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另一邊,李驚云昏迷了許久,此刻方才醒來。
“這里是?”
李驚云詫異的打量著身處的屋子,眼中毫不掩飾的震驚。
他此刻正躺在一張雖說不大,卻絕對是上等的檀木與沉香木所打造的床上,那一縷縷清香便已說明。
而床上卻是樸素的白床褥白被,一塵不染。簡樸的木屋里,雖然擺設(shè)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是上等,可見這個屋子的主人雖然不喜繁多,但卻十分講究。
木墻上,只寫了一個字,“道”。
筆鋒如刀,豪放不羈,氣勢恢宏,有種山河逼前的恍惚感。
看到這個字的一瞬,李驚云再也挪不開眼。
眼前分明只是一副字罷了,卻又有著無可匹敵的吸引力。
李驚云看著那個“道”字,思維竟有些迷糊了。
突兀的,眼睛一黑,再睜開眼,四周的景色大變。
“這里是……?”
少年驚懼的看了看四周,殘垣斷壁,尸橫遍野,大地上片片碎裂,盡是末世之景。
嗅到空氣中刺鼻的腥臭和腐敗的味道,李驚云的臉色一片蒼白。
年紀(jì)輕輕的少年哪里經(jīng)歷過這般景象,能夠在這時候保持身形不是那么狼狽不堪已經(jīng)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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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孩子……”
看見李驚云直挺挺倒在床上,木亭之中的老者放下手中的棋子,頗有些詫異道。
在他對面的少年,端起茶杯,緩緩的飲著。
“那師尊你,想不想收下他呢?”
少年俊美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難以想象的溫柔。
“師尊,那孩子,是小師妹的孩子?!?p> 少年臉上盡是緬懷和溫柔,眼睛有些問詢的看著老者。
“是為了自己的徒兒違背宗規(guī),還是……像當(dāng)年一樣,把自己的弟子送上誅仙臺?師尊,不知道,你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盡管少年語氣平靜,卻又可以感受到少年心中那早已下好的決心。
“若是和當(dāng)年一樣,”少年的語氣一變,雙目死死的盯著手上的茶杯“那么,我,不會再是你的徒弟。”
老者沉默著,似乎少年說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一般。
老者沉默著,少年也不再說話,但那不斷堅定的眼神,訴說著不平靜的心靈。
“語兒她,還好么?”
半響后,老者略帶苦澀道。
“還好?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上了誅仙臺,會有什么好下場?再加上師妹她的體質(zhì)一直很弱,哪里受得了那般苦楚。如這孩子所說,師妹她的身體一直都在惡化,如今已是千瘡百孔的情況,沒有真正的逆天神物,根本就救不回來了?!?p> 說到這里,少年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滑落。
看著少年的樣子,老者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眩暈。
真的真的救不了了?
那個一直吵鬧,一直活潑的小徒弟,再也回不來了?
不對不對,就算是誅仙臺,以那時她的修為,又怎么會這樣?
一定是騙人的吧,一定是這樣。
“你肯定是以為我在騙你吧?可惜,我沒有。你知道嗎?當(dāng)初我本來想將她提升到回天境,讓她能夠不傷根本的度過?!?p> 少年說著,淚水模糊了雙眼,但他臉上的兇厲越來越多。
“可她就是那么傻,傻傻的認為你可以救她!就是相信你是她的師尊!除了李牧以外最信任的人!只是因為你是她的師尊!”
“你讓她上誅仙臺,她就去了。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犯沒犯錯!她只是認為,師尊是疼她的,不會傷害她。她就那么相信你,可是,你呢?”
“你做了什么,親手粉碎了她的夢,毀了她!”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么,我都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原諒我自己?!?p> 少年擦干眼淚,平靜道:“如果你還想傷害她的骨肉,我就,殺了你?!?p> 在說最后三個字時,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老者沉默著,低下的眼睛不知是什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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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秧姐,好像有些不妙?!?p> 青衣男子倚著黑色的門戶,手上浮起一副星盤,臉色驟黑。
惑秧看著男子,默默地舉起手中的劍。
“白夢山,究竟是什么情況?”
惑秧皺著眉頭,心中有著不詳?shù)念A(yù)感。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惑秧姐,老大他,歿了?!?p> 只是這么一句話,卻是那么艱難。
惑秧臉上僵硬了一下,隨即又艱難的笑了幾聲。
“哈,哈哈,你還真是不怕揍啊,留塵歿了?哈哈,真是一個無趣的謊言呢,留塵怎么可能會出事,怎么可能呢……”
惑秧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
終于,惑秧又充滿期待的看著白夢山:“哈哈哈,沒想到吧,我可不會被你騙了??彀蚜魤m的消息告訴我,別想騙我……”
惑秧是真的希望白夢山此刻露出得意的樣子,然后她就可以放心的揍他一頓,哪怕是他揍她也可以……
“惑秧姐……這……是真的。”
白夢山轉(zhuǎn)過身去,不忍心看惑秧失望悲傷的樣子。
他明白,顧留塵的死訊,會成為壓斷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傳來絕望的哀號。
“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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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究竟是哪里?!?p> 李驚云避開一具具尸體,艱難的走到樹邊,稀里嘩啦的吐了一地。
李驚云不過是一介十二三歲的少年罷了,哪里受得了這種血腥的刺激。
“不過是一些血而已,這就受不了了?”
一聲冷漠的嗤笑,遠處的陰影里緩緩走出一個少年。
他的身上,彌漫著血的味道,一身黑衣也被染紅了。
“喂,你,聽到?jīng)]有。不要露出這么沒用的樣子?!?p> 少年不屑的瞥了一眼,漫步走在血泊中,根本不在意衣服上的鮮血。
“不過是一群螻蟻的血而已,有必要在乎?”
李驚云驚懼的看向少年,目光觸及少年的臉時,渾身一顫。
“天,天痕……”
無論如何李驚云也不會想到在這里會遇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發(fā)小。
慕天痕,這個少年的樣子,他不會記錯。
可是,現(xiàn)在,慕天痕那兇厲的面容,以及根本不在乎四周的尸體和血泊的冷漠,卻讓他害怕。
李驚云不禁退后,不敢與慕天痕拉近距離。
“怕我?”慕天痕一笑,“怕我干嘛?我們可都是阿娘的孩子啊。我們不是最親近的人嗎?為什么要怕我呢?”
“你,你不是天痕!”李驚云死死的盯著少年,斬釘截鐵的說。
“是么?”
慕天痕笑了一下,齒間盡是血色,面目猙獰。
“那,你有什么理由?”
慕天痕像是在看小丑一樣,戲謔的看著李驚云。轉(zhuǎn)身坐在血泊中,毫不在乎。
李驚云壓著心中的恐懼,盡量不露怯懦的與慕天痕對視。
兩個少年就這樣,一個坐在血泊中,一個背靠巨樹,無聲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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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怎么可能有這么巨大的戾氣!”
老者回望了下屋子,不由心驚。
聽到這話,少年也望向屋子,頓時呆滯。
“堪比萬丈深淵的戾氣……”
少年心中一驚,但略微思考一下便釋然。
“這絕不可能是他的戾氣,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哪里會有比魔教惡徒還要強的戾氣!”
老者點點頭,他也就是驚訝,倒不會認為少年的話錯。
“而今還是先把他的戾氣壓下,不然,惹動了其他人就不好了?!?p> 少年與老者對視了一下,隨即同時走向屋子。
……
“好濃的殺意,哪怕是老夫,也未見過?!?p> 老者凝重的看著身上一層層黑紅色氣旋的李驚云,臉上陰沉得可以滴下水來。
“別感慨了,快把它壓制住?!?p> ————————————————————————
慕天痕冷笑了一聲,“你倒還真是命好?!?p> 李驚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慕天痕扣住了脖子。
“給我記住了,世界,是黑的?!?p> 李驚云感受著致命的危險的氣息,感到脖項的痛楚。
好痛苦,好難受……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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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沖刷著巖壁,將那些血跡沖凈。
一頂黑傘撐開,遮擋在少年的身上。
“真是難看呢,像個垃圾一樣?!?p> 溫柔的聲音卻說著無情的話。
伸手拂過少年稚嫩的臉,女子將少年攬入懷中抱著,雙手溫柔的將少年的頭發(fā)理順。
“看在姐姐我這么溫柔的份上,把你的一切都給姐姐好不好?”
“記住,是,一切哦~”
女子輕佻一笑,眼神逐漸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