“村子里有兩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按老人的原話,說是大伙兒湊些,先照顧著。”陳娜面露愁容。
“聽你這么說,村里人也不算壞啊?!?p> “之前聽婭婭說過一些,是伊遠征他媽在村里和誰都處不好,這才成了如今這幅樣子?!?p> “那老人現(xiàn)在具體怎么樣?”
“還能走動,只是生活上沒有依靠。經(jīng)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全靠村里人接濟?!?p> “早知道這樣,應(yīng)該多帶點錢過去的?!?p> “老人不肯要,我說是婭婭留的,這才勉強收下。又拉著我問了很久的婭婭和曉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得我也沒忍住眼淚?!?p> “好了,你也別傷心。這事,我們也只有告知的份兒。其他的,還得看伊遠征怎么處理了?!?p> “嗯?!?p>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塊兒,頭頂橘黃色的燈光披在兩人身上,從遠處瞧著竟然像他倆在發(fā)光一般。
曉霧站起身,拍了拍因久坐臺階而有些冰涼的屁股,抬起步子回到了房間。
鎖上門,曉霧直挺挺的往床上倒。
被褥上清新的柑橘清香涌進鼻腔,曉霧翻了個身,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天花板中央的燈,是由好幾個橢圓交疊而成的形狀。光鮮與陰影皆是交雜在一起,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言。
四周的墻瞧著竟也奇異的凹凸不平,看得久了,仿佛能看出一張人臉。
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
卻叫她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若說想念,曉霧只覺頭皮發(fā)麻——那不是她想使用的詞匯。
令她覺得羞愧,甚至覺得恥辱。
想著,想著,臉上劃過滾燙的淚珠,直直墜入耳窩里。
曉霧打了個寒顫,側(cè)著頭用耳朵去磨蹭被褥。
第二日,陳娜起了一大早,照例做完早餐便去敲兩個孩子的房門。
曉霧的屋子無人應(yīng)聲,陳娜打開門一瞧,只瞅見了整齊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