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新舟沒想到祁煜淮聽完竟然這樣的云淡風(fēng)輕,甚至還拿走了錄音筆。他望向愣坐著的陳憶南,卻瞥見她眼里濃濃的憎意與不甘,驚了一跳便揉了揉眼睛。
再睜開眼時,看見的是陳憶南笑得溫柔:“你怎么了?我們走吧?!?p> 陸新舟詫異,下意識就覺得是自己看錯了。那樣溫聲細(xì)語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流露出那樣恐怖的眼神,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他應(yīng)了一聲;“好?!北闫鹕砀悜浤献叱隽丝Х瑞^。
兩個人走出門口,陸新舟習(xí)慣性的要送陳憶南回家,陳憶南卻朝他搖搖頭:“我還有事,你先回家吧。”
陸新舟也不多想,轉(zhuǎn)頭回了家。
......
孟嘉魚被陸新舟找了那么一通,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他說的話。心里極度的矛盾和糾結(jié),卻又總想視而不見。
已然放學(xué),陽伊澤下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孟嘉魚班的燈還亮著,便走過來看了一眼。
只見孟嘉魚拿著噴壺澆花,只是眼睛望著窗外,手里動作根本沒節(jié)制,對著那盆花就噴個沒完??催@幅樣子,顯然是有什么心事。
陽伊澤也沒敲門,直接走進(jìn)去阻止了她手上的動作,道:“再不停手,花都喝吐了?!?p> 孟嘉魚這才回神,望向濕漉漉的花盆和桌臺驚呼出聲:“我的天!”
轉(zhuǎn)身急忙去拿小抹布來擦拭桌子,一臉歉意的笑。
陽伊澤把噴壺放下,幫她挪開花盆擦拭花盆底的泥漬,裝似不經(jīng)意的問:“你在想什么呢,想的這么出神的?”
孟嘉魚動作一頓,隨即揚(yáng)起笑臉:“沒有,只是發(fā)呆了而已,哈哈哈。”
聽這話就是不愿意說,陽伊澤也不再問,轉(zhuǎn)了個話題:“你上次和我說考了612,那你填了什么學(xué)校?在S城讀還是出去?”
孟嘉魚答道:“填了B大和C大,打算留在這?!?p> 陽伊澤揚(yáng)眉驚喜道:“我也填了這兩個學(xué)校!哈哈哈,看來我們有幾率同校啊?!?p> 孟嘉魚也開心道,“那敢情好?!?p> “真好!新學(xué)校有個照應(yīng)的能早些適應(yīng),如果我們考一個學(xué)校就一起去學(xué)校唄!”陽伊澤笑得一口白牙奪目的很。
“好!”孟嘉魚也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
“叩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
兩個人回頭看去,一個皺起眉,一個瞪大眼。
“我在門口等你?!遍T口站著的人冷冰冰的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孟嘉魚立即回頭加快了手里收拾的動作,心里興奮不已。
陽伊澤則識趣的道:“那你慢慢收拾,我先走啦。”
孟嘉魚抬起頭擺擺手:“好,你注意安全。”
陽伊澤也回之一笑,轉(zhuǎn)身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撞見了那個孟嘉魚的男朋友。站在樹蔭下,眉頭還皺的緊緊地。兩人的目光交匯,他從那人的眼神里看出了滿滿的敵意與警告。那樣的眼神令他發(fā)顫,并不多看,轉(zhuǎn)頭跨上自己的單車掉頭回家。
孟嘉魚收拾完已經(jīng)過了五分鐘,她急忙跑下樓。祁煜淮依舊站在之前站的那片樹蔭下,手塞進(jìn)口袋里,目光清冷的看著自己。
看得出這人好似帶著股疏離感,令她有些不安。她快步走過去,把他的手從口袋里拉出來,牽在手里,笑嘻嘻的道:“你怎么來了?”
祁煜淮直接把手抽了出來,塞回口袋:“聊得挺開心啊。”
孟嘉魚嗅了嗅,空氣中果然彌漫著莫大的醋味。她用手肘撞了撞祁煜淮,笑得更歡了:“又吃醋?你怎么這么會吃醋啊,醋王煜?!?p> 祁煜淮閃身躲開,不讓她再觸碰。
孟嘉魚見笑沒有用,便收起了笑容。瞧著對面那人滿臉的冷漠神色,鼻子一酸覺得委屈:“好久不見,怎么見面第一眼你就生氣?”
祁煜淮猝不及防,看她瞬間變了臉,臉上維持的冷漠也松懈了些,走前一步道:“我都在門口站了好半天了,看著你們說說笑笑的。怎么還要上同一個大學(xué),還要一起去學(xué)校?”
孟嘉魚語噎,這人居然聽得一清二楚。收起臉上的委屈,她又換上了笑顏:“怎么啦?我們倆填的都是同一個學(xué)校,開學(xué)一起去多好啊,不用爸媽送,多省事?!?p> 祁煜淮冷哼一聲,道:“我也和你一個學(xué)校呢。”
本意是想說自己可以和她一起去學(xué)校的,卻見面前的人笑容一僵,漸漸淡去。
心里一震,又冷起了臉:“你什么表情?他和你去就行,我說和你去你就這么不情愿?”
孟嘉魚的確是心情突變,聽見他這么說,便急忙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煜淮依舊不依不饒:“那你是什么意思?剛剛和他笑嘻嘻的說一起去學(xué)校,我說我也可以你就這幅表情。看著不就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孟嘉魚心里涌起一陣苦澀,拉起他的手就往前走。
這次走的是反方向,沿著小道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公交站臺。孟嘉魚牽著他上了車,投了幣奔著后面去了。坐了十分鐘又下了車,接著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了下來。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心思各異。
等到了河邊的草坪上,孟嘉魚拉著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紤]到他的潔癖,還給他拿了書墊著坐。
現(xiàn)在正是學(xué)生放學(xué),工作黨回家吃飯做飯的時候,公園里除了幾個貪玩的小孩子也沒有人了。他們坐在斜著的草坪上,望著遠(yuǎn)處金燦燦的晚霞和波光粼粼的水面,均不說話。
沉默了良久,祁煜淮把手伸過去抓緊了孟嘉魚的手,用力的在手里握了握。
孟嘉魚一笑,鼻子卻依舊酸酸的:“你喜歡我嗎?”
語調(diào)帶著些許哭腔,眼里也含了淚珠。
祁煜淮沒想到這人沉默著突然就一副要哭的可憐樣,心一跳屁股一挪,坐的更近了:“怎么了?”
孟嘉魚忍住哭意,又問了一遍:“你就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p> 祁煜淮看著她眼含淚光,鼻尖也微紅的,煞是可愛,心一動遂道:“我不喜歡你喜歡誰,你想什么呢?”
孟嘉魚低下了頭,垂眸的瞬間眼淚也掉了下來。
祁煜淮見她哭了,慌了神:“有話好好說呀,我不生氣了,真的。你別哭,我不生氣了?!?p> 聽他溫聲細(xì)語的安慰自己,孟嘉魚更是繃不住了,捂著臉就哭了起來。
祁煜淮著急卻也不知如何是好,伸手到她身后,想要拍她的背。聽著那令人心疼的哭聲,他直接被她攬?jiān)趹牙?,拿開她的手替她擦眼淚:“怎么還越哭越兇了?被人欺負(fù)了?”
這么問著,腦子里立即浮現(xiàn)了陸新舟的臉。
孟嘉魚也不回答,祁煜淮就料定是陸新舟那龜孫子惹得,開口又安慰道:“你別理陸新舟,他就是腦子有毛病?!?p> 孟嘉魚忽的抬頭,紅著眼看著祁煜淮道:“你怎么...怎么知道他找我了?是...是你告訴他我在這的?是你讓他找我的?”
祁煜淮見起了反作用,立即解釋:“不是,是他來找我了,和我說了找你的事?!?p> 孟嘉魚這才收起銳氣,端坐好,擦干了眼淚道:“我都不知道你喜歡計(jì)算機(jī),我也不知道你想著A大計(jì)算機(jī)系,我更不知道你填了B大。你為什么都不告訴我?”
越說越氣憤,她轉(zhuǎn)頭瞪著眼看著祁煜淮。
祁煜淮見她終于是不哭了,伸手擦去她臉上掛著的淚珠,道:“對不起,是我沒說,是我瞞著你,是我的不對。”
孟嘉魚沒想到這人這么快就道歉,一下也噎住了,隨后又道:“你要是早些告訴我,我就不和你說想和你上同一個大學(xué)了。我就聽我爸的去D城讀書了,你也能上你想去的學(xué)校,大不了就不在一起,反正他們說大學(xué)有更好的?!?p> 祁煜淮見她鼓著笑臉,氣憤卻又可愛,忍不住捏她的臉:“你去哪?什么不在一起,你在說什么胡話?”
孟嘉魚拍開他的手,氣道:“你自己說受不了異地戀的!你有你的理想,你也不和我說,現(xiàn)在倒像我拖累了你連累了你,害得你錯失夢想。背了多大的罪名,你朋友都罵慘我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你早些和我說,我們倆各讀各的,不是很好?”
祁煜淮眼睛一直盯著孟嘉魚氣憤的小臉,唇邊帶笑:“是受不了異地戀啊,所以才和你一起讀B大,不好么?再說了,你和我談戀愛,你管別人怎么說?!?p> 孟嘉魚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愣道:“可是...可是你喜歡計(jì)算機(jī)啊...”
祁煜淮在手里揉著她肉肉嫩嫩的小手,很是起勁:“B大不也有計(jì)算機(jī)系嗎?”
“可是沒有A大出名呀...”
“教的都差不多的,其他的我也可以自學(xué),你就這么不信我?”
“可是...可是它出名一定有出名的理由啊...”
“哪來那么多可是?我都已經(jīng)填了,啰嗦什么?”
“不對啊...還有時間改的...陳憶南和我說了...”
“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不對啊...”
“沒什么對不對,聽我的就是了。”
“你...”
“我什么我,別廢話?!?p> ......
一番爭論下來,孟嘉魚根本沒能說服祁煜淮。好歹她還下了狠心,想著放手呢。結(jié)果這人態(tài)度堅(jiān)決的,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孟嘉魚嘆了口氣,道:“說實(shí)話,我的確想和你一個學(xué)校,這樣受的磨難也會小些。異地戀我聽著也可怕,不想離開你?!?p> 祁煜淮聞言心情愉悅,低著頭笑,捏著孟嘉魚的手心畫圈圈。
“但是吧...我糾結(jié)了好久,我覺得你還是該選擇你喜歡的,這樣你會快樂。你之前不也說了,說前途大于愛情。我倆在一起也沒多久,其實(shí)有和沒有是一樣的...”
說著,手心就一痛。孟嘉魚轉(zhuǎn)頭看著捏她的祁煜淮,氣得想笑。
祁煜淮又拍了她一掌,道:“你說沒就沒?你一個人決定?”
孟嘉魚也隨他弄了,望著河面又道:“你說受不了異地戀,但A大和B大其實(shí)也就是一個城區(qū)的距離吧?我們一周應(yīng)該還是可以見一面的,這樣看也不錯啊。最主要的是,我已經(jīng)下了決心讓你選擇你喜歡的,你也別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