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開之前
任云舒離開梅靜白房間的時候,情緒仍舊不是很好,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眉黛一直在一旁暗暗觀察著任云舒,覺得才不過幾天,自家縣主的變化真是非常大,以前不管什么時候她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現(xiàn)在整個人卻仿佛沉穩(wěn)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少了,連氣質(zhì)都有些不同了。
而且方才自家縣主與任二小姐單獨在房間里說了這么久的話,也讓眉黛非常驚訝,她看任二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們都是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還特意細(xì)細(xì)問了,原來她們兩人這樣親密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了,自從那日落水被救之后,兩人就仿佛盡釋了前嫌,變成了十分要好的閨中密友,眉黛不能說這個變化不好,只是這樣的變化未免太快了些,讓人著實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在任云舒離開后沒多久,梅靜白就被任佩蘭派人叫了過去,任佩蘭雖然還在小月子里,但精神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梅靜白到的時候,她正在與林嬤嬤吩咐著什么。
任佩蘭見梅靜白來了,便沒再說什么,對林嬤嬤點了點頭,讓她退下去了,然后招呼了梅靜白到她身邊坐。
梅靜白在任佩蘭身邊坐下,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十分乖巧。
任佩蘭也是笑容和藹地看著梅靜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才開口說道:“我聽林嬤嬤說你剛才過來了。”
梅靜白裝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喏喏開口回道:“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那刺客長什么樣?!?p> “你啊,怎么好奇心那么重,那種東西有什么好看的,省得嚇著你了,你身子骨本來就弱,上次落水之后也沒有完全康復(fù),要是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怎么跟你母親交代?!比闻逄m寵溺地看著梅靜白,語氣也是不忍苛責(zé)。
梅靜白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錯了。任佩蘭看她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也帶了幾分滿意,又是問道:“方才那福山縣主是不是過去找你了?”
梅靜白早知道任佩蘭會問這個問題,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依舊惜字如金的模樣。
任佩蘭打量著梅靜白的神情,似是斟酌了一下言語,才繼續(xù)說道:“舒舒啊,姑母不是不贊同你跟那福山縣主來往,只是你也知曉福山縣主的風(fēng)評,她那么小就沒了父親,寧國公主又寵溺她,一直沒怎么嚴(yán)厲的管教她,她做事向來由著性子,又不顧后果,姑母怕你經(jīng)常同她來往,不知哪一天,就受了連累。”
梅靜白低著頭,任佩蘭沒看到她氣得發(fā)紅的雙眼,她的雙手籠在袖子里,已經(jīng)緊緊握成拳頭,她從小最恨人家說她沒有父親管教,只要旁人敢說一句,她就敢拿鞭子抽過去,不管對方是誰,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忍住,就算指甲已經(jīng)將掌心掐出了血,她也一聲都沒有吭。
任佩蘭發(fā)現(xiàn)了梅靜白的異樣,頓時緊張起來,焦急地詢問道:“舒舒,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說話間已經(jīng)伸手往她的額頭探去。
梅靜白卻是身子猛地往后一縮,躲開了任佩蘭伸過來的手,她依舊低著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聲音略微低沉地開口道:“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犯困?!?p> 任佩蘭有些奇怪梅靜白的疏離,但也沒有多想,收回了手,臉上的神情放心了許多,嗔怪地說道:“你是不是又看書看到很晚,你這壞毛病一定要改,女孩子家家的,讀那么多書做什么,又不能考狀元,以后晚上可不要再看書了,看壞了眼睛小心嫁不出去?!闭f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語氣明顯帶上了調(diào)侃的意味。
梅靜白依舊不為所動,她覺得她要是再在這里待下去,一定會忍不住出手打任佩蘭,她壓抑著情緒,沉聲說道:“姑母,我困的緊,能先回去休息嗎。”
任佩蘭覺得今天的任云舒是有些不對勁,也就沒強留她,點了點頭應(yīng)道:“好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覺,這幾日也不要出去玩了,休整幾日,三日之后,我們就離開山莊,宮里出了些事,我得早些回去?!?p> 因為任云舒提前跟她說過這個事兒,聽到任佩蘭說要離開,梅靜白也一點不驚訝,依舊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起身行禮準(zhǔn)備告退。
“對了,舒舒,福山縣主沒同你說過什么關(guān)于那刺客的事情吧?”梅靜白轉(zhuǎn)身離開之前,任佩蘭忽然又開口問道。
梅靜白身形一滯,背對著任佩蘭,淡淡回道:“沒有啊,她方才過來只是同我說了些閑話,關(guān)于刺客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有提過?!?p> 任佩蘭聞言也沒再說什么,只是注視著梅靜白的背影,看著她離開了房間。
梅靜白離開后沒多久,林嬤嬤就回來了。任佩蘭此時似是有些累了,面帶倦容地開口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娘娘放心,已經(jīng)處理干凈了,您這回的殺雞儆猴真是釣出了許多隱藏在暗中的人,說不準(zhǔn)您懷孕的消息,就是她們其中一人透露出去的?!绷謰邒吖Ь吹鼗氐馈?p> “也是我們剛開始太不小心了,就算在太醫(yī)和煎藥上面再小心,竟還是遺漏了月事記錄這一塊,讓有心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不過她們肯定沒想到我會用這么一招將計就計,拔出了我身邊的這些釘子,以后做事也能放心許多?!比闻逄m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幽幽說道。
“那福山縣主那邊……是不是真的察覺出了什么?”林嬤嬤遲疑了一下,出聲問道。
“我問了舒兒,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總覺得舒兒似乎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她這幾日變得很是古怪?!比卧剖姘欀碱^說道。
“老奴也有這種感覺,總覺得二小姐同娘娘您不像以前那么親近了,不僅僅是她,還有那福山縣主,也是古怪的緊,她以前也不像那么多管閑事的人?!绷謰邒吆苁琴澩馗胶偷?。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落水的關(guān)系吧,反正舒兒過兩日就要回英國公府了,她們以后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舒兒應(yīng)該不會再受她的影響了?!比闻逄m雖然擔(dān)心任云舒,但此時也無心太關(guān)注她,只是這般說。
“若是那福山縣主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呢?”林嬤嬤仍舊是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
“不要緊,她一個小姑娘說的話誰會相信,她又是那樣荒唐的性子,想來就是寧國長公主也不會完全相信她的話?!比闻逄m顯然并未將梅靜白放在心上,淡淡說道。
那邊完全不被任佩蘭放在眼里的“偽”梅靜白,真任云舒正在桌案前對著梅靜白寫的那份資料研究,其實梅靜白家中的情況比任云舒還要復(fù)雜一些,除了她的母親寧國長公主和已逝的父親梅殷之外,她還有兩個同胞哥哥,大哥梅順昌,現(xiàn)年二十九歲,任從二品中府都督同知,娶了應(yīng)城伯孫巖的孫女孫氏為嫡妻,現(xiàn)育有一子一女,長女梅箬八歲,幼子梅純五歲。
二哥梅景福二十一歲,現(xiàn)任正三品旗手衛(wèi)指揮使,還未婚配,按理說他這個年紀(jì)早應(yīng)該娶妻生子,他以前也是定過親的,但未婚妻還未過門呢,就病死了,克妻的名頭就慢慢傳了開去,寧國長公主為了這事兒氣得不行,但自此之后,京城有名望的功勛世家都不愿意把自家閨女嫁給他,而門第稍差一點的人家寧國長公主又看不上,梅景福的婚事就這樣一拖再拖,拖到了現(xiàn)在。
梅靜白同她大哥的關(guān)系只是一般,畢竟兩人的年齡差距太大,梅靜白出生的時候,梅順昌已經(jīng)是個半大少年了,自然沒有什么共同話題,而她同二哥梅景福的關(guān)系就十分不錯了,梅景福小時候經(jīng)常陪著梅靜白一起玩,梅靜白也非常粘這個哥哥。
任云舒對梅順昌沒什么印象,她進(jìn)榮國公府陪伴梅靜白的時候,梅順昌已經(jīng)領(lǐng)了差事,大多時候都不在府上,而梅景福那時候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因為擔(dān)心妹妹,時常會跑來她的院子看望她,任云舒見到他的機會倒也很多。
記憶中的少年長得十分好看,有一張跟梅靜白十分相似的面孔,但卻并無一絲女氣,只有少年的清雋,他時常會帶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兒給梅靜白,自任云舒來了以后,也會有她的一份,那時候的任云舒十分羨慕梅靜白有這樣一個哥哥,不僅長得好看,又體貼溫柔,但自從她離開榮國公府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少年了,也不知現(xiàn)在長成了何種模樣,是否還如當(dāng)初那般清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