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文知道歐陽廷華魯莽,一不小心就會被陳雙依抓住話柄。他跟陳雙依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今日過來,也是執(zhí)拗不過歐陽廷華的拉扯,不想得罪他罷了。
可現(xiàn)在陳雙依把爭論的矛頭指向了他,他一時語塞了。他既不想得罪歐陽廷華,又不想在陳雙依面前失了他這個精義閣的臉面,所以該如何做才能在場面上看起來漂亮呢?
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馬上微笑了起來。他說:
“這件事涉及到你們兩大家族的舊怨,不單單是青峰派里的事情,所以還是請你們兩大家族的人出來才好商議。我派人去請掌門過來,聽聽掌門的意見再行定奪吧?!?p> “既然孫閣主都這么說了,那就請吧?!标愲p依不相信凌陌志會對他親兄弟的骨肉趕盡殺絕。
“歐陽閣主,你覺得呢?”孫繼文轉(zhuǎn)頭向一語不發(fā)的歐陽廷華問道。
歐陽廷華瞪了他一眼,說道:“請就請,隨你!”
他叫孫繼文一同過來,是想叫他做他的幫手,現(xiàn)在看來,孫繼文卻不想當(dāng)出頭鬼,窩藏著小心思,他甚是惱怒,但是又不好意思發(fā)作,只能生悶氣。
“那好,小伍,你過來。”孫繼文向一個門徒招手,門徒走過來。
他在那喚作小伍的門徒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小伍即刻向山上大路快步跑了上去。
在他們爭論的時候,已經(jīng)引起周圍人的興趣,大家圍在一起好像看戲一樣看著他們。
青峰山下有幾條村莊,由于青峰派人多,每天來來往往需要很多物資,在青峰派大門前,就日長月久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商業(yè)圈。
這些人平時沒有什么消遣,難得今天有平時看起來高大上青峰派的八卦看,他們都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中活計,湊起來看熱鬧。
在等待掌門過來的時間里,他們沒有再說話,歐陽廷華和孫繼文坐在門房里喝茶取暖,而陳雙依兩母女站在門外等候。
雖然陳雙依面無表情地站著,可凌清月心里清楚她此刻應(yīng)該勞累到了極點。這段時間,她們不停趕路,她的傷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和休養(yǎng),她的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此刻她只是為了不輸氣場,強撐著。
凌清月看見母親的額頭慢慢地滲出汗珠,真怕她一時撐不住了。
現(xiàn)在是隆冬臘月,北風(fēng)呼嘯,她們身上的衣服又單薄,站在這大山的過道口,簡直就是身處冰窖般寒冷。但陳雙依還身出大汗,可見她是多么地難受。
大概過了大半個時辰,一陣陰風(fēng)掃過,一個青影飄然而落,傲視眾人。此人正是青峰派現(xiàn)任掌門——凌陌志。
只見他一身青衣加身,眉目清秀,甚至說比她父親還要俊美些,只是身材比她父親略矮些許,但也算高大挺拔。他眼神淡漠,表情嚴(yán)肅,眉心皺成川字形。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叔叔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所以他后來的表現(xiàn)她并沒有感到吃驚。
他冷漠地看了看她們母女,如同看向陌生人一般,隨即面無表情地對著孫繼文說道:“孫閣主,你覺得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必顧忌我的情面?!?p> “這······”孫繼文沒想到凌陌志又會把這個問題拋回給他。“掌門,如果按照他們當(dāng)時自動離派當(dāng)作退派的話,那么他們就無權(quán)再次回到青峰派的,但如果······”
“那就當(dāng)他們退派來處理。”凌陌志打斷了孫繼文繼續(xù)往下說的話,很顯然,他的想法跟歐陽廷華是一樣的。他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歐陽廷華是他的岳父,他的妻子歐陽秋是歐陽春的妹妹。
只不過,他現(xiàn)在要驅(qū)趕的是他的嫂子和侄女啊,就能這樣干脆利落嗎?
陳雙依聽著凌陌志說的話,也沒有吃驚,只是冷冷地說道:“凌掌門這樣驅(qū)趕自己的嫂子和侄女,不怕天下人非議?還有,你對得起你哥哥的在天之靈嗎?”
凌陌志看著陳雙依,目露寒光,義正言辭地說道:“我這樣做有何不可?當(dāng)年凌陌權(quán)無視父親的苦心教導(dǎo),無視家族聲譽,放棄門派修為,與你私奔而去,最終氣死老父親,你們這樣做就是大義了?”
“我們并沒有做出虧心事,我們只是追求我們的生活而離派,這不更是成全了你?凌陌志,我的女兒可是凌家的血脈啊,你怎么可以這樣無情無義呢?!”
“我們凌家不稀罕你們這個血脈!你們走吧!”
聽到這一句,陳雙依咬牙切齒地說:“沒想到啊,你真的是狼心狗肺!我們走的時候,你大哥悉心交待你所有事情,希望你日后好好做人,往日的兄弟情深,你就這樣忘得一干二凈了,你真是個白眼狼!不過,我一直都認(rèn)為你是個白眼狼,我一路過來還希望自己看錯了呢!”
“······”
“你哥哥被歐陽會殺害了,你沒有問半句緣由,比陌生人還要冷漠無情,你還是人嗎?”
如果換成是別人聽到如此質(zhì)問,情緒肯定會有所波瀾,但是凌陌志表情冷漠,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任由陳雙依數(shù)落。
這時,歐陽廷華臉上露出了笑意,覺得他這個女婿真心不錯,用手捋著他那幾根白胡須。他說:“陳雙依,現(xiàn)在連掌門都這樣說了,你死心了吧?還不速速離去,免得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陳雙依看看孫繼文,他也面無表情,臉上仿佛寫著“與他無關(guān)”這四個字。
她失望了,她原以為青峰派會拒絕她自己,畢竟她的女兒是凌家的骨肉,凌陌志會接受她,只要女兒待在青峰派,找個好師父,那么以后的日子就可以繼續(xù)過下去。
但今天的局面告訴她,一切都是妄想了,這條路走不通。既然這樣,那她就另想辦法吧,只要有信心,就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她不想再繼續(xù)多費口舌了,面對這樣一班冷酷無情的人,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
她望著女兒,露出歉意,拉著她的手準(zhǔn)備離去。
這時,人群外圍有人高聲地說了一句話:“掌門,你們這樣拒絕一對母女的要求,是否太過絕情了?而且這人還是你的嫂子呢!”
大家循聲望去,并自動為那人讓出一條道來。
只見一個男子走出了人群,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那男子大概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烏黑長發(fā),身姿甚是英朗。
陳雙依一見那男子,憂郁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她歡喜地喚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