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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生死簿

41.鶴,僚機(jī)

張家生死簿 清焰與風(fēng)燈 3043 2018-07-30 21:36:52

  “你想聽?”

  “也不是特別想,就是挺好奇的嘛,”張忱翊撓了撓臉:“徐白鷺真的是神仙嗎?既然是神仙又是怎么和夏師姐在一起的?”

  子桑越嘆了口氣,開始給他講述十幾年前的過去。

  ……

  那年春天,百花初綻,東風(fēng)繚繞身畔,帶來生命的氣息。本來就靈氣旺盛的南山更美景醉人,放眼望去盡是滿目的春。一場春雨后,萬物開始肆意生長。晝夜潭的瀑布從沉睡中蘇醒,水流撞擊石塊清脆地回響在山谷中,鴆谷中的酒香和玄湖邊的桃花在風(fēng)中糾纏共舞,纏綿悱惻,好像要把每個過路人的腳步都留下。

  那年夏鳶不過八九歲,劉海兒還薄,不過“大姐頭”的氣場可一點(diǎn)不薄,夏瑤還小,每天在珊瑚閣被夏明德當(dāng)成寶貝捧在手心里。爹是個“溺愛狂魔”,家里就沒人采藥,夏鳶毅然決然捧起藥典,背上大大的草筐,去南山的洛神谷采藥。

  洛神谷離后山并不遠(yuǎn),只兩山之隔。御劍在云中遙望,能看到山谷中浮動的煙氣。不比尋常朦朧,反倒透著粉色。

  那時候子桑越還像一張白紙,他背書乏了也會想找人說說話,不過就是太內(nèi)斂,對尋常弟子喜歡的東西也沒什么興趣,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最后也只得作罷。不過夏鳶和他一起長大耐得了他的性子,兩人就常常結(jié)伴去洛神谷。夏鳶采藥,子桑越就在樹下睡覺或者發(fā)呆。有時候藥草太高太偏夏鳶夠不到,子桑越就搭把手。

  這天,夏鳶和子桑越和往常一樣去了洛神谷。天高氣清,洛神谷中也熱鬧一片,鳥叫聲不絕于耳。

  “哈,看來今兒天不錯~”夏鳶放下盛滿藥草的筐抹了把汗,長出一口氣,躺到了草地上。她轉(zhuǎn)頭,臉邊都是盛開的小花。長發(fā)散下來,軟軟地舒展開。

  “嗯,是啊?!弊由T秸?jīng)應(yīng)到。

  夏鳶向來不拘小節(jié),小時候更像個小男孩兒,子桑越和她相比都顯得“文靜”。他在夏鳶身旁正襟危坐,就好像還在知非樓背書一樣。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正經(jīng)?!毕镍S白了他一眼,“這兒就你和我,講什么規(guī)矩。”

  子桑越這才放松了下來,不再“端坐如山”了。

  “這樣多好,”夏鳶露出一個笑,“你比我都文靜,明明我才是女孩子?!?p>  “你這么沒規(guī)矩,夏前輩不會訓(xùn)你?”

  “切,臭老爹寵著我還來不及呢?!毕镍S笑言語中帶著驕傲。不過只是瞬間,她就收起了這份驕傲,生怕傷了子桑越的心。她轉(zhuǎn)過頭看了子桑越一眼,果然,子桑越眼里有些黯淡。

  子桑霖沒有成親,所以并沒有子嗣。子桑溪是他在許久之前在正陽殿里畫陣召來的靈。靈從何而來又是為何而存在,子桑霖也并不清楚。只是靈生來靈力強(qiáng)大,好像是天地萬物的精華,進(jìn)了他的陣,自然而然化出了人形。子桑霖又驚又喜,覺得和這靈有緣分,便把靈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孩子,隨姓子桑,賦名溪。

  但子桑越不一樣。他不是靈,他是再普通不過的人。子桑霖在蘭陽的街道上撿到了還在襁褓之中的他,當(dāng)時他奄奄一息,背后還有猙獰的傷口,稀薄的靈氣從靈骨中緩緩流瀉。子桑霖救回他一條命把他帶回南山,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天賦異稟,索性留下了他。也許是天生,子桑越逐漸長大,也逐漸少言寡語。不過子桑越和子桑溪的確算得上是子桑霖最寵愛的孩子就是了。但子桑霖并沒有瞞著子桑越的身世——算不上身世,因?yàn)榫瓦B子桑霖都不知道子桑越的親生父母是誰。子桑霖曾經(jīng)試著用血?dú)鈱ふ?,最后卻找不到任何蹤跡,后來索性放棄。子桑越知道自己是個棄嬰,心中自然有想找到父母的執(zhí)念。雖然嘴上不提,不過旁人無意提起父母時,他還是會不自覺地羨慕。

  “啊——說起臭老爹我就來氣,他今天還讓我采白鷺草回家!不說他了不說他了,走,陪我采藥去!”夏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索性移了話題,拉著子桑越跑向了洛神谷的深處。

  “白鷺草?那是干什么的?”

  “裝飾,沒什么用,就是好看。”

  “夏前輩要這做什么?!?p>  “給我妹妹做花冠呀。”

  夏瑤也一樣,她并不是夏明德的親生女兒,而是夏明德在山下游歷的時候從一戶窮人家收養(yǎng)來的。

  “好啦快來吧,一會兒回去晚了我又沒飯吃了?!毕镍S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邊走邊看。

  “白鷺草在哪會有?”

  “在洛神谷深處會有,應(yīng)該再往里走走就能看見了吧?”

  “嗯?!?p>  兩人走了會兒,到了洛神谷深處。白鷺草在暮春開放,這時候只有寥寥幾塊石頭后面有隱隱約約的白色穗子。夏鳶嘆了口氣,一株一株拔起,把它們放到身后的筐里??梢鲆粋€花冠只這么幾株是不夠的,夏鳶只好無奈繼續(xù)找。

  忽然,子桑越看到了遠(yuǎn)處的一大片白鷺草。

  “鳶兒,那?!?p>  “哇!”夏鳶快步跑了過去,筐晃晃蕩蕩:“哈這么多,這下肯定夠了!”

  過了會兒,夏鳶滿足地摘下了最后一棵白鷺草,她長出一口氣,想著總算可以回去了。就在這時,一只巨大的鶴飛了過來正撲到她身上。夏鳶被嚇了個猝不及防,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筐里的白鷺草撒了一地。子桑越趕忙把她扶了起來,拔出身側(cè)的劍二話不說指著那只鶴。誰知那只鶴根本不怕,反倒耀武揚(yáng)威地沖著子桑越扇了扇翅膀。

  夏鳶罵了一聲,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指著那只鶴破口大罵,“厚你個臭鳥,飛的時候都不看路嗎!我你也敢撲?”

  “嘎——”鶴很不滿,竟發(fā)出一聲鴨子叫聲,夏鳶冷笑一聲,“一只鴨子還敢跟我叫板,是不是活的太久了你?”

  鶴怒了,二話不說又朝著夏鳶撲了過來,想用它龐大的身體來奪取優(yōu)勢,結(jié)果卻被子桑越擋了下來。了子桑越也不過九歲,小孩子的身軀怎么能擋住如此大的一只鳥,子桑越也被撲了個趔趄。夏鳶一看更氣:“你還敢欺負(fù)子桑?你信不信我燉了你!”

  夏鳶一擼袖子,上手就去揪鶴鳥的羽毛。鶴吃痛,又是一聲聲嘎嘎叫,撲棱著翅膀,羽毛掉了一地。子桑越嗆了一口,止不住地咳嗽。他剛想勸阻,卻見夏鳶好像樂在其中,鶴被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抱著腦袋逃。子桑越只好默默地?fù)炱鹕⒙涞陌槻?,然后退到一邊,看一人一鳥你抓我咬。

  眼看著鶴的毛都要被扒光的時候,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就是徐白鷺。和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大的區(qū)別,無非衣服不一樣。

  鶴見了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蹬著腿撲了過去,然后受了委屈一樣蹭著他的胸口。羽毛散落一地,鶴兩眼淚汪汪。

  “大遙你怎么成這樣了?!”

  徐大遙,鶴的名字。當(dāng)然還是叫鶴比較好,待它修煉成人再叫它徐大遙吧。

  鶴嘎嘎叫了幾聲,徐白鷺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揮手中拂塵,鶴的毛就又長了出來。

  “姑娘,我們家大遙惹到你了?”徐白鷺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看著夏鳶。

  夏鳶拍了拍滿手的毛,氣道:“我好不容易采的藥,被它一撞全灑了?!?p>  “可這位小道長不是都幫你撿起來了嗎?”

  “那是子桑貼心,和它撞我是兩回事!再說了,它就仗著它大,撞我不說,還欺負(fù)子桑,你是怎么管它的啊?!?p>  “欺負(fù)?”徐白鷺看了看鶴,“大遙你欺負(fù)小道長了?”

  鶴拼命搖頭。

  “大遙說沒有啊,姑娘這是個誤會吧?”

  “哼。”夏鳶白了鶴一眼,“臭鳥你自己心里知道!”而后拿過筐,背上轉(zhuǎn)身就要走。末了似乎覺得氣勢不夠,又瞪了徐白鷺和鶴一眼,洶洶道,“管好你的鶴,下次再讓我見到它我一定燉了它,走了子桑?!?p>  然后就拉著子桑越氣沖沖的走了。

  “嘎!嘎嘎!”鶴看夏鳶走遠(yuǎn)了,料定她不會再回頭,也示威一樣沖著夏鳶叫了幾聲。夏鳶聽見,回頭瞪了它一眼。徐白鷺見了,直接踹了鶴屁股一腳。

  “還挑釁,真想被那小姑娘燉了?”

  “嘎……”

  徐白鷺拿著拂塵,捋了捋鶴的羽毛,“你干嘛好端端的撞人家姑娘?”

  “嘎嘎嘎!嘎!”

  “你覺得她很特別?”徐白鷺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他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看著夏鳶遠(yuǎn)去的身影,“是挺特別的,除了周嶼喬我還真沒見過幾個她這樣真性情的?!?p>  “嘎?”

  “嗯,是挺有興趣的?!毙彀樞α诵?,若有所思。半晌,他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鶴

  “大遙,不如下次她再來,你再撞她一次?”

  “嘎!”

  “放心,你不會被燉的。”

  “嘎!”

  “你慫不慫,白把你喂這么胖了。”

  “……”

  “不如這樣,我看她好像很喜歡白鷺草,你去多采點(diǎn),然后我給她送過去,如何?”

  鶴思索良久,看了看徐白鷺一副它不同意就真的要燉了它的樣,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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