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清高模樣,徹頭徹尾地激怒了瑞嬪。
瑞嬪怒反擊道:“你構(gòu)陷淳美人不成,敗露間反隨隨便便一句‘不知情’,把所有罪責(zé)推在我身上?落井下石的招數(shù),你真夠陰損的!太皇太后圣明德著,慧心在懷,此局是榮妃故意布下的,你老切莫被她蒙騙了去!”
太皇太后瞇眼問到:“你們這繞來繞去的,都把哀家繞糊涂了?;噬?,那邊跪著的丫頭,可就是淳美人?”
慕容曜一怔,倒有不敢太明目張膽地護著我,隨點頭稱是。
心中落了譜,太皇太后朝我發(fā)話來:“丫頭你來說說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話聽著,學(xué)問可就深了。
太皇太后以糊涂為借口,不過是看誰在這里攪亂;我可以預(yù)見,越是不知收斂的,下場越凄慘。
我慎重回道:“回太皇太后,這事臣妾也是措手不及防,確不知內(nèi)情為何?!?p> 她老笑:“這可就奇。一個喊冤,一個不知情,一個更糊涂,你三人倒是把哀家弄得云里霧里的?!?p> “不過是些烏糟糟的事,倒擾了祖母的耳根清凈。”緩了緩氣氛,慕容曜圓場道:“瑞嬪本想以私出之罪構(gòu)陷于淳美人,不想淳美人一整日都呆在孫兒昭德殿中,她這一說,倒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了?!?p> “那皇上言下之意,是這瑞嬪挑起的禍端?”
隨意抓住個定調(diào),太皇太后臉變了個色。
瑞嬪慌色難掩:“不是這樣的,太皇太后!榮妃讓嬪妾抓住淳美人的婢女到昭德殿供罪,而她使計騙太皇太后您來此撞破這一幕,好來個里應(yīng)外合,一錘坐實淳美人的罪名?!?p> 一副哭腔,聽得出,瑞嬪是決心豁出去了。
嗚咽而哭間,她續(xù)到:“這事臣妾腦熱摻和在內(nèi),可說到底,榮妃才是始作俑者!臣妾身邊這兩奴才,對此事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太皇太后不信的話,可問他們真假?!?p> “是嗎?”
忽然,宋小鈺這話如綿里針,扎得人冷不丁發(fā)寒。
“人正不怕影子歪。太皇太后,臣妾愿當(dāng)面和瑞嬪的宮人當(dāng)面對質(zhì)。你們倒說說看,這事是本宮唆使你們主子做的下作事?”
此話一出,好長時間內(nèi),昭德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宋小鈺恩威并施貌極其到位:“愣著作甚?給你們機會開口辯,且要在皇上和太皇太后跟前說個明明白白!”
凌駕味道浮動在殿內(nèi),頓時攪得人心惶惶。
“都,都是主子一個人的主意!”
也不知哪個奴才開的口,話剛落,這殿內(nèi)就響起什么“皇上饒命”,“太皇太后饒命”的求饒,叩頭一聲比一聲響,直洞徹人心。
我聽著雖凄涼,可一點都不意外。
趨炎附勢,是后宮之地的基本生存法則之一,瑞嬪身邊這兩奴才臨場倒戈相向,不是做奴才的不忠心,而是她自己太自不量力,企圖挑戰(zhàn)宋家對天家的影響,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瑞嬪又驚又怒:“你們,你們倆!混賬東西,我才是你們的主子,養(yǎng)不熟的狗!!”
責(zé)罵怨打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狼狽的瑞嬪已經(jīng)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宋小鈺冷笑在唇:“瑞嬪,這是你自己的人招認的,本宮沒有多冤枉你一句?!?p> 我瞧著榮妃那笑,真夠優(yōu)雅端莊,大方得體的。
“賤人,我跟你拼了!”
像只暴怒的母老虎,瑞嬪不顧人前禮儀的,撲上前就欲和榮妃扭打,可候在前殿的羽林衛(wèi)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在視線中,三下五除二把端嬪制服在地上。
人動彈不得,可嘴不懂消停,一直哭喊著自己是冤枉的。
我重重一嘆氣,端嬪的結(jié)局已經(jīng)顯而易見。
“住口!”
慕容曜當(dāng)場發(fā)火,殺止住了瑞嬪的胡鬧聲。
他道:“自己做出這等背德陰損之事,還有臉在這里喊冤?一會兒誣陷淳美人,一會兒又攀咬榮妃,瑞嬪你夠惡毒的!”
瑞嬪淚如雨灑:“沒有,臣妾沒有!臣妾說的句句屬實!”
“你真當(dāng)朕和太皇太后好唬弄?是非曲直,在座的都看得明明白白,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p> 快刀斬亂麻,慕容曜當(dāng)即發(fā)落到瑞嬪。
“削去江氏嬪位,貶為采女。從今往后,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水天院中,好好靜思己過!如有再犯,朕定不輕饒!”
瑞嬪如著瘋魔,拼命地呼求到:“不,不皇上,臣妾冤,冤枉!”
采女,后宮中最末等的位分,瑞嬪苦心熬到這個份上又打回原形,算是道行一朝散。
慕容曜拂袖勒令:“拖出去!”
羽林衛(wèi)如架秧雞般,把瑞嬪給帶出了昭德殿前殿;哭鬧聲漸漸遠去,莫名的怪異回涌在殿中。
眼下,成了我和宋小鈺決出高下的戰(zhàn)場,而這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向著誰,我一時間也拿不出什么好對策來。
“這事臣妾也有責(zé)任,請皇上,太皇太后責(zé)罰?!?p> 驀地,宋小鈺跪在兩人跟前,自行請罪起來。
好一招以退為進,我倒是失去了先機;順著一想,若我還拿此事做文章,那無疑討不到好果子吃。
“你的確該罰!”
慕容曜搶了話,斥責(zé)在太皇太后的前頭。
“瑞嬪雖然可惡,但這事兒,也不見得你身上多干凈。朕原以為你只是平日里性子驕縱了些,可這么看來,榮妃你也非表面那般單純?!?p> “皇上訓(xùn)斥的極是。”
俯身一叩,榮妃帶著幾分凄怨地說到。
“是臣妾不察。起先瑞嬪對妹妹起了妒心,不少來我那訴苦,可臣妾因為小產(chǎn)心情郁結(jié),未曾多留心,遂釀成今日之禍。”
慕容曜口懸質(zhì)疑:“榮妃,朕正是體諒你小產(chǎn)未愈,顧及你的體面間未曾苛責(zé)于你;朕再問你一遍,你當(dāng)真對此事不知情?”
“不知情?!彼涡♀曇豢谝赖剑骸俺兼m在皇上眼中性子驕縱了些,但絕非容不得人之輩;再者,論親疏,淳美人可是臣妾的親表妹,臣妾沒有理由聯(lián)合瑞嬪一個外人對自家人。”
“好,好一個同氣連枝!”
慕容曜這一字“好”說得抑揚頓挫,我聽著,只覺得刺耳的緊。
不過講真,我覺得此刻的宋小鈺是帶腦子的,至少她明白,慕容曜對宋家還是有所忌憚的;而這一說辭,無疑也是給我擺了一道,貼上標(biāo)簽。
太皇太后很明顯是占慕容曜這一邊的,而如今宋小鈺無形中把我拉到同陣線上,顯而易見是為轉(zhuǎn)移重心。
要知道,后宮中一個得寵的榮妃就夠棘手了,如今再多個門中姐妹幫襯,太皇太后會如何對待我?
我心中自清:慕容曜若像對待宋小鈺般的虛情假意也就罷了,可真動了心,太皇太后定容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