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話題是什么時候展開的,大概是十天左右,無論走到哪,賈先生總感覺村里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古怪,似笑非笑的。
基本上一天到晚跟在后邊的柳慧靈,不知道是心大,還是裝傻充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得他甚是不爽。
其實賈先生還有更心累的事,如果老天開眼,讓這個精力過剩的丫頭不要再翻他的東西了好嗎?
自從晚飯餓了一頓后,家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是柳大小姐能插手的了。
抬頭是萬里無云,晴空一碧,歐,我也知道不能…
他完全可以裝瘋賣傻,各種好東西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至于現(xiàn)在,金盆洗手,偷得浮生半日閑。
但一個思維不合邏輯跳躍的人,有時候總會讓你的人生充滿不確定,好幾次,柳大小姐就已經(jīng)快要站在“真相”的邊緣,都被賈先生一次次含糊掩飾過去了。
話題在“是么,好吧,我勉強就相信了”中結(jié)束。
在“繼續(xù)編,我很閑”中持續(xù)……
除了河灘的一處菜地,賈憫基本不務(wù)農(nóng),平時教書,替人寫字賺些口糧。
忙碌總是撫慰記憶的良藥,讓他能忘記過去,但——家里真的要沒吃的了。
蹭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特別是帶個拖油瓶,沒過兩次,他已經(jīng)在村里人的“熱情”和柳大小姐的“奉承”中心態(tài)徹底崩了。
我要去找吃的!
至于柳大小姐的住金,賈先生早就已經(jīng)死心了。
于是他決定去進(jìn)山一趟,采點菜和其他藥草什么的。
他對于藥草的認(rèn)識只局限于止血消炎,止痛消毒之類的,雖然不值錢,但勝在常見,不愁沒去地方找。
日頭初升,賈先生便打點好了行裝,一身貼身的衣服,配上不小的背簍,柳大小姐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居然多出一分英氣,不像她所認(rèn)識的文弱書生。
“我也要…”
“別想?!痹掃€未出口就被蠻恨地打斷“幫我看好家,照好兔子,山上處處是危險,沒什么好玩的,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p> 居然沒有意料中的死纏爛打,熟練綁好綁腿的賈憫抬頭一看,柳慧靈已經(jīng)進(jìn)到屋里去了。
要不要把門鎖上?嗯……還是算了吧,就信她一回。
日頭升的比想象中的要早,但賈憫早已逛完了林道附近能去的地方,背簍也裝了個滿。
摸一把頭上滲出的汗珠,體力明顯不如在北疆戰(zhàn)場上那會好了。
蟬聲也漸漸變低,林子里是一股腐葉氣味,水汽蒸騰,一腳踩下去不注意都會打滑。
滿載而歸的賈先生正要轉(zhuǎn)身,一聲熟悉微弱的求救聲從從密林深處傳來。
我就知道沒好事,賈先生眉頭瞬間黑了下來,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不要……
幾個竄身賈憫已經(jīng)叢林更深處奔去。
柳大小姐已經(jīng)有些絕望了。
起先是換上的松垮垮的衣服讓她一路走開倍感艱辛,到最后人也跟丟了,一個不留意,又掉進(jìn)天坑,她沙啞的嗓子已經(jīng)就要喊不出聲了。
正這時一道影子突然從頭頂投下,嚇地她跳到一旁,抬頭一看,真的好想放聲哭出來。
不過賈憫可沒功夫在這時指責(zé)她了:“等著,我去找東西拉你上來?!?p> “別走……”
“別哭了,我就在附近?!辟Z憫無奈地探出頭,黑著臉皮著笑了笑:“我是真的想說你……”
就這樣賈先生在上面一個勁地數(shù)落她,講著著他久久積蓄的“不滿”。
柳慧靈一聲不吭,咬牙憋著哭,那忽遠(yuǎn)忽近的聲音帶來一絲絲的安心,好像他就在身邊,一直沒有走遠(yuǎn)。
不大一會,一根藤蔓組成的繩子就甩了下來:“抓牢,我拉你上來”
“嗯”抹抹眼角蓄著的淚珠,柳慧靈死死抓好繩子,感覺在慢慢離開昏暗可怕的坑底。
剛到一半,頭頂傳來一聲巨大的咆哮,周圍的樹木也震地瑟縮。
“抓緊,不要說話不要動”柳慧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是繩子猛地一墜,賈憫就不見了。
幾聲咆哮漸漸遠(yuǎn)去,也不知道是多久,一聲疲憊的聲音帶著最定心的迷音又在頭頂響起:“能自己爬上來么?”
足有半晌功夫,柳大小姐才狼狽地爬了上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直挺挺躺在地上賈先生,還有散落一地的草藥。
賈先生扭頭看看,擠出一個笑容:“還不錯,比我預(yù)料中還要快點?!?p> 那一天回去已是傍晚,卸下背簍的賈先生還沒吃飯就出門要去私塾找點東西,晚飯讓柳慧靈先吃。
他是附近村子唯一的郎中,清瘦黝黑的臉上兩道山羊胡,一雙粗糙干燥的手正包扎著賈憫的左臂和右手腕。
“你真是不要命不來我這?。恳悄腔蚁棺诱嬉忝?,你還能到這來?!鄙窖蚝膊豢促Z先生尷尬的臉自顧自地說著:“是為了那姑娘吧!我可是聽說了……”
話話語間,大夫手上一緊:“好了,這兩天注意休息?!?p> 天色不早了,賈先生直接回了私塾,柴房門還微掩著,飯就在那放著,似乎還帶著點熱氣。
不知道是冷,還是怕,柳大小姐就在那柴堆里縮成團(tuán)睡熟了。
把她抱上床鋪,胡亂填了下肚子,闔上門,一天的勞累就躺在門沿下睡去了……
夜色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