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八：伏月飄雪（一）
這個武林有許多的驚艷，也有許多的笑話，最著名的笑話，無疑是心劍閣沒落，而緊隨而至的，就是考取狀元的書生，文采比不上一個街頭的乞丐，而這個狀元郎，卻是當時儒門最推崇的入世弟子。
說來也怪，只是六月的天，卻是漫天風雪掩埋，好似上天想要遮蓋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座殘破不堪的破廟之中，鄭聞點起篝火，噼啪作響的燃木之聲讓姬若水微微睜眼，感受著一絲溫暖。
一頂黑紗蓑帽，紫色曲裾跑的鶯煞就那么靠在一邊，天府的裝扮早就被收起，換回了自身最為熟悉的打扮。
“找些吃的給這皇子，別將他餓死了?！?p> “諾，尊主！”說罷，鄭聞便直接開了屋門，走入風雪之中。
而鶯煞也是疑惑：“好端端的艷陽天，怎么會突如其來的這般冷寒。”
而不知爭斗的前因后果，姬若水則是疑惑，為何步千懷是女音？他二弟的那番話，又是什么意思？雖然沒見過步千懷真身，但說不好步千懷真是個女性嗓音？
“步千懷！前因后果我皇妹也說過，掌軍權(quán)而攪風云，你何來如此野心？”
鶯煞沒有理會，只是冷哼一聲，隨即運轉(zhuǎn)真元調(diào)和自身。
也怕再惹怒步千懷，姬若水只是咬咬牙閉目養(yǎng)神，既然逃跑已成奢望，便不再去想。
不過三刻間，鄭聞便提著一只老虎回來。即便是猛虎，在先天高手眼中，也只是跑得快一些的綿羊而已。
破舊的寺廟勉強遮風擋雨，八十年前的儒道抑佛，幾乎中原所有寺廟直接人去樓空，而過了八十年沒有打理，還能為人遮風擋雨，足可見這寺廟用的磚瓦也算是非常好?；蛘哒f，足能看出哪怕是小寺小廟，也有足夠的油水供其揮霍。
真元揮發(fā)掉虎身上的積雪，還帶著余溫。
“尊主，冰天雪地之下，只尋到了這頭饑腸轆轆出來覓食的猛虎，其他動物好像銷聲匿跡一樣，一路只看到一二野兔?！?p> 鶯煞看了看那頭老虎，擺擺手：“興許是大雪天，都去冬眠了吧。只是這雪下的奇怪?！?p> 而姬若水則是面色有些難看，鶯煞視若罔聞，直接伸手一點，刀劍氣息環(huán)繞，割了一張虎皮出來，而真元托舉，八品神通控制之下藤蔓穿過虎身，伴隨陣陣花香融入尸骨之中。
姬若水并沒有行走過江湖，對于丹田的氣這般運用還是見所未見，頓時有些亮眼，但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隨即黯淡下去。
肉香彌漫寺廟之內(nèi)，而火烤之下的鶯煞打了一個哈欠：“鄭聞?！?p> 聽到召喚，鄭聞立馬起身：“尊主！”
“你可知為什么本尊要用八品神通而花香四溢？”
莫名的問題，讓鄭聞摸不到頭腦，有些猜測的回答道：“應(yīng)該是融入虎身，增加香味。”
“你看這寺廟有多少年光景了?”
“雖然不知何年何月所造，但八十年前儒道抑佛，想來，也有八十個年頭沒人打理了?！?p> 正了正頭頂?shù)乃蛎?，鶯煞又說到：“既然沒人打理，那你升起篝火的木頭用的又是哪里來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鄭聞這才想起來，他拿寺廟里面這摞木柴的時候，上面幾乎沒什么灰塵，而且也沒有陰濕等等的麻煩，就好像是剛剛劈好，等人來用的。
看著一臉驚詫，后知后覺的鄭聞，鶯煞安慰道：“花香正是解藥，放心，宵小手段，若非八品神通，本尊也要被蒙在鼓里?！?p> 隨后凌空撕下一塊虎肉，嚼在嘴中，咽下之后徐徐說道：“倒是附近沒感覺到有什么活人，應(yīng)該不是阻擊咱們的，不用怕?！?p> 而姬若水此時的面色則是更難看，鶯煞隔著一層黑紗看去，那泛白的面孔更顯得突兀。
“放心，九九重陽做掉你靈朝的泯王之前，不會殺你。別動什么心思，問什么說什么，本尊也懶得拆你手腳?！?p> 但姬若水搖搖頭：“本王自然知道這些，不過，還是好心提醒一下，不要在這里過夜?！?p> 看著姬若水那蒼白的臉孔，倒是讓自己來了興趣：“哦？為何？”
“也對，你是乾朝后封為候，并沒有什么流世的傳承記錄，不清楚也情有可原?！本従彽纴恚骸皟砂俣嗄昵?，大靈緣升四十一年夏，蜀中忽飄飛雪三日。以為有怨，特派一道繡衣掌管親自監(jiān)察案情。但案件推翻重申，也只有幾件小案錯判，并無可觸動天罰之大事。而風雪所覆之處愈來愈小，七天以后，只涵蓋其中一城。城外酷暑，城內(nèi)冰寒，頓成一奇景。川蜀唐門亦派人查探……”
如此奇景，自然吸引人，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鶯煞隱隱猜到，那座城池，怕是要遭殃。
“如此玄奇之事，那冰城如今卻是從未聽聞，看來有內(nèi)情啊?！?p> “是。之后又十天，卻是未等到唐門的弟子查探回歸，派人前去探查，卻發(fā)現(xiàn)此城皆以成冰雪，不論是建筑，還是人畜，都成了那栩栩如生的冰雕?！?p> 又嚼了一塊虎肉，鶯煞感覺很有嚼勁，配上故事，若是再加一壺酒，實在是大雪天的宅配了。
“冰雕嘛，那可真是夠冷的，雖說現(xiàn)在是漫天飛雪，但是若把一個人扒光了扔外面，也凍不成冰雕，你怕什么?！?p> 姬若水搖搖頭，看了一眼那黑紗，笑道：“若是如此簡單，本王也不會懼怕。但怕就怕，冰雕會動?！?p> 一句話就來了興致，冰雕會動，十個人聽到了，十個人都會驚奇，而其中九個都會感到詭異。
“唐門之人迅速回稟，告知宗門和朝廷，繼續(xù)派人查探，到了的幾十名唐門弟子和上百的捕快，十幾名繡衣，卻發(fā)現(xiàn)城內(nèi)根本沒有什么冰雕的人畜，只有那一座座已經(jīng)凍成冰的房屋，猶如置身冰雪王國之中。而后在城中的一座寺廟之內(nèi)看到了所有冰雕竟然俯首朝拜的景象?！?p> “精彩精彩！真是開胃！”說著又咽下一大塊虎肉：“繼續(xù)?！?p> 姬若水蔑笑一聲：“你好像不當回事?！?p> 而鶯煞則是走到姬若水身前，蹲下身，黑紗正好碰著他的鼻子說道：“你好像不知道你的處境?？煺f！”
姬若水的眉皺的更緊了，倒不是因為步千懷威脅他，而是因為他竟然聞到了一股女子身上的幽香。
‘一個男人，竟然這么香，真是惡心！’姬若水只是想想，自然不敢說，否則定然會遭到一頓毒打。而且他也不知道黑紗下的面容，是他絕對想不到的。
憤恨的卻沒有表現(xiàn)在外，而是繼續(xù)說著，那一段埋藏在風雪之中的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