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來不為所動,吳優(yōu)瑄嗤笑一聲,那下人見了大步上前?!安婚L眼的東西?!闭f罷伸手來推。
身子凌空半尺,空中的李西來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下人居然練過武,身體中的力道和外表不副。
下人推開李西來,旋即返回到吳優(yōu)瑄身邊。“別離我太近,臟?!毕氯肃淙艉s,連忙后退三步。
看到李西來被推開,摔在地上,李種急忙跑到他身前蹲下,恰逢李西來歉意望來,李種面上染上紅暈。
正想扶起李西來,耳邊傳來陣嘰嘰咕咕的外國話,李種抬頭望去,原是他們正在三人腳下。
李西來聽懂了那句話,他同樣抬頭,左邊一個中年,身材高大卻并不粗疏,反而十分勻稱,長相更是不凡。
揮之不去的書生氣環(huán)繞身周,年齡的增長刻畫出他眼角的紋路,除此之外,只是讓他氣質(zhì)更為醇厚,他西裝革履,穿著一絲不茍,手撐一把印著君子蘭的遮陽傘,不是為自己,而是身邊的人。
男人撐傘的對象,正是右邊女子,她身穿黃白色蕾絲邊洋裙,外罩米黃色小馬甲,一張精致的臉上化著淡妝,襯托得那羞花之貌更為嬌艷,李西來一見,心臟驟然跳動快了幾分。
可女子頭上的圓髻清清楚楚,她多半是身旁撐傘男人的妻子。
兩人十分般配,可謂是郎才女貌,不論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聚焦點(diǎn),不僅僅因為容貌,更有迥異于常人的氣質(zhì),但剛才的聲音十分稚嫩,顯然不是他們而發(fā)。
李西來稍稍低頭,臉上展露笑容,原來是他們的女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時近深秋,天氣中有些涼意,小女孩脖子上圍著一條大紅色圍巾,靈動的眼睛正盯著李西來。
“爸爸媽媽,有人欺負(fù)這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哥哥嗎?”三人不是華人,因為小女孩說的語言,是日本話。
男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眼中有些憐憫神色,而他身邊的女人早已打開腰間的小包。
李西來道謝,三人離去,那小女孩不時回頭打量李西來,好像還是有些奇怪。
“他們給的怎么是紙???”李種望著李西來手里的紙鈔,疑惑的問道。
笑了笑,李西來剛想回應(yīng),異于常人的五感卻讓他發(fā)現(xiàn)不同,三人身后似乎有人跟蹤。
眼睛一瞇,發(fā)現(xiàn)隱于人群中,幾名面色古板的浪人,這時那走出很遠(yuǎn)的男人招招手,那幾名浪人隨即跟上。
李西來搖搖頭,反應(yīng)過來,那些跟蹤的人,原來是男人的手下。
兩人去錢莊換了紙鈔,李種掂了掂手里的銀子?!熬谷唤o銀票,六兩銀子,我的乖乖,果然是大戶人家?!?p> 李西來臉上也是笑容,有了這筆錢,無疑會安穩(wěn)許多,他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也不會受無端的侮辱,只需等待烏絕歸來之日,就是他技法重現(xiàn),翻身之時。
“這不是那兩個有膽子的小乞丐么,看樣子拿了不少錢?!毕镒觾?nèi),迎面走來幾個大乞丐,赫然是在港口時,關(guān)注李西來兩人的那行人,看到他們得了好處,便趕了過來。
李種面色發(fā)苦,那行人已經(jīng)接近?!澳銈冞@兩個面生的小乞丐,知不知道規(guī)矩?”領(lǐng)頭者笑了笑。
心中計較一番,李種從懷中拿出銀子?!爸?,知道,這是二兩銀子,孝敬您各位?!?p> 看到李種出手就是銀子,而非銅錢,領(lǐng)頭乞丐面上顯然一驚。
一把搶過李種的銀子,領(lǐng)頭乞丐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小子,還有沒有?”
“哪能啊,您要是不信,盡管來搜身,今天走了運(yùn)氣,才有這些?!崩罘N身子一挺,偷偷拭淚。
領(lǐng)頭乞丐得了足足二兩銀子,他心里樂開了花,方才要求更多只是他隨口一問,現(xiàn)在聽李種一說,也就信了八分,得意的回身,一眾乞丐樂呵呵的走了。
“老大,我看這兩個小乞丐天分不錯,竟然能討到銀子,不如把他們拉進(jìn)來,每天給口飯吃,以后……”
那行乞丐正要去玩樂,張麻子站出,朝領(lǐng)頭乞丐建議,領(lǐng)頭乞丐聽了,甚覺有道理,方才他被銀子晃花眼,沒想到這一層?!靶邪。瑥埪樽?,你想的周到,就由你去辦?!?p> 李種吁了口氣,李西來道。“走吧?!?p> 看到李西來沒什么表情,李種小心翼翼的說著。“去財消災(zāi)了,咱們只剩四兩了,你可別怪我?!?p> “我怎么……”
返回來的張麻子一聽,面色先是一驚,隨即大喜,他發(fā)財了!“還有銀子?好奸詐的小乞丐?!?p> 跳出來的張麻子,嚇了李種一跳,他后退兩步,瞧著這兩眼放光的大乞丐,咬緊牙關(guān)。
“怎么不吱聲了?銀子呢,快拿出來,不然?”張麻子盯著李種,步步逼近。
不覺退到墻角,賠了眼面色沉沉的李西來,李種嘆了口氣,拿出剩下的四兩銀子。
“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要到這么多銀子,這是不是全部?你身上還有沒有?”捧著四兩銀子,張麻子貪婪的本性暴露無遺,他早將帶兩人入伙的想法忘卻,只想從兩人身上得到更多。
李種搖頭,張麻子不信,他把銀子揣進(jìn)懷里,抬手推倒李種,要搜他的身,李種含辱躺下。
不久,張麻子搖搖頭,但李種身上沒有,他又想到李西來?!皼]有了?那另外一個呢?”
張麻子念頭一動,正要去搜李西來,卻聽腦后響起風(fēng)聲,他不及回身,已是暈倒在地。
手持一塊大石,李西來呼呼喘氣,李種踢開躺在他腳下的張麻子,走到李西來身邊?!斑€好有你?!?p> 李西來報以一笑,李種臉一紅,復(fù)又走到張麻子身邊,把那四兩銀子拿了回來。
呼吸回復(fù)平穩(wěn),李西來對著李種搖搖頭。李種低頭想了片刻,拳掌一拍,反搜起張麻子的身。
“他身上果然也有銀子,”李種笑呵呵的攥緊張麻子身上的三錢銀子,對著李西來邀功似的說道。
沒去看那三錢銀子,李西來走到張麻子身邊,李種也不解的跟來,他確定已經(jīng)搜的干干凈凈。
一踢腳下昏倒的張麻子,他沒有反應(yīng),而他后腦勺的鮮血也已經(jīng)止住,十二歲的李西來力氣不大,縱使是石塊直擊后腦勺這種致命所在,也不能奪取張麻子的性命。
“拿著!”
李種訥訥接過石塊,有點(diǎn)不知所措。
“砸!用力砸!”
“啊?”
手一抖,李種險些握不住石塊,他望向李西來,確認(rèn)李西來是讓他用力砸張麻子的后腦勺后,連連搖頭。
兩人對視片刻,李西來冷道:“殺了他?!?p> 李種扔掉石塊,“不行啊,他又沒要?dú)⑽覀儯皇菗屻y子,再說殺人是要償命的?!?p> 李西來呵呵一笑,撿起石塊,在李種呆滯的目光中,李西來手中石塊高高舉起。
面上大駭,李種趕忙過去拉住李西來的手?!八懔?,咱們趕緊走吧,不然他們?nèi)藖砹司屯炅?。?p> 四目相對,李種眼中滿是勸意,李西來冷哼一聲,石塊砸在張麻子腳上,讓昏倒的他下意識痛哼出聲。
夜晚,李西來望著月光出神,李種來到他身旁,遞過傍晚在城里買的饅頭?!跋胄┦裁??”
啃了口饅頭,李西來仿佛自言自語般?!捌鋵嵰粭l人命,只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力氣,你為什么攔我?”
李種認(rèn)真的望來?!安恍械模擞植皇请u鴨,怎么能說殺就殺?”
李西來突兀一笑?!叭藢㈦u鴨看做雞鴨,所以說殺就殺,如果有人將人看做雞鴨,豈不是也能說殺就殺?”
撓了撓頭,對李西來這個歪理,李種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李西來開口?!靶》N,你知道哪里有槍么?”
見李西來不糾結(jié)白天的問題,李種大聲說道:“知道,城內(nèi)的武館里有?!?p> 李西來臉一黑?!安皇羌t纓槍,是洋槍?!毖髽尪郑罘N只是聽說過,他搖搖頭。
頹然一嘆,李西來走到旁邊睡下,微亮月光照耀,李種見到那睡臉,紅潤的臉上,眼中滿是柔和。
翌日一早,兩人醒來,拍掉身上的雜草屑,李種進(jìn)城去買早飯,李西來樂得清閑,便安心等待。
望著大路上進(jìn)進(jìn)出出的行人,李西來借著目力,想找到哪怕一個帶槍的人,然而半刻鐘過去,一無所得。
烏絕如今正在手臂中孕育,出世的時日尚早,李西來無所依靠,受人欺凌。
他想過找到一把湊合能用的槍,便能一轉(zhuǎn)窘迫的現(xiàn)狀,畢竟屠神槍術(shù),并非烏絕專屬,用普通手槍,只不過威力減。只要有槍在手,李西來就有了本錢。
這個平行界才過去幾天光陰,還有二十幾天需要度過,現(xiàn)在雖然脫離了趙匹等人,但依然沒有防身之器,茫茫的前路,自己完全不能做些什么,李西來如果心中安定,那是笑話。
‘普通人自然不會有洋槍,那么官府呢?他們一定有!’恍惚間,一個念頭闖入李西來腦海。
他非常需要一把槍,即使他現(xiàn)在身子返稚,無法用出高深槍術(shù),但只要有槍,他無所畏懼。