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遂東山升起,天色漸亮。
胡勉迅速收起漁網(wǎng)。
他拎著滿筐的魚,心中甚是喜悅。
顧不得稍作停歇,便急忙來到早市上叫賣起來。
因他的魚鮮美碩大,很快就被一搶而光。
胡勉掂了掂手中的的銀錢,喜上眉梢。
他又像往常一樣,跑到藥鋪?zhàn)ネ晁帲瑲g歡喜喜地回家了。
胡勉回到家中,將藥直徑煎好,端到床邊,扶起妻子,一勺一勺喂將起來。
胡勉之妻正值桃李之年,從小便患有眼疾,未能看見東西,且身孱體弱。
自十六歲嫁于胡勉,便一直生病在床,無法行動。
即便如此,胡勉對妻子的愛意去卻從未削減。
他每日大早晨起打魚,帶到早集上叫賣,掙得銀兩全部為妻子治病求醫(yī)。
這些年下來,雖已是家徒四壁,但兩人依舊情深意濃,更是恩愛有加。
這日胡勉又打魚歸來集市,聽聞一眾人議論說東門口來了一位仙醫(yī),所經(jīng)病患無一不治,懸壺濟(jì)世,是難得的神醫(yī)。
胡勉不等他人說完,拎著未賣完的魚筐直奔東門而去。
見到神醫(yī),胡勉仔仔細(xì)細(xì)說明妻子的狀況,求神醫(yī)醫(yī)治家中病妻,還使她重見光明。
這神醫(yī)捋了捋胡須,搖頭嘆道;“你家娘子這病非同一般,我治不得,你還是走吧!”
胡勉一聽,仍是不肯放棄,撲通跪地,苦苦哀求。
神醫(yī)見狀只得連連搖頭:“想我一世只為治病救人,如今這要一命換一命,倒叫我如何治?”
見那胡勉仍舊跪地不起,他沉重嘆息一聲,又說道:“罷了罷了,若是命中注定,我也別無他法。
你家娘子這病我確實(shí)治不得,但是我卻知道如何治。
在東海深水中有一條赤色大魚,已有將近百歲。
你若真想救你的妻子,便去東海捕得此魚,求其魚珠為你妻子服下。
不但能使她雙目復(fù)明,還能保她后世永康!”
胡勉伏身向神醫(yī)磕頭拜謝,回家后將患妻托付與鄰居,便背著行囊前往東海而去。
胡勉一路經(jīng)歷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東海。
望著一片汪洋,他心中做想:這赤色大魚誰都沒見過,東海又是這樣寬闊,叫我如何能捕得?
正在他苦愁之際,他看到海中不遠(yuǎn)處飄蕩著一扁小舟,便急忙揮手呼喚。
那舟上之人似乎聽到了他的呼求,不一會兒便朝他緩緩而來。
待小舟浮近,胡勉仔細(xì)一看,舟上是一個(gè)五十出頭的老者。
這位老者雖鬢發(fā)斑白,卻精神的很。
胡勉行過禮,便詢問老者可知這東海內(nèi)有一條赤色大魚,在哪里能如何捕得?
老者得知胡勉是要為妻治病,來求魚珠,不緊不慢地答道:“我知道如何找到這條大赤魚。
你要求魚珠恐怕求不到,不過也許能求得別物治你病妻,跟我來吧!”
胡勉聽到老者這樣說,大喜過望,連忙拱手:“多謝老爹!請問老爹如何稱呼?”
老者擺擺手,說道:“我姓武,你叫我武老爹便可。”
胡勉跟隨武老爹搭乘著扁舟在東海水面浮蕩了三天三夜,那老爹片刻不停地?fù)u槳,卻未見累喘。
胡勉自覺甚是奇怪,卻不多問。
第三日,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座荒島上。
說是荒島,倒不如說是一塊大石頭,直直矗立在東海之上。
武老爹栓好船舟,對著荒島大喊一聲:“少主人,有人求訪!”
這時(shí)從大石后面走出一個(gè)人影來。
胡勉細(xì)看之下,原來是一名高大的年輕男子,男子面容冷峻,雙目神炯。
武老爹走到男子身邊低聲一番,男子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頭看向胡勉問道:“你可是真心為妻子求藥的?”
胡勉一聽趕忙答道:“心若不真,愿葬于這東海之下!”
那男子聽得胡勉這樣說,緩緩走向岸邊,對著海面突然嚎叫起來。
胡勉被這一聲嚎叫驚得一身,這聲音渾然有力,震得天響,聽起來更像是狼嚎。
就在此時(shí)遠(yuǎn)處一陣海水翻響,海面涌起滾滾浪潮。
胡勉看到一條赤亮色的大魚正快速朝這邊游來,忽地一下騰空而起,從胡勉的眼前一躍而過。
那魚足足有兩丈寬,三丈長,四周海面升騰,浪花具濺。
胡勉心中不免一驚:真是一條神魚!
在大魚一躍而過之際,年輕男子伸手一奪,摘得一片魚鱗。
而后那大魚又潛入水中游向遠(yuǎn)處,茫茫大海又回歸了平靜。
年輕男子走到胡勉身邊,說道:“要救你家中病妻無需魚珠,只須一片魚鱗即可,但這魚鱗需要加入一味藥引方能有效?!?p> 胡勉看著男子,見他并未有意把魚鱗遞給自己,便拱手說到:“還請仙郎賜我神藥。”
男子頓了頓,繼而說道:“魚鱗我可以給你。
但是這方藥引卻不在我身上,而在你身上?!?p> 胡勉不覺奇怪,自己身上怎么會有藥引?
正要張口問之,那男子便開口了:“這藥引便是你的心頭肉!
你回去后把這片魚鱗熬足七個(gè)時(shí)辰,待魚鱗全部熬成藥水,便用刀將你的心頭肉剜出一塊放入鍋內(nèi)。
再熬半個(gè)時(shí)辰,藥便成了。
只要喂你妻子服下,定能藥到病除!”
聽得此話,胡勉張大嘴巴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子,他才明白了之前神醫(yī)所說的“一命換一命”之意!
他緩緩抬起雙手接過那片魚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他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看著赤亮的魚鱗,他咬緊牙關(guān),低頭深鞠一躬。
之后,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多謝仙郎賜藥!”
沒等胡勉抬起頭,年輕男子拂袖呼來一陣風(fēng),將他送回了東海岸邊。
武老爹望著茫茫東海,低頭沉思,還是禁不住問道:“少主人,若她喝下魚鱗化成的湯藥,會不會也......”
“會!”
不等老爹說完,男子便答道:“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命運(yùn),不是你我能改變的,順其自然,我們只能等,她會來的?!?p> 老爹點(diǎn)點(diǎn)頭,神情卻格外悲傷。
胡勉求得魚鱗后急忙趕回家,按男子所說將魚鱗放入鍋中熬足了七個(gè)時(shí)辰。
待赤色魚鱗全部被熬成赤色的藥水后,胡勉看著鍋中滾燙的赤水,取出了別在腰間的小刀。
這把刀,原是他平時(shí)用來開魚破肚的,沒成想,如今卻要給自己開膛破肚。
胡勉緊閉雙眼,大喊一聲,手起刀落,便剜下一塊心頭肉,丟在藥鍋里煮起來。
藥一煮好,胡勉忍著痛將藥端到妻子床邊。
將她扶起后,把藥遞到她的嘴邊,又輕聲哄她全部喝下。
那胡勉之妻喝光了整碗藥之后,慢慢睜開了眼睛,終于看到了多年來一直陪伴自己的丈夫。
可是,她不但看到了他驚喜萬分的神情,同時(shí)也看到了另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