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席散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子時,邑令府的人將劉強放在淳于澤的家門口就回去了。雖然說邑令府里酒的度數(shù)并不高,但是一個晚上,擱不住那該死的于安死勸,劉強確實是有些醉了。劉強用雙手搓搓通紅的臉,準(zhǔn)備拍門,這時門卻自動打開了,門內(nèi),淳于珊靜靜的站著,等著劉強進來。
劉強邁進大門,對著淳于珊說道,“曉娟,不好意思,讓你給我等門。”淳于珊的臉有些紅,說道,“公子,我是聽到外面喧嘩,出門看看,沒有刻意為你等候?!彪m然不太明白劉強說的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但是淳于珊還是聽明白了小娟跟給我等門這兩句話了,唉,小娟應(yīng)該是他心儀的女子吧,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惱。
劉強聽完淳于珊的話,有些醒過酒來,他知道自己又將淳于珊叫成曉娟了,他抱歉的笑笑,拱手說道,“這么晚了,吵到珊兒姑娘了,有勞!”淳于珊看到劉強對自己這樣客氣的說話,眼淚竟然想著流出來,她輕輕的一跺腳,咬著嘴唇轉(zhuǎn)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黑燈瞎火的,劉強自然看不到淳于珊的這些表情跟動作,看淳于珊走了,也就關(guān)好大門,回東廂房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還在熟睡,覺著鼻子癢癢,猛然打了個噴嚏,睜開眼睛,淳于艷正在床頭拿著根雞毛,在撩自己的鼻子。劉強邊大叫一聲,“你這個小壞蛋”邊把淳于艷摟在懷里,逗得淳于艷咯咯的笑。
等到鬧完了,淳于艷說道,“病已哥哥,想死我了?!眲娪行┛扌Σ坏茫f道,“病已哥哥也想你?!贝居谄G接著說道,“姐姐也想死你了?!眲娿蹲×?,他沒有想到淳于艷這樣說,呆了一會兒,他說道,“現(xiàn)在幾時了?”淳于艷說道,“不知道,不過大將軍都叫過好久了,你快起來吧,我們早都吃過飯了?!?p> 劉強暗自叫聲不好,立即起來穿衣洗漱,既然沒事了,今天一早要去許公那里學(xué)習(xí)去的。到得屋內(nèi),高山,淳于澤,彭祖等都在屋內(nèi)喝茶說話,劉強進來說道,“抱歉,抱歉。”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道,“抱歉什么?”劉強笑了,說道,“沒什么。”
淳于珊說道,“我去給公子準(zhǔn)備早飯?!眲娂泵φf道,“不吃了,要趕快去師父那里學(xué)習(xí),彭祖,我們走吧。”淳于珊接口道,“不急這一時半會的,我煮了小米粥,昨晚你吃了那么多酒,米粥能夠醒酒,要不一天該難受了?!?p> 高山哈哈一笑,說道,“公子,既然珊兒說了,你就喝上幾口再走,確實也不急于這一時,總歸是晚了,大不了挨夫子的戒尺?!迸碜鎯蓚€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淳于澤則有點憂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
高山這樣一說,劉強無奈,只好坐下喝粥。小米粥確實好喝,看來熬了不短的時間,劉強連著喝了三大碗,淳于珊看著有些高興。
許公的別院內(nèi),江公與許公也在輕松的聊著天,昨日邑令府接到圣旨,然后劉強他們又平安歸來,兩位老人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韋賢的書信今天早上也到了,內(nèi)中詳情,韋賢也簡單的說了一下。江公看許公看完書信,說道,“子孺還是盡心了,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易了?!痹S公這次沒有說話。江公接著說道,“你以后對子孺,要稍微和善一些,他雖然對春秋公羊?qū)W有些贊賞,也是因著議郎眭孟的舉薦做的圣上講席,但是他并沒有背叛我們谷梁學(xué)派,這一點,子孺還是分的清的?!痹S公并沒有搭話,江公也不再勸說。
此時的韋賢正在建章宮內(nèi)給昭帝授課,還是《棠棣》。自從上次與宗正劉德一起,跟昭帝議事,昭帝對韋賢明顯的親近了許多,在學(xué)習(xí)《詩》經(jīng)之余,總是試圖跟韋賢說些其他方面的事情,包括一些朝政方面的事情,并多次說道,“夫子的教導(dǎo),是為了朕用于治理天下,那夫子也應(yīng)該多說一下實際的應(yīng)用,將這些《詩》經(jīng)結(jié)合現(xiàn)今實際朝政,這樣的話,是不是會讓朕學(xué)的快一些呢?!?p> 韋賢還是本著多講《詩》經(jīng),少參與朝政的議論,但是架不住昭帝的熱情,有時候也會多說幾句,有幾次議論,昭帝還稱贊說,“夫子的議論,才是圣人中道啊。”
劉強吃完粥,與彭祖急乎乎的出門去了,高山跟長樂也出去了,淳于澤看四下無人,對淳于珊說道,“珊兒,這個劉公子是注定要回長安的,我們?nèi)ゲ涣碎L安。”淳于珊臉一紅,說道,“爹爹,別說了?!迸ど碜吡顺鋈ァ?p> 劉強跟彭祖二人來到許公別院,江公跟許公看來已經(jīng)等候多時,劉強近前行禮道,“弟子昨夜吃多了酒,害師父久等,請師父責(zé)罰?!?p> 江公哈哈一笑,說道,“無妨,你被那于二公子拉去,自然想早退他也是不答應(yīng)的。知道你昨晚去吃酒,想著是不會早來。今日就不授課了,來,坐下來清談清談?!?p> 劉強跟彭祖跪坐之后,江公繼續(xù)說道,“《詩》經(jīng)之中,首屬國風(fēng),國乃是指周時各封國也,也稱之為十五國風(fēng)。其中詩作,多為百姓心聲,質(zhì)樸無華,多是百姓親身感受,語言生動,雖然這樣,但卻好色而不淫?!?p> “孔圣先師將國風(fēng)編在《詩》的首篇,是因為重視百姓心聲,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尚書》也說:“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老百姓才是國家的根本,唯有根本穩(wěn)固了,國家才能安寧。”
“周厲王實施暴政,一時間民冤沸騰。周厲王派人去衛(wèi)國請了很多巫師,在首都鎬京的大街小巷川流不息地巡回,偷聽百姓言談,凡經(jīng)他們指認(rèn)為反叛或誹謗的人,即行下獄處決。這樣一來,舉國上下再也不敢對國事評頭論足,相互見面,也不胡亂搭腔,而是道路以目。周厲王以如此手段對待百姓,卻高興地對召公說,我能夠一統(tǒng)思想,現(xiàn)在沒有人敢胡言亂語。召公應(yīng)對道,大王這是強行封上百姓們的嘴,而不是百姓們沒有自己的想法了啊。要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百姓亦然。這番話周厲王沒有聽進去,亦然我行我素,最后百姓忍無可忍,國人暴動,把周厲王放逐到一個叫彘的地方了。因此,天子要善于聽取百姓聲音,上位者,要善于聽取下位者的聲音?!?p> “孝武帝朝時,先帝為了了解民間疾苦,還曾實行采風(fēng)措施,曾遣謁者巡行天下,存問致賜。元狩六年,又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問鰥寡廢疾。縱觀我朝,卻許久沒有實行這一措施,像近些時日,流行于鄉(xiāng)野的,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是百姓心聲,應(yīng)當(dāng)讓那些豪強貴族,王公大臣聽聽,殺殺一些貴族的豪奢之風(fēng)。此詩,即使編在《詩》經(jīng)中亦不遜色啊。”
彭祖聽得都昏昏欲睡了,等到江公說道鋤禾日當(dāng)午時,他禁不住打斷江公低聲說道,“夫子,那個是病已哥說的?!?p> 江公沒有聽明白彭祖的話,問道,“世子說什么?”彭祖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子是說,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是病已哥說的。”
江公與許公聽后都很震驚,好大一會兒,江公才問道,“病已,世子說的,可是真的?”劉強心里這個氣啊,心說彭祖你多什么嘴啊,但是江公問了,只好說道,“是弟子瞎做的?!?p> 彭祖此事將當(dāng)時的情形說了一遍給江公跟許公,江公有些激動,站起身來對劉強長身一拜,嚇的劉強趕快跳起來扶住江公,江公在劉強的攙扶下坐下,用袍袖拭了一下眼角,激動的說道,“衛(wèi)太子在天有靈啊,太子后繼有人!”
“當(dāng)初,衛(wèi)太子就宅心仁厚,寬和有愛,對百姓疾苦分外關(guān)注,因為這個,孝武帝還曾不高興,感覺太子不像他,如今你如此憐憫百姓,正是衛(wèi)太子遺風(fēng)啊。一旦將來你能登上位,切不可忘記,此時自己的心情。”劉強趕忙稱諾。
江公平靜一下情緒,笑著說道,“昨夜你吃了那么多酒,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從這首詩來看,你已經(jīng)很明白學(xué)習(xí)《詩》經(jīng)的意義了,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明日上午再授課?!?p> 江公,許公待劉強等兩人走后,江公對許公說道,“蒼天有眼啊,衛(wèi)太子能有此后人,病已若是能登大位,必然是有道明君。我們應(yīng)該好生輔助病已,讓他能夠登上高位,以告慰太子在天之靈。我待會兒再給子孺去一封信,告訴他這首詩,看他能否在圣上面前,給病已講些好話,現(xiàn)在病已只是錄入宗籍而已,其余皇室待遇,一點沒有著落,這不利于他的前程?!?p> 許公說道,“師兄,我看此事就罷了吧,病已現(xiàn)在的境遇,也是有些人刻意為之的。我們這些衛(wèi)太子親信的,又有幾個再受啟用的呢,更別說重用了?!苯牶蟛唤麌@息,說道,“也是,那就罷了?!?p> 劉強,彭祖等兩人,才從許公處出來,卻被邑令府的人給攔住了,說是邑令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