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救命??!
唐老將軍是好人。
這個沒有非議。
但唐心兒和宇文時顯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憑借一段像欣賞肥皂劇的記憶就真能把人當(dāng)親爺爺供起來。
唐老將軍想要的解說,這兩只別說根本就沒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沒誰會去解釋諸如唐心兒的病體為什么不翼而飛,將軍府的下人又為什么無影無蹤等等自找麻煩的事。
所以,唐老將軍從御品樓回到將軍府就開始郁悶,到了晚上連洗澡水都要自己提的時候就更郁悶了。
可當(dāng)他因為擔(dān)心孫女兒提不動水,于是屁顛屁顛跑去準(zhǔn)備幫忙的時候,就一不小心看到自家孫女兒一手一大水桶地往房里拎,嘴里歡樂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走路還帶風(fēng)兒,于是月洞門外的唐老將軍就哽著一口氣,啥話也說不出來了——話說,他是怎么回房的?
夜晚發(fā)呆的時間總是溜著走的,一回神,天就亮了。
今天是七夕,古代單身女子最歡喜的節(jié)日。
因為只有這一天,久居深閨的單身女子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毫無顧忌成群結(jié)隊地去踩大街。
軒轅京都也因此迎來難得的盛景。
不過,今天的京都大街上是看不見真正的高門貴女的。因為她們現(xiàn)在都在家里滿心歡喜地?fù)Q上早就裁制好的禮裙,戴上早就打造好的頭面,緊湊地準(zhǔn)備著晚上由軒轅皇室舉辦的七夕宴。
當(dāng)然,事物總是兩面性的,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比如廷尉邸廂房里糾結(jié)該穿什么攝政王才會多看她一眼的鹿荏,又比如在將軍府里對著面前一堆古代高定禮服各種怨念的唐心兒。
午時,將軍府。
“小心兒,快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唐心兒一聽這聲音也不愁了,嗖地一下就從座椅上蹦起,歡喜地跳出門外,喊道:“時哥!”
一開門,就看見宇文時身著一襲皇室藍(lán)曲裾深衣,將本就帥氣的面龐襯得愈發(fā)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
唐心兒笑道:“看不出來時哥穿著古代禮服也是有模有樣嘛!看來今晚又有不少芳心要遺失咯!”
“那是!”宇文時樂了,“來,給你介紹下,這位叫交子,你不是正愁不會穿衣服么,她可是我特意從金繡坊調(diào)來的?!?p> 唐心兒瞥眼那位名叫交子的婢女,臉上的笑容馬上就緊急制動似的消失了,不是吃的,帶來干嘛?
不滿地哼唧一聲,“交子?怎么不叫銀票呢,不是更簡單粗暴?”
宇文時一瞬無語,反倒是交子緩緩行了一禮,中規(guī)中矩地答道:“回小姐,銀票是男仆,那是萬不可做為小姐更衣之事的?!?p> “……”
她隨便講講的,敢情還真有銀票這人哪,轉(zhuǎn)頭又笑了起來,調(diào)侃道,“時哥,你宇文府上除了錢,以及錢的周邊,還有其他東西么?”
被這么調(diào)侃,宇文時也完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大方笑道:“多稀罕吶,宇文府除了錢多,難道還有其他特點么,金銀,你說是吧?”
“……”
金銀默默低頭,這話他真不會答,說是,那不就是承認(rèn)宇文府除了錢多一無是處?說不是,那更糟,這不就是和自家小侯爺對著干?
所以說,有時候太陰謀論是不好的。因為成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以致于連眼前的人只是在開玩笑都發(fā)覺不了,反而搞得自己各種膽戰(zhàn)心驚,豈不是很虧?
見金銀答不上,宇文時也無所謂笑笑,知道這位同志就是這樣各種小心謹(jǐn)慎有時候還龜毛,也沒什么說教的心思。畢竟在這種時代,或許這種性格才能存活得更久吧。
“行了,你趕緊選件禮服出來,然后我先給你上妝?!庇钗臅r抬頭看了眼太陽,“時間還夠,快去吧?!?p> 唐心兒點頭應(yīng)下,就往房里走。
金銀和交子則是風(fēng)中凌亂三秒鐘,他們剛剛肯定是聽錯了吧?小侯爺給唐小姐上妝?哈哈哈,他們肯定是聽錯了!
于是等到唐心兒挑好一件玫瑰紅禮裙出來,隨后金銀和交子就看見自家小侯爺從帶來的箱子里拿出各種奇奇怪怪的筆、刷子,特意找人做的小棉塊,還有……各種脂粉。
最后等到一張嬌嫩可愛仿佛要軟到人心坎里的小臉蛋展現(xiàn)在他們眼前,而自家小侯爺一臉驕傲自得,催人去換禮服時,全程看完那個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把青樓當(dāng)酒樓”的風(fēng)流浪子熟練上妝的金銀和交子,早已風(fēng)中石化。
……
軒轅皇宮,西華門。
輕微的轱轆聲由遠(yuǎn)及近,帶著它最優(yōu)雅的節(jié)奏。
坐在華貴的四駕馬車內(nèi)閑不住的唐心兒撩著窗簾,探頭探腦地,將頭上的點翠嵌珠玫瑰步搖甩得叮當(dāng)響。即使小嘴里塞滿了糖,也依舊阻擋不住作為現(xiàn)代人的好奇心,開始一顆一顆數(shù)著宮門上“前無來者”的黃金門釘。
“一、二、三、四……九,咦,那不是陸哥嗎?他在……干嘛?”
宇文時一邊“累死累活”地幫某只上了唇脂依舊糖不離嘴的臭奶貓補(bǔ)妝,再一邊分個神瞧了一眼,就見花陸站在宮門前,往前走兩步,然后陡然一臉痛苦地?fù)u頭又后退兩步,退了之后又立馬一臉扭曲驚恐地往前挪兩步,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反反復(fù)復(fù)……
宇文時想了想,聯(lián)系起花陸臉上的表情,忽然似有所覺地挑挑眉,看著捧腹大笑的唐心兒,嘴角也不禁勾起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去問問看?”
“好主意?!?p> 唐心兒立馬點點頭,直接就下馬車問去了。
“陸哥,你好哇!”唐心兒走到花陸身邊,甜甜一笑,“在干什么?”
“嘶!”猛然被喚的花陸一轉(zhuǎn)頭就找不著北了,軒轅在上!好,好,好可愛!
完全不存在忍耐力這種東西,花陸回頭就給人一個熊抱!
“小可愛,來,給陸哥哥親一個!”說著就不要臉地往上湊。
“啪!”
宇文時十分熟練地甩出塊帕子,把自己剛剛拍了某只雄性的手一點一點擦干凈,再拉過唐心兒把剛剛花陸抱到的地方“狠狠”拍了個遍,語重心長開始教育。
“奶貓,時哥不是和你說了嗎?這年頭人心不古懂不懂,外頭什么貨色都有,你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呀!”
變成某個貨色的花陸訕訕摸了摸鼻子,不能怪他呀,誰讓小可愛真是太可愛太軟萌太乖巧了!??!果然是越看越可愛,越看越軟萌,越看越……
“陸哥!”并不在意宇文時的玩笑話,唐心兒鍥而不舍地問道,“你剛剛在干什么?”
呃,被問到這個問題,花陸噎了個,十分自然地想到一個時辰前。
花家,大堂。
花陸跪在地上,面前的主位上坐……站著一個絕不超過一米五的頭發(fā)花白外加大胡子的老頭。
跪得久了,膝蓋好麻!花陸心里哀嚎不斷,開口道:“爹呀,您有事就趕緊地說唄,您兒子等會還要去赴宴呢!”
大胡子老頭也就是花父擼了把胡子,陰陽怪氣道:“赴的什么宴?”
花陸暗地白眼個,蔫蔫道:“赴什么宴,您不是最清楚了?”
“混賬!怎么和你爹說話的!”
花父開始在座椅上跺著短肥短肥的腳,手里的拐杖一戳,說話完全是吼著走,“看看你這傻樣!怪得三十又三還沒個媳婦兒!你看看人隔壁老王家那小子才及冠就討了個媳婦兒第二年就……你再看看人對面李婆家小子,沒及冠呢孫子都抱了……”
花陸掏掏耳朵,任由自家老爹唾沫橫飛,開始掰手指頭數(shù)數(shù),嗯,不錯!今天也還是完完整整的十根手指頭!感謝蒼天,感謝大地,感謝……
“混賬!”
花父拐杖一掄,直指花陸,力道十足又是一聲吼,“老子告訴你,今年七夕宴你再沒給老子帶個媳婦兒來,你就給老子滾蛋!”
于是?
于是朝堂上叱咤風(fēng)云的一品宰相就連個氣兒都不敢吱,自覺灰溜溜滾出去了。
廢話!他要敢說一個不,他老爹手里揣的那根花椒木拐杖就該往他的后庭招呼了!
回到現(xiàn)實的花陸,瞧眼軟萌軟萌的唐心兒,想著剛剛那些話要是讓小可愛知道,他堂堂一個一品宰相的臉往哪兒放?!
遂萬分勉強(qiáng)地笑了笑,“沒干什么,沒干什么。我沒事,沒事,呵呵?!?p> 這一聽就是有事吧,不過人家既然不想說,那她倒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唐心兒嘟嘟嘴,對著一臉仿佛要去奔喪的花陸道:“陸哥沒事就好,那我們一起進(jìn)去吧?!?p> “嗯,好?!?p> 聽著這軟軟又甜甜的音調(diào),花陸頓時感覺自己真的沒啥事了,“我們走……”
等等!一聽,就沒啥事了。一聽這聲音,就沒啥事了?!
那如果,如果讓他老爹也見見小可愛,他豈不也就不會有啥事了?
花陸腦瓜子一個急彎兒,一把拉住了往宮門走的唐心兒,臉色一個驟變,立馬無事變有事,乞求臉淚目望著唐心兒,“小可愛,我有事!有大事!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小可愛,你不會忍心見死不救的對吧?”
看了看被拉住的手臂,唐心兒眨眨眼,笑了,“那陸哥究竟有什么事?”
“來,過來這里,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
這會花陸也不扭捏了,領(lǐng)著人鉆到宮墻角落將自己的悲慘經(jīng)歷怎么慘怎么來了一通。
見花陸一會兒一個樣,唐心兒也不掃興,依舊興致滿滿地跟人縮在宮門角聽花陸講八卦,宇文時自然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湊了過去。
而后,宮門守衛(wèi)就這樣看著當(dāng)朝丞相拉著宇文小侯爺和一個不知道哪家的千金鉆到宮墻角里巴拉巴拉,從太陽西斜到遲暮,
再到天暝,眼看大家?guī)缀醵家M(jìn)完了,宮門也準(zhǔn)備關(guān)了,某個角落貌似還有繼續(xù)嘰嘰喳喳的趨勢。
礙著身份不敢上前催促的守衛(wèi)們只能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