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澤聽出是阿福的聲音,忙從屋里出來,只見阿福站在院內(nèi),院門口站著須發(fā)一胖一瘦的兩位老者,后面跟著個書童。瘦的自然是許公,胖的是誰,他并不認識。
淳于澤忙走上前去,給許公施禮,許公剛張口說出,“此乃。。。。。?!本捅慌峙值睦险叽驍嗔耍灰娝麑χ居跐墒┒Y道,“我乃江公,許公的同窗,今日有事來叨擾淳于先生?!?p> 淳于澤一聽,長身一揖,“久聞夫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緣相見,三生有幸?!苯B忙擺手,“徒有虛名,徒有虛名?!?p> 淳于澤連忙將江公一行人往正屋里相讓,在院子里江公他們看了劉強跟淳于艷他們一眼,并未停留,只不過許公在江公耳邊耳語了一下。劉強看到了許公同一個胖胖的老者一起來訪,直覺上感到是奔自己來的,但是他并未上前。
進入屋內(nèi),江公開門見山的說道,“淳于先生,我們是為劉公子劉病已前來叨擾先生的,我等想與劉公子單獨會一下面,有勞淳于先生去請一下劉公子”淳于澤聽后說道,“那你們先坐,我去將劉公子請來?!闭f著,走了出去。
劉強見淳于澤朝著自己走了,知道自己猜測對了,他趕忙清洗一下手上臉上的泥巴,整理一下衣衫,跟隨淳于澤走到了正屋前面,只見阿福跟另一個書童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為劉強打開屋門,淳于澤走向后院找淳于珊去了。
劉強進得屋內(nèi),只見許公跟胖胖的老者站在屋內(nèi),并沒有坐下,他走上前去剛要行禮,卻被江公按住坐下,正在劉強驚愕之時,胖胖的老頭已經(jīng)俯身一拜,嚇的劉強趕緊起身攙扶起老者,“老先生使不得,小子何德何能受老先生這一拜?!?p> 許公也看師兄如此,非常吃驚,在他的印象中,師兄沒有幾回對人行過這么大禮。
劉強攙扶著老者坐下,江公從幾案上拿起張賀的來信,遞給劉強說道,“張老大人已經(jīng)給我來信,詢問公子跟世子的情況,我?guī)煹茏蛉遮s到我處,我才知道你們來了泗水,蒼天保佑啊,你們沒有出什么狀況?!眲姏]有看那封書信,他也看不懂啊。
“我是江公,與許公是師兄弟,當初父親在太子府任教席時,我也曾一起跟隨,公子出生之時,我還曾抱過公子,這一晃啊,十多年都過去了,想起故人,不勝唏噓啊?!闭f著,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其實,戾太子的學問本就是江公所傳授,當時江公的父親大江公還在世,但是年齡太大了,教授已經(jīng)吃力,為了表示對太子的尊重,便讓太子拜大江公為師,江公代父親傳授學問。
“今日得見少主健碩長大,又有如此風采,太子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闭f著江公又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江公的這番話,無疑是向劉強表明自己跟太子府的關(guān)系。當初大江公在與董仲舒辯論失利后,漢武帝采用了公羊派思想作為《春秋》的標準,大江公轉(zhuǎn)而向戾太子靠攏,并得到戾太子認可,更是與戾太子確認了師徒關(guān)系。江公也隨父親進入太子府,做起了太子賓客。巫蠱之禍,戾太子這一派失敗,太子府的人也跟著遭了殃,血雨腥風中江公逃離長安,回到老家躲藏了起來,而關(guān)于谷梁學派的諸多事宜,也多由師弟許公出面。
劉強聽后,知道劉病已跟眼前的這位老者還是頗有淵源的,于是跪倒叩拜,說道,“病已拜見夫子?!?p> 江公趕緊將劉強拉了起來,“少主不可行此大禮?!?p> 劉強坐下之后,江公說道,“張老大人讓少主趕往我處學習《詩經(jīng)》,既然現(xiàn)在這么個情況,我想這樣,少主也不必趕赴兗州了,就住在泗水,老朽我就在泗水教授少主,你看如何?”
劉強一聽,看來江公已經(jīng)打算好了,他隨即表態(tài),“一切聽夫子安排?!?p> 江公點點頭,說道,“師弟,我看學習便在你處,明日就在你書房舉行拜師儀式,你看如何?”許公點頭應(yīng)諾。
“至于少主住處,你看?”江公問道。許公思付一會兒答道,“我看還是住在淳于醫(yī)師家中吧,一來此處清幽,如若旁人問起,也可說是淳于醫(yī)師新招的學徒,二來有高義士在此,估計安全問題也不用擔心,距離我處也不遠,如若授課,趕往我處即可?!?p> “少主感覺如何?”江公問劉強道?!叭珣{兩位夫子安排?!眲姶鸬?。
“好,那就如此安排,不知世子哪里去了?”江公是問的彭祖。
“我還真不知道去了哪里,彭祖與長樂跟高叔叔廝混的很熟,他們兩個好像跟著高叔叔出去了?!苯c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待到明日,讓阿福來接你過去,你與世子兩人過來即可?!苯诘?。
等到江公一行人走后,劉強不禁搖頭苦嘆,劇情發(fā)展的也忒快了點吧,剛來到這個社會,師父就有了,看來又得遭遭上學的罪了。
晚上彭祖他們回來了,劉強給彭祖說了下午江公他們來的情況,彭祖很是興奮,自己跟病已哥本就是伯父派往兗州學習《詩經(jīng)》的,只不過少年心性好玩,又沒了人約束,才遭遇了前面的情況,這下好了,老師主動上門來了。
說道明天要拜師,彭祖苦起臉來,劉強一看,就問什么情況。
“需要準備拜師禮?。〔∫迅???墒俏覀儧]錢啊?!迸碜鎳@著氣說道。這個茬劉強倒是想到了,剛才也為這事犯愁。
“都需要買什么東西?”劉強問道。
“這個不一,可以貴重,也可簡單,但是最簡單,也需要十條臘肉,一小捆芹菜的?!迸D肉是孔圣先師起開的頭,他老人家估計過的貧困,少有肉吃,所以收學生時就規(guī)定得有十條臘肉,謂之束脩。
“另外其他的還有什么蓮子,紅豆什么的。這儒家最重儀禮,唉,這些怎么弄啊。”他們本來是帶著錢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都沒了。
“先睡吧,明日再說,夫子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實在不行后補?!眲娛撬镭i不怕開水燙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三個人滿懷心事的吃完飯,劉強對淳于澤說道,“淳于先生,自今日起我與彭祖要去許公處讀書了,長樂不與我們同去,家里有什么活計,盡管吩咐長樂就行?!?p> 淳于澤笑著說道,“好好,昨日許公臨走之時,已經(jīng)告知我了?!备呱絼t說,“公子盡管安心向?qū)W,長樂由我來照看。”劉強點點頭,感覺也沒有什么可說的,淳于澤開口道,“珊兒今日一早,給你們準備好了拜師禮,你們看看,可否中意?!?p> 劉強很是意外,他沒有想到,淳于珊跟淳于澤已經(jīng)替他備好了拜師禮,忙說道“這怎么好意思,我們在這白吃白喝,已經(jīng)夠打擾的了,還要先生如此費心?!贝居谏耗眠^兩個竹籃,還都綁著紅繩。。劉強跟彭祖道院中一看,一個竹籃里面,是十條臘肉,,另一個竹籃里面,則放著一把芹菜,四個小袋,打開來,依次是紅豆,蓮子,紅棗,桂圓,六色禮一樣不少。
劉強朝著淳于澤,淳于珊父女長身一揖,說道,“不勝感激,小子就不多說什么了?!贝居跐蓴[擺手,沒說什么,淳于珊則臉一紅,轉(zhuǎn)身走掉了。高山哈哈大笑,“君子成人之美,淳于先生高義!”說著還豎起來大拇指。
劉強跟彭祖二人沐浴完畢,就已經(jīng)到了巳時時分,阿福接劉強跟彭祖來到許公的住處,直接將兩人領(lǐng)到了書房。
兩個人進得書房來,顯然,書房臨時進行了布置,一張突兀的幾案擺放在書房中間,上面有三塊牌位,正中是孔圣仙師,左手邊是子夏先師,右手邊是谷梁赤先師。牌位正中是一個擦拭的非常光亮的黃銅香爐,香爐旁邊,分別是一碟八珍糕,一碟蘋果。幾案前面還放著一塊褐色的席子
江公說道,“臨時就簡,禮儀不可廢。布置簡陋,心意不可輕?!眲姂?yīng)諾。
江公正正衣冠,去得幾案跟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然后,退回身來跪下,許公也陪同著一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磕頭完畢,江公跪坐在幾案旁邊,許公則站立在江公一側(cè),唱念道,“弟子為師者敬上束脩之禮?!眲娒蓚€竹籃獻上,江公認真仔細的一一查看,說道,“心誠意滿!”
許公唱念道,“弟子為我孔圣先師等行大禮。”劉強忙像江公一樣正正衣冠,就聽許公唱念道,“一跪拜,三代賢圣,德牟天地?!眲姽ЧЬ淳吹墓虬菹氯?。許公接著唱念到,“二跪拜,先師師道,功過古今,三跪拜,格物致知,修齊治平?!?p> 給先師們行禮完畢,許公唱念道,“弟子向師者行大禮?!眲娹D(zhuǎn)向江公,江公正正衣冠,許公唱念道,“一跪拜,師道尊崇。二跪拜,傳道授業(yè)。三跪拜,感念師恩?!边@次劉強在彭祖的陪同下,恭恭敬敬的給江公行了三個大禮。
“禮成!”隨著許公的唱念,江公將劉強扶了起來,說道,“從此之后,你便是我谷梁派弟子,應(yīng)努力向?qū)W,見賢思齊,克己復(fù)禮,止于至善。”劉強恭敬的答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